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从牙缝中挤出颇为凄惨的声音:“不……求求你,不要……叫医生……我会很听话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不想见到医生。我会……会死的,会被他们杀死的。”
这是把医院当成什么地方了?那是治病救人的,也不是培训杀手的屠宰场……
不过话到了嘴边,黛薇儿却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肩膀。
啊啊,总觉得这种话由自己来说,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喂喂,小子。把手放开,你还要抓多久啊?借着生病占起便宜没完了?”君山银针把他的手和黛薇儿的手硬生生分开。
“被握个手我又不损失什么。而且啊,从一般性角度考量,反而还是我赚到了——比如我要是把刚才被握手的事情和被他偷吻了额头的事情对小诗或者吟歌说了,她们八成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他吻了你额头么?”
“嗯,虽然说不见得就是是故意的……”
“这样啊。”君山银针和善地笑了笑:“小诗和吟歌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倒有点想杀了他了。”
他戳了戳玖疏言烧得通红的脸颊:“小子,请问你是想死于意外性交通事故呢、被毒杀呢还是说想要被切割成完美的形状被重新组装呢?如果你觉得这些死法都太LOW了的话,我可以破例用我腰间的处刑剑处刑你的。”
“毕竟我是这种身体,其实不劳您动手,我多半也会病死吧。”玖疏言脸上挂着苦笑,呼吸急促地发表着半自虐式发言。
“好像也有道理耶?”君山银针在他前方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来:“行吧,反正你小子也放弃治疗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你断气。”
“可以的啊。”玖疏言认可了似的轻轻颔首:“我不在意。”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不是当真了吧?”君山银针以手背拍拍他的额:“还是发烧温度太高,把你整个人烧傻了?”
“没有。虽然有点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可我觉得我的大脑还算清醒。我觉得我就是这样停止呼吸也没关系。”
“可别。薇儿!你赶快去屋里找两贴退烧贴和……,嗯,稍微等一下……”
他顿了顿,问玖疏言:“不想看医生,退烧药你总能喝吧?”
玖疏言点点头,君山银针才重新转向黛薇儿:“再拿一盒退烧药出来,顺便烧一壶热水。”
黛薇儿“嗯”了一声走开了。
“虽然嘴上说着想杀了我,实际上您却是个无法见死不救的大好人呢。”
“不是人,是妖精哦。”君山银针樱色的薄唇上扬。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像极了盛开的花菖蒲,平和温柔,同时带着一抹挥之不去又不甚明显的淡淡的苦涩。
玖疏言的表情也似是看呆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什么妖精?”
“我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拿药的事情也请不要在意。”他选了一个玖疏言看不到他表情的角度转过头去:“我不是好心相救,你是死是活和我半点不在意——只是你若是在这里停止了呼吸,我和薇儿都会很麻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