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忧心忡忡,她的车架和众多人马,就驻扎在大宛城外,就地扎营滞留。既不能进入大宛城中,天长日久,几百人吃喝住宿,真是个问题。
找了个机会,让她带来的侍婢送了信回去,命何巨辉做好完全的准备,派人进入大宛城,购置粮草衣服食物等物,以备拖延时日。
次日,仍然没有等到单于的旨意,大都尉克里默也没有过来,仿佛她们已经被遗忘在此。
好在,索卢连山也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被处罚了,还是不敢再惹是生非。
“妹妹,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日后我要嫁给索卢连山,和他度过一生吗?”
月朦胧珠泪涟涟,想到要嫁给索卢连山,不由得悲从中来,万念俱灰,若是如此,真不如死了的好。死了,还能落得一个清白的躯体,若是嫁给索卢连山,日后的遭遇也可以想到。”
“未必,我会尽力,希望不会让姐姐嫁给索卢连山。”
月婵娟有些疑惑,拓跋飞乃是大月支的左贤王,若是论起权势来,要比没有多少希望继承单于王位的索卢连山,要重要有价值的多。
“为何,皇上没有把姐姐赐婚给拓跋飞,而是把杨灵旋赐婚给他?”
沉思片刻,蓦然明白了什么:“是了,姐姐性情温婉柔弱,如何能左右拓跋飞那样的人。选择杨灵旋,就是想利用她,控制左贤王,或者盗取某些秘密吧?若是杨灵旋如她的姑母一般,外表天真,实则狡诈阴毒,那么日后更要多多防备才是。”
“单于会如此处置此事?我乃是被皇上赐婚,如何能更改?”
听到月婵娟要尽力让她不必嫁给索卢连山,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如今她身边只有月婵娟能保她的清白和名声,给她拿主意了。
“我想,单于可能是不愿意宣扬此事,想把此事压下去。先冷落我们,想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又能如何?最后便要屈服于他。姐姐,你心中是如何想法?”
“我有何想法,如今我心已乱,诸事还请妹妹给我拿个主意。”
“姐姐乃是大康的公主,定不能就如此委屈,否则日后便难在大月支站稳脚跟了。何况,若是想利用此事,取消和索卢连山的婚事,也并非没有可能。姐姐,此事需要冒些风险,不知姐姐可愿?”
“妹妹,要如何做你说便是,我相信妹妹都是为了我着想。”
月朦胧低下头,不知道月婵娟在计算什么,脖颈在微微地疼痛,如今她死都不怕,也没有了退路,想活下去或者活的好些,便不能坐以待毙。
“姐姐我如今,连死的心都有了,还有何可畏惧?”
苦笑,原来柔弱如自己,也有如此的决断。
“不要轻言死,我们的命很珍贵,不能轻易断送。单于心机深沉,老谋深算,必定是想让我们主动屈服。如今,我安排人把昨天的事情,在大宛城中宣扬了出去,从此刻起,姐姐便卧病在床,让婢女们去到大宛城各处请医师过来诊治。”
“妹妹的意思是……”
月朦胧仿佛明白了什么,犹疑地抬眼看着月婵娟。
一抹讥诮的笑意在唇角翘起,月婵娟凝视姐姐:“我是为姐姐着想,大宛城四通八达,西域各国均在此通过。若是索卢连山意欲侮辱姐姐的事情传出去,那么单于也不能再坐视不理。此事,想必单于也不想令大康知道,更不会愿意成为各国各族的笑柄。如此,便有机会令这桩婚事被撤消,把姐姐嫁给其他人。”
“我能嫁给谁?”
“嫁给单于也好,单于其他的儿子也好,姐姐以为如何?”
月朦胧沉思片刻垂泪道:“也不知道单于是何等样人,他的儿子又是何等样人。”
“我略有所知,也派人在调查,看单于的几个儿子,都是何等样人。若是和索卢连山的婚事可以取消,最有可能,单于会另外指定一个儿子,许配给姐姐你。这次,我们可要仔细些了。”
月朦胧深深地叹息,看了月婵娟半响:“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妹妹你的事情,却是麻烦的很。”
“姐姐,我总是要把姐姐的事情处理好,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事情。姐姐不必担心,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能更糟糕吗?”
“妹妹说的是。”
斜靠在床榻上浑身无力,知道月婵娟如此做,不是只为了她,但是就如月婵娟所言,还能更糟吗?
已经不可能了,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被索卢连山羞辱后,以失身公主的身份,成为索卢连山的侍妾。那样,她宁愿去死。
如今,摆脱了被索卢连山羞辱的困境,差一点就自尽而死,名声此刻却是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如果被索卢连山在此地羞辱蹂躏了她,她的名声会更加不堪。
无神地望着房顶,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不想,也不甘心嫁给索卢连山,若是想一搏,只能听从月婵娟的安排。
明知,月婵娟如此做,也是借此事要为她自己讨还公道,但是二人都是大康公主的身份,唇齿相依。
“一切,便交给妹妹吧,姐姐把性命和一生,便都托付给妹妹你了。希望妹妹可以见到单于,洗清不白之冤,也希望我们姐妹,可以在大月支安然。”
“姐姐,我会尽力的。”
手在袖中悄然握紧,不甘心就在大宛城外止步,然而她却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千里迢迢来到大月支,再没有退路。只有一搏,用性命和所有一搏。
“单于,等着我吧,我亦不是任凭你鱼肉的弱女子。”
习惯了什么事一个人去面对,习惯了被抛弃冷落,习惯了成为替罪羊。
如今她要努力去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再被人随意地踩在脚下,本想能遇到拓跋飞,向他问个明白,哪怕是再次跪伏在他的脚下,也在所不惜。
只是,从昨日起,便没有再看到拓跋飞,只能靠她自己了。
派人在大宛城中,散布索卢连山无礼擅闯公主寝宫,意欲调戏解忧公主。解忧公主被逼,为保清白横刀吻颈自尽未成之事。更派人去大宛的各处,聘请医师来为公主诊治,说解忧公主受辱过甚病重。
第一步,拖延时间,因为单于已经准备好了婚礼事宜,正在选定良辰吉日,准备让月朦胧和杨灵旋同时出嫁。
“时间,目前对我是最为紧要的,定要把婚礼拖延下去,只要我还背负着不贞的名声,被拒在大宛城外,就不能让姐姐的婚礼顺利进行。唯有如此,我才有机会,令单于注意到姐姐,从而见到单于。”
“启禀单于,解忧公主病重,外间传言,解忧公主因五王子无礼羞辱,自尽不成,因而病重。如今,大宛城中,此事已经传播开来。”
“啪……”
单于重重一掌击打在桌案上:“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把此事宣扬出去?”
“是解忧公主身边的侍婢,到处聘请医师为公主诊治,把此事宣扬了出去。如今,大宛城已经传遍此事。”
“是侍婢,哪个侍婢如此大胆,派去的娜塔莎等人,是如何侍候公主的?”
“启禀单于,娜塔莎等人因为侍候公主不力,被责罚赶出了公主的居所。”
“好,很好!”
单于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中有令人心寒的阴沉,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夜过去,消息便被散播了出去。
“拓跋飞,你如何看?”
“臣想,定然是有人在其中筹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