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复杂的发髻总算是好了,再配上流苏花冠,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重,何遇摸着自己细细的脖子,叹息道,“果然是脖到用时方嫌细!”
何遇话一说出口,就引得贾氏和刘氏浅笑不已。
一切都准备好了,旁人也都识相地退了出去,只留刘氏与何遇在屋中说些出嫁前贴心话。
“遇儿,一转眼你就要出嫁了。母亲即为你高兴,又私心舍不得。”刘氏拉着何遇的手坐在了软塌边上,她将何遇的手握着放在了她腿上,“我知你一开始不愿意,如若是旁人,只要你不愿嫁,我和你父亲定是拼上性命也绝不委屈你。”
何遇时至今日,对于嫁给季青临这件事,心里早就没什么排斥和波澜了,既然反抗不了,那还不如享受呢。
刘氏见何遇不语,便继续道,“只是,这人是平定王,他为你……哎,他与你注定要纠缠一生,你们是上天定的绝世姻缘,他会是在这世间最珍爱,最疼惜你的人。你会爱上他,你们一定会幸福。”刘氏说的言之凿凿,就像是她已经看过了未来一般。
何遇笑嘻嘻道,“娘这话说的,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您就放心吧,我嫁都嫁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您就别操心了。”什么幸不幸福的,在她看来,平定王府就是她兴风作浪的另一块福地!她要在哪里兴风作浪,腥风血雨……
“夫人,吉时已到,小姐该出闺房门了。”屋外的老嬷嬷提醒道。
刘氏闻言给何遇盖上绣着连理枝与合欢花的盖头,木樨也进屋来,扶着何遇,同刘氏一同往前厅走去。
花冠极重,压得何遇走路竟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欢脱,多了几分端庄与优雅,实实在在地有了几分侯门嫡女的模样。
前厅,慕远候端坐在主位上,平日里一向和颜悦色的脸此时紧绷着,难得地严肃
刘氏上去坐到慕远候另一边的位置,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桌子,刘氏看着慕远候脸色凝重的样子,知道他在强忍,便伸了手过去。
慕远候也伸手握住刘氏的手,脸上凝重之色稍微淡去了一些。
“女儿拜别爹、娘,深谢爹娘多年养育之恩。”何遇跪在地上的软垫上,给慕远候和刘氏深深磕了头。
慕远候伸手说,“乖女儿,快起来。去吧,别误了时辰。”
何遇在木樨的搀扶下出了前厅,往府门口走去。
慕远候和刘氏看着何遇的背影也起了身,往前走了一步,目送何遇。
前厅的人都凑着热闹往府门口送去,厅内一时间也就剩慕远候和刘氏两个人了。
“老爷,如今我们将遇儿总算是完好无缺地交给了王爷,任务完成了,我们与遇儿的仅有的联系就这么断了?”刘氏说着拿起手帕抹了抹眼泪。
慕远候揽住刘氏的肩,“说什么呢,我们与遇儿怎么也有八年的父母女儿的情意,只要王爷一日不说破,遇儿就一直是我们的女儿。”
刘氏沾了沾眼角,忍不住又想哭,但是想着何遇与季青临以前遭受了那么多,季青临为何遇做了那么多牺牲,如今总算历经磨难走到一起了,她由衷的祝福他们和和美美,往后再无波折。
***
平定王府门口,人满为患,门头挂着红绸扎成的喜花,挂着囍字红灯笼,门上贴着囍字,就连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得脖子上都绑了红绸花。
季青临一身红袍,发丝用金冠高束,神采奕奕地被簇拥在大门口,此时的他,笑得跟朵花儿一般,又有些着急地望着何遇该来的路口。
虽说他已让叶羽全程陪护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有亲眼看到何遇,他才能将心放回肚子里。
季青临身旁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季青雅。她皮肤白皙如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一般,异常的黑亮,此时她正憋笑地看着季青临。
“二哥,收敛点,眼睛都快飞到街口去了。”季青雅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她还是头一次见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哥这般急不可待,一时间,她对这个二嫂也开始感兴趣了。
季青临闻言垂眸轻敲了一下季青雅的头,“二哥你都敢取笑!”说着抬头继续看向街道转角处。
总算是一抹红色出现在了转角处,随着迎亲队伍的出现,季青临的笑越来越灿烂,在看到那顶红色的轿子时,他袖口中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喜轿落地,季青临走至轿前,向喜轿内的何遇手心向上伸出了手。
“新人下轿!”
何遇缓缓伸,放于季青临的手心之中,在季青临的牵引下出了轿子,缓缓往王府中走去。
木樨与其他陪嫁的婢女跟在身后往进走去。
两边站着的宾客小声道,“这慕远候果然是心疼女儿,你看那陪嫁的嫁妆,从王府到街道转角处,还没完,还在继续往来走,真是半边家产都拿来陪嫁了!真是气派!”
“可不是吗?不过你是没看见当日平定王送聘礼时的场面,那才叫一个气派,真真是十里红妆,从王府到慕远侯府,送聘礼的下人那是回来的已经回来了,去的还在往去送!”
木樨闻言低头偷笑,这么看来,她家小姐大婚可真是气派呢。
何遇头重,衣服重的,加之又被盖头遮着脸,所以走的极慢。
没走几步,木樨就又听旁边的两个女子在小声议论。
“听说平定王妃美貌无双,今日虽隔着盖头,光看身姿仪态就觉得与这京城第一美人梁知夏平分秋色呢。”
“平分什么呀,你还不知道呀,宰相府的那位千金近日脸上长疮,寻遍了良医,非但没好,反而愈加严重了,那脸,怕是要毁。”
她们声音虽小,木樨却在跟前听了个清楚,心里不由暗暗道,这疮,八成是她家小姐的杰作了,有得这梁知夏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