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既无能在朝中谋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我父亲早年不也是在朝中为官吗?最后还不是携妻女回到故乡过起那山高皇帝远的日子,如此,倒是乐得逍遥的。”
元春道:“我们阖府这么一大家子人,怎比得上你们一家人?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若在朝中没有根基,可怎么立足?”
黛玉道:“许是我年纪小,不更事,但是没有根基就没有根基,还会饿死不成?不如做些生意,远离朝中纷争岂不更好?
元春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这阖府上下,哪个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谁又肯去卖力经营生意?再者在京城,即便是经商,也要朝中有人呀,父亲和大伯父到都也在朝中为官,可是那都不过是没有实权的闲职,现在我们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荫蔽过着这奢靡的生活,天长日久,又岂能不让皇上生出厌烦之意来呢?”
黛玉听罢,恍然地点点头,心头对元春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怨不得她总是那么愁容满面,原来她的身上背负着那么大的责任,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想到这,不由歉然说道:“姐姐,只可惜我太小了,又是一个女孩子,不能为姐姐分忧。”
元春一听,心中一片感动,说道:“好妹妹,你有这份心姐姐就心满意足了,姐姐今生看来是无望了,但愿姐姐的入宫,能给我们一家人带来平和安康的生活,妹妹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说到此处,姐妹二人不由无比动情,相互拥抱一起,泪流满面,黛玉悄声问道:“姐姐,明日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你还想再见祥瑞哥哥一面吗?”
元春的眼中闪过一丝神往,继而又被一片绝望所取代,她木然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再见一面又能如何,还不是最终要分开,与其这样,倒不如不见,就让今天的这一切变成我心中永恒而美好的记忆吧,祥瑞公子是个好人但愿他能把我忘记,日后能遇一心仪的女子,成就大好姻缘吧!”说到此处,元春哀伤至极。泪珠落尽,已是欲哭无泪,苍白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血色。黛玉见了,心痛不已,此刻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解救元春于水火。
黛玉扶着元春慢慢地朝所休憩的柴房而去,到了院落中央,觉得一切都还静寂,想是大家都劳累,都还在沉沉的午睡中,二人就急忙走进房中,雪雁和宫纱听声迎了上来,二人见元春如此脸色,也不好多问什么,不过速速打水服侍元春梳洗一番。梳洗完毕,见迎春她们都还未醒,姐妹二人便也都歪在了床上,元春秀目微闭,不发一词,黛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
又过了片刻,黛玉隐隐听到鸳鸯和宫纱站在外间说话的声音:“姑娘们都醒了吗?老太太那屋里传晚饭了。“
宫纱说道:“姑娘们都累了,这会子都还睡着。”
鸳鸯道:“你一会同雪雁把姑娘们都叫起来吧,只这么睡,晚上怕就睡不着了,对了,宝二爷怎么样了,可曾醒过?”
宫纱道:“宝二爷虽不曾醒,但是气色已经渐渐转好,依我看已不是昏迷之态,到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鸳鸯说道:“阿弥陀佛,宝二爷无事就万事大吉了,你带我去看看吧,老太太一直惦念,说吃完晚饭要亲自过来看呢。”
听到这,黛玉就悄悄起身,雪雁正好进来,见黛玉起身,就上前帮黛玉整理衣服,一会儿,元春几姐妹都陆续醒来,便都由各自的丫头帮忙整理一番,收拾停当,便结伴朝贾母的房间走去,此刻已然是黄昏时分,寺庙中的一切景物在夕阳地照射下显现出一种独特的风情。
按下贾府众人皆在贾母房中用饭不提,单说水溶与祥瑞此时正在花房中叙谈。
祥瑞看着不停磨着药粉的水溶问道:“贤弟不是素来讨厌支应这大家族人,怎么今日竟有雅兴去就给那个纨绔公子哥宝玉配药?听说那厮真真一个粉团庸俗之辈,你何苦还为他如此劳作?”
水溶道:“哥哥没有听说过爱屋及乌这句话吗?”
祥瑞道:“你是说,你是为了林姑娘?”
水溶望其一眼,并不言语,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伙计。
祥瑞问道:“难道令贤弟一直梦萦魂牵的人就是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吗?”
水溶听此言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表示他称呼黛玉小丫头一词的强烈不满。
祥瑞见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贤弟休怪愚兄,只是我见那林姑娘也就十岁上下年纪,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贤弟今年应该已满二十岁了,你们年龄相差如此之大,怎么可能?”
水溶听罢,放下手中的磨药用具,走到窗前,对着那一大片绛仙花出神地望起来,须臾才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我与林姑娘乃是前世的姻缘了,只是不知今生还能否续缘?兄台来看,那一大片特有的仙草都是我为她种的,还有这里的花房,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精心为她准备的!五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她。”言必,水溶脸上溢满了柔柔深情,那份赤诚,那份执着,一时倒让祥瑞看得呆住了。
如果此刻他眼中的柔情能幻化成清清的泉水的话,那势必会让面前的一切荡涤其间。祥瑞一时也被水溶的真情所动,心潮滂湃起来,遂慨然说道:“愚兄鲁钝,虽不能明了贤弟的这份真情,但是却看得出来,贤弟真真是将情用到了深处,我也绝对相信,贤弟与那林姑娘在前世必然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火热之恋,今生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贤弟的身后,用我这有力的臂膀支持你!
他的这一番真情告白,令水溶着实感动,因说道:“兄台的这份浓情厚意,小弟自当铭心,且先不说了,还是说说兄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