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道:“姑娘日后进宫,终究还是有个帮手的好,既然姑娘要以郎中的身份进宫,我看索性不如就让雪雁扮作个小伙计陪着姑娘。”
黛玉恍然道:“你这个办法倒是很好,雪雁通晓医术,随我进宫也是再好不过的帮手了。”
紫鹃道:“有雪雁跟着姑娘,我还可以放心些,早饭都已经备好了,姑娘先赶紧吃些,待吃饱了再看这些账册吧,等过了晌午我再请二奶奶过来也不迟呀!”
黛玉道:“行,哦,对了,还有准备端午节的诸般事宜,我也都列好了,我要是进宫去,你就帮衬着凤姐姐办好这些事吧,在府中切莫对任何人说起我进宫的事,只说我是到京城店铺查账,稍带勘察新店铺的地址去了即可。”
紫鹃点点头道:“姑娘只管放心,我一定把姑娘进宫之事遮掩得天衣无缝。”
饭后,黛玉突然想起了什么,让紫鹃马上把范镇请了来,黛玉小声的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三天之后,黛玉把贾府中的事都交代清楚后,就在一个寂静的清晨,踏上了接她们进宫的马车。这一次为了遮人耳目,雪雁和黛玉都装扮成了郎中和仆人的模样,先有范镇于子夜时分秘密护送她们来到了一个前几日刚刚盘下的诊所里,然后再由林公公派马车到这家诊所的门前迎接。
快进宫门时,林公公朝宫门处望了一眼,遂赶忙下马,来到了马车前,掀开车帘说道:“姑娘一会儿要多加小心了,今日守宫门的是个叫宋纯的人,他是欧阳松的爪牙,姑娘提防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黛玉点点头,自信地说道:“请公公放心,来之前,我就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遭遇,所以我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了,一会儿他问起,公公只说我是前几日才进京的一个江湖游医,医术高明。”
“那就好,奴才这就可放宽心了。”林公公一面说,一面暗暗佩服黛玉的计谋和决断。
马车来到了宫门前,林公公出示了腰牌。
宋纯道:“林公公怎么今日这么早,贵妃娘娘派了你什么差事呀?”
林公公不慌不忙地答道:“前几日,京城来了一个江湖游医,听闻医术很是高明,专治各种传染痼疾,刚应诊三天,诊所门前就门庭若市了,故而我今日就早早地把他请进府里来了。”
宋纯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一件大喜事呀,贵妃娘娘身体违和,让我们做臣下的也着实寝食难安呀。”说罢,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猛然掀开了车帘。
黛玉和雪雁平静地坐在车里,看见了他,微微欠身,以示尊敬。由于黛玉和雪雁不仅在着装上做了文章,而且还易了容。所以,那宋纯没有发现丝毫的破绽。
宋纯见林公公的话属实,遂说道:“这二位看来器宇不凡,想来定是妙手神医,劳烦公公替臣下给娘娘带句话,就说臣下盼她早日康复。”
林公公笑道:“既如此,奴才就替贵妃娘娘谢谢大人了,虽然目前奴才不能近身到贵妃娘娘身边侍候,但我一定会在沁雅园外,大声喊着把这话传给里面的徐公公,让他一定把您这番坦诚的祝福之语带给贵妃娘娘的。他日,等贵妃娘娘贵体安康了,自然少不了宋大人您的这份厚礼呀!”
林公公此番话说得八面玲珑,不无嘲讽之意,可是若是心中无鬼自然是听不出来的,宋纯正好是心中有鬼,然林公公这番话让他无懈可击,遂只好尴尬地笑笑道:“这都是做臣下应该做的,岂敢贪图贵妃娘娘的厚礼。”
林公公淡然一笑,不在理会于他。只对车夫说了一句,“进宫。”马车便缓缓驶进了宫门。
马车又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林公公悄悄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说道:“姑娘请下车吧,今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会儿还请姑娘多加小心呀!”
黛玉慨然笑道:“公公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公公还姑娘长姑娘短的,一会儿小心露出破绽来。”
林公公恍然道:“真是我这奴才小看大夫了,奴才相信,只要您一出马,万事皆可迎刃而解。”
黛玉莞尔一笑道:“公公过奖了。”随后对雪雁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慢慢下了车,沿着上次走过的那条弯曲小径朝前走去。待快走到那座假山时,林公公忽然停住了脚步,黛玉顺着他的眼神往前看去,见是一个打扮得华丽俗气的妃子走了过来,心想:这必是丽妃无疑了。今日守门之将是欧阳松的人,想来就有些蹊跷,既然他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这个丽妃自然要亲自出马喽!只是没有想到丽妃的消息那么灵通,从这一点也可以判断,宫里她不知布置了多少眼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元春在宫里的的确是危险重重了。
“姑娘可要小心了,这位就是丽妃娘娘了,一会儿自有奴才来应付她,大夫只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就可以了。”林公公略侧过了身,以极微小的声音轻轻道。
黛玉也小声回应了一声:“一切就看公公的了。”
一阵钗环叮咚之声穿了过来,与此同时一股冲人门面的艳香之气袭击过来,黛玉只感到一阵窒息,知是那丽妃身上发出来的无疑了。待细细看去时,却见她挽了一个高高地贵妇髻,满头的珍珠翡翠,金钗银环,这么多的首饰一同戴在头上,简直都找不到缝隙,再看她的身上,乃是上等粤绣镶金丝描飞凤的长锦袍,臂下还缠着一条翠绿色的蚕丝缎带。周身的打扮,堪堪可以一个俗不可耐来形容了。看她行动举止也像个大家闺秀,可是那满脸的刁钻蛮横之气,着实把人拒于千里之外。
正在黛玉想时,那丽妃已然走了过来,嗲声嗲气道:“林公公,听说这两天你着实忙得紧呀!怎么?忙得都不认识本宫了?见了我都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