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引见皆毕,大家便都落座,黛玉等几个女孩子,自是在房中待着不便,便都退了出来,来到旁边房间。宝玉也被丫鬟们抬到这间屋子的套间里的一张床上躺下了,自有几个小丫头在身前服侍。
黛玉和元春几姐妹也都一一落座,拿起丫鬟们端上来的茶慢慢饮起来。
探春道:“阿弥陀佛,幸而有这位世子救命,二哥哥才能得以脱险。
元春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这个弟弟总是无事忙,正经事没干过几件,却总是惹祸,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迎春道:“宝玉他说去采一种叫什么绛珠仙的花,只是从未听说过这种花呀,他呀,总是故弄玄虚,这回,把自己都给摔伤了,哎——”
惜春道:“我看那位世子倒是很了不起,一下子就把二哥哥救好了。”
元春长叹一声道:“这却也不好说,你方才未听说要连着服用七天才可痊愈吗?”
黛玉此刻因适才水溶看自己的眼神与别个不同,正思忖着他为何如此,故而并未加入元春几人的议论。
探春见黛玉一人端坐在那里默然无语,便问道:“林姐姐,你在想什么,怎么默不作声的?
黛玉忙回神道:“方才听妹妹说绛仙花,正在心里想这么好听的花名,那花该是怎样的馥郁芳香呢?”
探春道:“是呀,本想二哥哥摘来,你我姐妹皆可以一睹奇花之异彩呢,不成想却把二哥哥弄伤了,真是得不偿失了。”
迎春抿了一口茶道:“我看八成又是宝玉杜撰的,没有这种花也是未可知的。”
正在几姐妹叙谈之时,有小丫鬟来报:“几位姑娘,素宴已备好,请去用饭。
黛玉与几姐妹便挽着手,在小丫鬟的引领下来到了就餐之地,清觉寺也不亏是接驾的地方,这里里里外外竟有好几处院落,就餐的这个院落在偏殿的旁侧,这是专门为了款待身份高贵的香客的地方,建筑古朴典雅,透出了佛门圣地的清幽。这进院落里分东西厢共有六个房间,黛玉姐妹几人在西厢的第二间房间用餐,同桌的还有贾母、刑、王两位夫人。水溶自由贾赦、贾政陪着在对面的东厢房。
宴席可谓美味丰富,虽鸡鸭鱼肉俱全,然却无半点油腻之感,只因为这鸡鸭鱼肉皆是用素食做出,竟是那般的巧夺天工,如不品尝,丝毫也不知是素食所做,大家本来在家里一应的山珍海味具已吃腻,偶尔吃来,真是美味可口的很。
一时用餐完毕,已是下午时分,贾母说道:“今见宝玉如此,必不能再跋涉回府了,故而今日咱们就住在这里,我已告知住持,大师已收拾处干净的院落供我们娘们住宿,这进院落往里,就有三间客房,我们女眷都住在那里,最东边的那间,你们姐妹几个就住进去吧,我刚去瞧了,虽然窄小一点,但也难得收拾得干净利落,你们且就将就一宿,明日我们便打道回府。”
黛玉几姐妹听罢,自是点头应允下来,黛玉心中暗想,如此甚好,这里的美景还有几处没有细看呢,不如借此机会再赏游一番,因想为长辈所知,也许会加以拦阻,故而只在心里暗暗地想,脸上未曾流露分毫。
一时贾母吩咐完毕,众人便都退下,去各自的房间休息。这半日也着实劳累,又都担了惊吓,故觉乏味者甚多,遂各自回房躺在床上休息了。
黛玉和元春几姐妹住宿的屋中有一张大通床,迎春、探春、惜春因上午随宝玉都走了山路,便都宽衣在床上休息了,黛玉因全无睡意。遂对元春说道:“姐姐,看这大好机会,不如我们去外边走走如何?”
元春暗想:这会子俱都睡下了,况且贾母、王夫人休息的院所离这里有两进院落,想必也不会得知,午饭吃得又晚,到晚饭时分还要有很长的光景,出去游玩一回倒是一个好提议。遂点点头,拉着黛玉的手,二人信步走出了院落。
二人出了这个跨院,走过两重院落,就是寺庙的正殿,再走过正殿来到寺院的正门外,沿着左手并不陡峭的山路,往前走大约半里路,就来到了宝玉上午去的那个百花谷。谷口有一狭长蜿蜒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进入谷中,就见各色鲜花争奇斗妍,竞相开放,此种景象便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道不完的万种风情。二人立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在心中暗叹幸而走了这一遭,否则来清觉寺这一趟真是白白冤枉了。黛玉弯下身形,细细看着那朵朵形态各异,婀娜多姿的花朵,嘴中叹道:“姐姐,我自幼就喜欢养花,自问各色花种也知道不少,怎么这里的花到有很多不曾见过,也闻所未闻呢?”
元春道:“也怨不得你不知道,我五岁上,就和姑妈,也就是你的母亲学习种花之技艺了,即便如此,这些奇花我也是都叫不上名字来呢。怎么宝玉到知道有这个地方,准是他以前来过,这也怪了,怎么我却不得而知呢?”
黛玉道:“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就是他们男子与咱们女子的不同之处,他们便可以随便的游走四方,而我们女子只能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在我娘到从不以深闺之礼约束于我,在家乡时,我有好几次出游的经历呢。”
元春听罢,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没有妹妹的好命,别看年纪长妹妹这么多,论见识到还没有妹妹广呢。只可惜我们女子生来就是这个受约束的命,如今,我在家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不过是出了这个圈子,再入皇宫那个圈子罢了,左不过一生受约束的命。”
黛玉不无同情地说道:“姐姐的苦,妹妹深深明白,虽有‘红颜多薄命之说’,但我也总想‘事在人为’这句话,姐姐为什么就不能争取一下,改变自己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