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自古多情应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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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日天气放晴,阳光温煦,微风轻柔,初春的日光总是如此和煦,带着草长莺飞的诗意。

宋迟晚换上便服出门了,在宋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自由,因为她爹宋重行和额娘小秦氏都不准她出去抛头露面,说一个女孩子家家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应该乖乖待在闺阁里学习琴棋书画。所以,她自小就很少出门,受邀出席各种晚宴也好都是以身体抱恙推脱了,但是她总是会偷偷摸摸潜出府然后被她爹抓回去。

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了,当然要好好地放松一下身心。

“小姐,你可别乱走呀,王爷知道了会担心的。”宋迟晚在前面跑小采在后面追。

“小采,他们都说我的身子娇弱,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还要娇弱呢哈哈哈哈……”宋迟晚往后退了几步把手中的冰糖葫芦塞在小采嘴里。

“呜呜呜……”被塞了一嘴冰糖葫芦的小采有点反应不过来。

宋迟晚路过一家名为烟雨阁的酒馆,外面站着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嘴里叫着:“各位爷快过来看看呀~”

她秀眉紧蹙,昨天景琰和她说的是什么阁来着?

她停下脚步问小采:“烟雨阁是什么地方?”

小采气喘吁吁地回答道:“烟雨阁?就是窑子,男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更加不懂了,那是什么?

小采见宋迟晚一副迷蒙的样子,便伏在她耳边为她一一解释清楚了。

宋迟晚清楚后脸瞬间爆红,没想到景琰居然喜欢去这种地方,他还让她去这种地方找他?她才不去呢!

虽然昨天面对着景琰,倒是觉得他比别人说的比较好相处一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正准备走的时候小采突然拉住了她,指着一道熟悉的背影道:“小姐,你看那个不是宋老爷吗?”

爹?

她瞬间扭过头看到宋重行正站在门口与门口的一位姑娘打趣准备进去。

她跑了过去朝宋重行喊道:“爹,你来这里做什么?”额娘不是在家里吗?如果让额娘知道爹来这种地方她肯定会生气的。

宋重行扭头一看看见他最宠爱的女儿宋迟晚正站在面前,顿时吓的冷汗直冒。

他双手都有些哆嗦,拉着宋迟晚赶紧离开烟雨阁还边道:“囡囡,这烟雨阁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离开。”

宋迟晚的小名叫囡囡,是宋重行最疼爱的女儿,整个宋家都把她当成眼珠子来疼,再加上宋迟晚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也更加惹人怜惜。

宋重行将宋迟晚和小采带到一处茶楼,他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玉树临风,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

“爹,你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地方?额娘知道吗?”宋迟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问。

“你娘她自然是不知道的,”知道还不得翻天?他又心疼道,“囡囡啊,你怎么可以出来乱跑呢?要是吹了风受了寒怎么办?我们又不在你身边,永安王对你好不好呀?”他实在是舍不得把宋迟晚嫁出去的,毕竟囡囡不过刚刚及笄不久,但是谁知圣上那边为永安王指婚居然点名要宋迟晚,他要是敢违抗得到怕是杀头之罪,要知道违抗圣旨是要株连九族的,他可担不起。

宋迟晚道:“爹,永安王对我很好,很照顾我,还有爹,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去那种地方了?额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好好好,囡囡说不去,咱就不去。”宋重行一口答应了,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那他以后便不去了。

父女俩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分开,离别的时候宋重行拉着宋迟晚的手说什么如果在王府不开心可以回家住几天,宋迟晚也应允了,明日不就是可以回门了吗?到时候可以在宋家住久一点。

宋迟晚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很远便看见一个披着白袍的人站在王府门口,立身如玉,一头青丝如同泼墨一般倾泻了他一身。

景琰?他为什么要站在王府门口?难道是在等她……

他站在暗沉的暮色里,长眉凤眸,清辉流转,如同画中仙一般,遗世谪仙卷,世间清水郎。他凤眸如同用细致工笔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黑眸宛若寒玉玄冰,但是现在仿佛因为有了她那冰寒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消散了。他就那么站在昏暗的天光里,身后是华贵幽深的宅院,朱红漆的大门敞着,他一身白袍负手而立,不染纤尘,绝世而孤立。

但是他却时刻吸引着人的目光,像天上的月亮,那般遥远。这样一个世无其二的男子居然成了她的夫君,在这之前她想也不敢想。但是,她却深知,这样独绝无双的男子绝不属于她,也是她所驾驭不了的。

他是盛泰所有女子想嫁的,也是所有人畏惧的。

“王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缓步走到他面前。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他的声音里透着薄薄的怒意,将身上柔软温暖的袍子脱下披到了她的身上,拢紧了几分。

宋迟晚感觉到那件袍子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清了清嗓子道:“我出去买零嘴的时候遇到了爹爹,所以就和他多聊了几句。”

宋迟晚本来还想看向小采的,可是当她扭头张望的时候哪里还有小采的身影?!这个臭丫头!

他脸上的神色才放松了几分,道:“下次出门带几个暗卫。”

宋迟晚见他那坚定的表情也不好拒绝便答好。

“让本宫看看是什么倾城绝色的女子入了挑剔小气的永安王的眼?”忽然一道娇媚沙哑的女声响起,宋迟晚抬头看去,看见一个风韵犹存,雍容华贵的女子出现在面前,这不是林皇后吗?她怎么来了?

