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黛玉的提议,皆言说好,鸳鸯和琥珀便去张罗,可巧厨房的饭菜都已准备停当,只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一桌丰盛的饭菜摆上了桌子。
众人一同入座,谈笑风声间,用必了午饭。须臾,几个丫鬟又将茶奉了上来。
宝玉和湘云这回毫不避嫌地坐在一起,湘云接过琥珀递过来的茶,启开茶盖,轻轻吹了几口,直到温度适宜了方交到宝玉手中。对于湘云的宠溺,宝玉很是受用,接过来温柔地望了湘云一眼,很享用地抿了一口。忽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看我这糊涂,险些耽误了大事,我还有要紧的事要说了。”
贾母问道:“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宝玉道:“我才回来的时候,到咱们府门前恰好碰到了林公公。”
贾母心头不由一紧,问道:“林公公?那不是侍候元春的林公公?出了什么事?”
宝玉见贾母一脸担心的表情,连忙安慰道:“老太太莫担心,真真是大大的好事呢!”
众人一听好事,全都竖起了耳朵,嚷着让宝玉快说。
宝玉道:“是元春姐姐有喜了。”
贾母道:“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呀,当今皇上自登基以来将近十年,都未曾产下龙裔,今日竟被我贾府的姑娘怀上,由此看来,元春定可以母凭子贵,荣登皇后的宝座啦!”
众人一听此等喜讯,也皆是欢欣鼓舞,忙不停地上前给老太太道喜。贾母忽而想起来,嗔怪宝玉说道:“你这个孩子,十足的不分轻重,怎么这么大的喜事,回到家这么长久方才说出来,对了,你怎么也没让公公进来喝茶用饭呢?”
宝玉道:“孙儿岂能不请让公公,只是公公执意不肯,说还要回宫去复命,而且他还附在我耳边悄悄地嘱咐我,此事只能让我们府里的人知道,切不可大肆张扬,他还说这都是娘娘的意思。”
贾母听罢,陷入了迷惑之中。后宫妃子怀有龙裔是多么惊天的喜事,哪一个不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喊着让四方都知道,可元春为什么还要如此神秘呢?隐隐间,贾母感到了一股不祥之意。
此时,黛玉也在心内狐疑,元春姐姐此时沐圣恩,可谓是风光无限,加上再怀有皇上的子嗣,更不啻于是锦上添花之举,可是她为什么要这般低调呢?
宝玉又说道:“对了,元春姐姐还让那个公公稍话,说让林妹妹明日进宫一趟,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贾母道:“只叫黛玉一人前往吗?”
宝玉道:“正是,说还要让妹妹悄悄地去,明日卯时林公公会乘宫里的马车前来接妹妹进宫。”
贾母道:“黛玉呀,既这么着,你一会儿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进宫面见娘娘。接着又肃然面向众人道,“今日之事,你们几个一定要守口如瓶,回头宝玉你只悄悄地告诉你父亲知道就行了。”
众人也皆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紫鹃和雪雁早早就起身侍候黛玉梳洗打扮,一切停当后,翠缕又从厨房端来了早饭。
紫鹃道:“姑娘赶紧用点饭吧,一会儿还要进宫去呢。”
黛玉点点头,就在桌旁坐了下来,轻轻端起了一碗栗子粥,慢慢地喝着。
雪雁在一旁不满地都囊道:“也不知这大小姐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一大早巴巴地让姑娘进宫,竟然还不许跟着旁人。”
紫鹃道:“谁知道呀,人都说这女孩子要是进了宫就会大变性情的,说起来,姑娘我们俩这心里还真是很为你担心呢!”
黛玉放下粥碗,莞尔一笑道:“你们二人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我这是去见我的至亲姐妹,又不是去赴鸿门宴。”
雪雁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姑娘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紫鹃也说道:“是呀,咱们那次去宫里,我观着咱们的大小姐行动言语都与先前在府里略有不同了,当日在府里是多么温和良善的一个人,可如今她看人的目光里总是有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黛玉道:“身在后宫,必然有明枪暗箭的争斗,元春姐姐想必也是不得已的,她这次点名让我一人只身进宫,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你们二人只管放心吧,我如今练就了冰魄寒功,又有溶哥哥的明珠护身,再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雪雁和紫鹃互望一眼,皆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此刻,鸳鸯走了进来,说道:“林姑娘,接你进宫的马车已经到了,姑娘可准备妥当了。”
黛玉道:“早就准备好了。”一时紫鹃和雪雁送黛玉出了院子,来到了大门口,见琥珀扶着贾母也在那里等着相送。
黛玉紧走几步上前说道:“老太太,这大清早的,您老怎么也这么早就起身了呢?”
贾母道:“说心里话,这元春如此神秘而匆忙的让你进宫,我的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黛玉呀,你千万要小心从事,有了什么事定要想办法送信出来。”
黛玉微笑道:“黛玉都记下了,您老也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想最迟傍晚我也会回府了。”
门外的林公公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由上前一步,道:“老太君只管放心,谁不知林姑娘的身份尊贵呀,既是北静王府的郡主,又是玉阳公主的干妹妹,和我们的贵妃娘娘又是至亲,娘娘只是找姑娘进宫说说话,说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放心吧,公公我一定会把林姑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
贾母忙对林公公施礼道:“既如此,就多谢公公了。”
林公公摆摆手,道了声不谢。
一时黛玉上了车,林公公便翻身上了马车前的一匹马,说了一声“快走”一行人便急急忙地奔皇宫而去。
黛玉坐在车里,只觉着马车一阵颠簸,知道这是因为车走得过快所致。又过了一会儿,车行得渐渐平稳,黛玉轻轻掀开车帘子往外望去,见马车已然行进了第一重宫门。又约莫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马车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