赵青娘奇道:“不是洪姑娘?那是甚么人?”“是个死人。”木子兰淡淡地道。赵青娘一惊,道:“死人?”“对。我大哥身上总带着一支女人的发钗,那便是那个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发钗?”“没错。我原先也不知道,后来又一次,他喝醉了,我前去照顾他,那支钗子真巧从他衣裳内里掉了出来,他一看到那钗子,立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怎么说呢,总之看人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我当时正巧在他身旁,他可能就把我错认成了那个人了吧,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嘴里还喊着‘桥儿’、‘桥儿’。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忽然又把我的手松开了,一脸失望地道:‘你走罢、走罢。’我以为他是让我走,我就离开了。”
赵青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竟有这等事?那那支钗子长甚么样子?你看清了么?”
“最开始我也没看清,他似乎对那钗子极为看重,平时揣在怀里的时候,用绸布包裹了好几层。那天掉出来的时候,也只是露出了一角。”
就在赵青娘满面失望的时候,木子兰又道:“可是那天我出去之后,又觉得不放心,于是重又进去看他。他当时早已睡熟了。我当时……也有些好奇,于是就偷偷把那包裹拆开来看,这才见着了那钗子的全貌。”
赵青娘双眸复又一亮,道:“是么,长甚么样子?”木子兰回头看了看她,道:“姊姊,你怎么对个钗子这么关心?”赵青娘有些赧颜,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咳,女人么,难免不对这些金银珠翠的事情动心思,不瞒妹妹说,你当初送我的那些首饰,我都还好好地藏着呢。我是不知道能在这儿碰见妹妹,不然我该带来还给妹妹才是。”
木子兰笑笑道:“那些本就是妹妹孝敬姊姊的,姊姊收着便是。还我作甚?”赵青娘生怕岔开了话题,赶忙又道:“那钗子究竟长甚么样子呢?”木子兰边用力搓着衣裳,边道:“要说那钗子可真是个好东西,那钗子是金子打的,放在手里头沉甸甸的。钗头上雕着两只凤凰,对了,还有一朵云彩。上头……上头好像还刻着一个字。”
“刻着甚么字?”赵青娘见木子兰只低头搓着衣裳,却不回答自己的话,不由得过去拎起了盆里的几件衣裳,帮着她一同搓洗,说道:“我帮你洗罢。你且回忆回忆,那上头写得是甚么字?”
木子兰终于抬起头来道:“姊姊,不是我记不起来了。是我……我压根不认识字。”赵青娘顿觉赧颜不已,自己只顾急着打听那枚发钗的情形,居然忘了木子兰不识字的事情。
木子兰把赵青娘手中的衣裳拽了回来,说道:“我大哥的衣裳还是我来洗罢。你是客人,不合适教你来做这些粗活的。”
赵青娘尴尬地挽了挽头发,说道:“对……对不起啊妹妹,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木子兰摇摇头道:“没事的,姊姊。不过我虽然不识字,可我还记得那个字长甚么样子。”
赵青娘的心中再次拨云见日,问道:“长甚么样子?”木子兰从地上拾起了一根细树枝,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字,赵青娘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当年的嫁妆,那枚交股钗袅双头凤翅上所雕的“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