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的嘴角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抬头一见日头,观天色已近辰时,该把一应的行礼装上车了。昨日服侍自己的丫头兰竹已然将一切井井有条地整理好了。想起那个丫头,水溶不由一阵苦笑,那倒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头,品行也好,服侍人的心也很细,只可惜是她找错了对象,他水溶岂是那一般的公子哥,心里有了对黛玉的这份情,任凭谁又岂可多得他水溶半分的侧目?在贾府居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水溶又岂能不领会她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其实,自来贾府居住的第一天起,贾母就把她派到了他的身边,其用意自然很显而易见的。这也是水溶很担心的一节,虽然他很相信自己的定力,但是他却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发生,那样即便是失误或误会,他也不允许自己犯,他要全心全意不留一丝遗憾的爱他的黛玉。
昨日,兰竹为他整理行李时,是一边哭一边整理的,水溶自然是知晓她为何如此的,因为按照贵族府里不成文的规矩,兰竹既然被派到了这里,贾府的人就把她看成水溶房里的人了,兰竹定然遥想待水溶离开贾府时,必会将她带走的,水溶却一直洁身自好地与其保持着距离,今日水溶的离去,必会让她的美梦成空。其实,如若他对水溶规矩些,或许水溶会决定带她走的,因为这个兰竹真的很会服侍人,黛玉的身边也着实需要更多心细的人来服侍的,只是这个兰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正应为她的过分殷勤才让水溶看出她貌似忠厚下的功利心。这样的人也是活该她自作自受了。所以,昨晚上,水溶就把她打发回去了,今天也自有王府里的仆人丫头来接应。
“给水溶世子请安”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打断了水溶的思绪,他抬头看时,见妹妹水柔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到了自己跟前。于是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来了?”
水柔活泼地一把抓住水溶的胳膊,撒娇道:“大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呀,有了林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妹妹了,一个多月了都不回府探望我一回,哼——昨日若不是你去询问母妃安排林姐姐过府居住的事由,恐怕再等上三五月你也不会露面呢!”说罢假装生气地高高撅起了红润润的小嘴。
水溶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你这个丫头,嘴巴只是一味的不饶人,我们今日不就可以回府团聚了,明日起我就可以天天管教你啦!”
一听此话,水柔忙吓得一吐舌头道:“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如此呀!父王和母妃每日给我留作的功课我还做不完呢!求哥哥你快饶了我吧!”
水溶见她真害怕了,忙笑着安慰道:“吓唬你的,哪里就当真了,这次我带你林姐姐回府,你到可以好好地拜你林姐姐为师傅,她的文采学问可谓是高超了,有她陪着你读书,你自然是不寂寞了!”
水柔拍手笑道:“那太好啦!这下我可要好好和林姐姐在一起亲热亲热,”又正色说道:“大哥,这次你可再不许只让林姐姐陪着你啦,要多让林姐姐陪陪我才是,这样也能弥补一下你这个不疼爱妹妹的大哥所犯的罪过!”
水溶听罢,哈哈笑道:“好好好,我的好妹妹,这次大哥定会依你,再不和你抢姐姐了好吗?”
水柔笑道:“此话当真?
水溶也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罢,二人郑重其事地击起掌来。掌声响亮,击掌过后,水溶仿佛看到了未来幸福生活的场景——他与他心爱的黛玉和他可爱的妹妹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人生有此,真正足矣。
正在二人说话间,王府的几位仆人已经陆续走了进来,为首的管家水杨恭恭敬敬地问道:“请大世子示下,马车都在府门外停好了,这会子就把行李装车吗?”
水溶道:“我这里行李也不多,你只留下两个人打理这里即可了,你亲自多带几个人往林姑娘那里去,注意一定要小心搬放。”
“是!”水杨答应一声,便带着人去了。
水柔道:“大哥,我们快去找林姐姐吧,这一个多月未见,真把我想死了。”
水溶道:“好,我的宝贝妹妹,哥哥这就让你遂愿。”
兄妹二人说罢,就往黛玉的院落走去。
一进门,却见宝玉正坐在房中,一副眼圈红红的可怜样子。看到他,水溶的心头就升起了无名的怒气,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宝玉看到水溶阴沉的脸色,立时显得很慌乱,赶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水溶近前施礼道:“宝玉这里给水溶世子见礼了。”说罢,又望着水溶身边的水柔迟疑着不知该如何称呼。
水溶见他这腿伤初愈步履蹒跚的样子,心中略过一丝不忍,遂缓和了些语气道:“罢了,这是舍妹,宝玉你腿脚不便,就不必多礼了。快坐回去吧!”
宝玉依旧怯生生道:“多谢世子和郡主。”随即慢慢地又走回椅子旁坐下。
水柔对这个虽然生得俊俏却满脸唯唯诺诺之色的人也无什么好感,也不搭言,自掀了帘子奔里屋找黛玉去了。
这时春纤奉上茶来。水溶便问:“你家姑娘的行李可都准备好了吗?”
春纤回说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因几位姑娘都得知姑娘今日要走,就又都送过来些礼物,紫鹃姐姐正在整理呢,估摸着也不过一会功夫就好了。”
水溶道:“你去告诉她们,整理好了放在那里就行了,我的人已然都在门外候着了,一会等我们上了车,他们自会来搬的。你去把你家姑娘请出来,我们一起去向老太太辞行。”
春纤道:“姑娘刚才就穿戴好了,只是方才宝二爷来了,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姑娘一时心头难过,忍不住又哭了几声,我刚给姑娘倒了洗脸水,这会子雪雁正服侍姑娘重新梳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