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哀叹一声说道:“可怜我这个在外人眼里的金枝玉叶,却不能像林妹妹一样获得自主的幸福。”
水溶依旧细细地品着茶,并不去接她的茬。
玉阳接着絮絮叨叨地说道:“父皇虽然对我恩宠备至,但是因为政务繁忙,一年之中也鲜有时间陪伴于我,母后去世的早,我又没有姐妹相伴,哥哥们更是忙着他们的权力之争,所以我从小到大,鲜有经历阖家温馨的场合,朝夕陪伴我的只是一些宫女和太监,他们只会惟命是从,极尽恭维之词,天长日久我便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外人的眼里看到的我是多么的风光艳丽呀,可是个中的苦楚只有我自己才能了解。”
水溶依然默默喝茶,也不去理睬她,但心内也知玉阳说得也无不为实情。
玉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更令人心寒的是,还看到了哥哥们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兄弟阋墙,骨肉相残,我的心在这些血淋漓的事态前也渐渐变得无比尖冷。我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人和事无不带着一层虚伪的面纱,没有人会真心相待。但是唯有一次,让我感到了无比深情,就是我七岁那年去北静王家做客,世子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怡王妃,她那温和善良的性格真的有一种感化的力量,我至今也不能忘怀,她温柔的拉住我的小手,亲切说话的场景,那一刻让我感受到了久别的母爱。”
说到此处,水溶的心微微一动,是啊,母亲,他那善良、仁厚、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与人为善的母亲,对待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友好,也许就是因为母亲这种没条件的善良吧,才使得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一次次把她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即便这样母亲也从未怨恨过什么,唯一遗憾的也许不能够长久的陪伴在父王的身边吧。
玉阳望了水溶一眼,继续说道:“虽然那一次只是与王妃有短短的时间接触,但是她对我的影响却是无比深厚的,第二个对我影响之深的就是水溶世子你了。”
水溶不解道:“我又有什么可影响你的呢?”
玉阳说道:“就是那次你决然的拒绝。”
水溶暗想:还好意思说呢,把我苦心为林妹妹培植的花要了去,真真是不害臊,还害得我又花了不知多少心思才又将其培育成功。
说到此处,玉阳不由狡黠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对花草本无特别的喜好,我知道那盆花在你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我是故意要走它的。”
水溶此刻听她如此说,真想上前狠狠地给她两巴掌,这个刁钻任性的公主,难道她就以夺人所爱为乐吗?
玉阳好像看到了水溶的动容,遂歉疚地笑了笑说道:“世子不必生气,我如此做,也自有我的道理,方才我已说过,我从小就看惯了尔虞我诈,小小年纪的我甚至都渐渐学会了如何施计谋而得到我要的东西。那次,你在侍弄那盆花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你的自言自语,知道你是精心为你心上的人而培育的,那时我就很是纳罕,怎么世间竟会有这么痴情的人吗?于是我就想把花要走,看你会不会准许。要知道我可是堂堂的公主身份呀,不要说是一盆花,就是再贵重的东西,只要我看上了,你们做臣子的是断无不给的道理的。只可惜,我却想错了,你为了这盆花竟然拼死相争,而且居然都不给父皇留面子。”
水溶看了她一眼,不由恨恨地说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现在却再也不会以你的公主身份达成愿望了,因为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后面的几个字,水溶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从水溶的口气中,玉阳听出了他对自己无比的愤恨,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世子误会了,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和林妹妹的事的!”
玉阳说完,眼神定定地望着水溶,眼底有着一种彻底的真诚。
水溶淡然说道:“希望公主这金枝玉叶说出的话能也是驷马难追的诺言。”
玉阳继续说道:“自然是不会反悔的了,那一次水溶世子就让我感到了你这份少有的痴情,我的心在那一刻就深深的被你感动了,只是在感动的同时,我多么希望你的这份真情能够使付诸在我的身上呀,只是遗憾的很,我却没有那样的福气。”玉阳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继续说道:“是呀,见了林妹妹我就知道了,那样一个精致可人,天仙般的人物,完全值得世子为她付出这一切的,莫说是世子,就是我在迎娶皇嫂的时候,看到了她,都喜欢的不行呢。”
水溶听她夸奖黛玉,心里略过一丝喜悦说道:“是的,此生此世,林妹妹在我心中的地位,任凭是任何人或事都是无法撼动的了,天无棱,天地合,真情永不变!”水溶说完,脸上一片坚定之色。
玉阳钦佩地望着他,此时心中心潮澎湃,心道:玉阳呀,玉阳,你又能有何德何能,能让一个这么优秀的男子垂青于你呢?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也唯有黛玉方配得上他呀,自己只能叹息今生与水溶无缘了,来生,是的现在只能希冀于来生了,愿来生能够以真情打动世子,让他于她有一丝的眷顾,哪怕是给他做妾,她都心甘情愿。遂又说道:“正是世子的这片真情也感动了我,让我明白了这人世间真的还有纯洁至美的爱情。”
水溶见她说得楚楚可怜,不由语气缓和地安慰道:“公主也不必着急,皇上不是已经为你觅得良缘了吗?公主自然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真情的。”
“良缘?”玉阳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道,“自古帝王之家又能有几桩纯美的良缘?还不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政治联姻吗?说到底,我只是皇兄巩固政权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