她记得她前日大婚的时候林皇后就有来,当时她衣着低调,坐在高堂之上,笑靥如花。

“皇后娘娘吉祥。”宋迟晚反应过来后立马福身行礼。

林娇去扶她道:“以后见到本宫不用行礼了,免得某个小气的王爷又要生气了。”

“母后,我不要面子的吗?”景琰无奈。

宋迟晚偷偷瞟了一眼景琰,谁知景琰也正好在看她,她瞬间收了回来,心跳如同擂鼓般,就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谢皇后娘娘。”宋迟晚道。

林娇把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笑道:“不是说好了要盛情款待我的吗?怎么都站在门口啊?”

林娇虽然表面看着娇纵傲慢,但是相处起来却不是这样,林皇后和她讲了许多景琰小时候的事。

原来景琰母亲良妃因为生他难产而死了,因为这件事皇上到此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但是因为景琰毕竟还是良妃的孩子所以对他也是非常照顾的。

林娇和他母亲关系特别好,在那充满阴谋诡计的深宫里,没有人会真的爱皇上不过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地位和权势,所以这份情谊特别难得,所以林娇自己一个人将景琰拉扯养大,视如己出,自己底下却一个孩子都没有,还有人笑她身为皇后居然没有为皇上产下一个子嗣,她冷笑回应,景琰便是她的孩子。

在那深宫里生子极其不易,想要安安全全的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比登天还难。所以,她视景琰如同珍宝一般,如有人敢动他半分,她会与那人拼命,而且养了那么久了,就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姐妹的情谊,而是一种母性天生的爱意了。

世人笑她将别人的子嗣抚养长大,她以冷笑回应世人。

皇上重视景琰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林娇。

“和琰儿一样叫我母后吧,”林娇抚上她的手,道,“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琰儿了,毕竟以后的路还长,我陪不了他那么久。”

“母后你说什么呢!母后必定会长命百岁的!”景琰语气里充斥着怒意。

林娇笑:“你看他就是这个样子。”

“母后,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宋迟晚道,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谎言而已,会有更好的人来照顾他,她只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根羽毛而已。

“好。”林娇眉眼带笑。

林娇走后,景琰冷声对她说道:“今日是母后特地造访,本王事先没有与你说明,抱歉。”

宋迟晚也听明白了他话里意思,她微微颔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明日便是回门之日……”

“本王知道。”景琰淡淡地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宋迟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道,算了还是自己回去吧。

她回到屋子里收拾行李,小采在旁边帮忙,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小采,“小采,如果回门那一日是女子独自一人回门,会怎么样啊?”

小采惊愕地看着她,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道:“小姐,王爷他不和你回去吗?”

宋迟晚扯出一个笑容,“毕竟这也只是圣上的指婚,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婚姻是无法自己做主的,更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

小采心疼地抱住了她,“我的小姐呀,你怎么那么命苦?”宋迟晚小的时候身子骨是真的不好,好几次差点丧命,而且小姐待她那么好,她见不得小姐受半点委屈。

小采眼眶里马上便溢出了泪水,“小姐,如果王爷不和你回去会有人说闲话的,而且宋老爷和宋大夫人也会伤心的。”

一个女子的名节多么的重要啊,更何况还是一个世家小姐。

宋迟晚无奈,“别哭别哭……”安顿好小采之后,她偷偷跑去东苑找景琰了。

夜风微凉,月色温柔,王府里特别寂静,只听得见虫鸣蛙叫的声音。

永安王府很大,她绕了好久的路才找到景琰住的庭院。

她矮身站在院子门外,看见屋里还亮着灯,便闪身进去还没跑到院子中央便看见一道黑影从屋顶闪下来举着白花花的剑指着她,剑刃离她的喉咙只有半寸之差,那双盯着她的眼眸里明显充斥着杀意与警惕,“你是何人?为何半夜擅闯王爷的屋苑?”

宋迟晚吓得摔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别别别杀我,我……我可是永安王王妃……”

“咻”剑瞬间回鞘,看见他将剑收了回去,她还是惊魂未定,心脏一直跳过不停,手脚发抖。

“王妃?”那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马上行礼,“属下却尘参见王妃,不知来人是王妃,多有冒犯,还请王妃多多包涵。”

“没事没事,你起来吧。”宋迟晚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王爷还未就寝?”

却尘点点头,“王妃可以进去找王爷,属下告辞了。”说完他便闪身一下子不见人影。

她走到屋子外面定了定神,抬起手叩门,“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听到他应允了她才轻轻推门进去,偌大的屋内只点着几盏灯,光线有些昏暗,她看见景琰披着毯子坐在案前,案上放着几幅画貌似是女子的画像,待她正要看过去的时候景琰却拿了几本书挡住了,像是故意而为为之一般。

景琰抬头问她,“找本王有何事?”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原来是她,想必是被却尘当成刺客了。

宋迟晚缩在一边小心翼翼问道,“明日回门,你与不与我回宋家?”

早知便不来问他了,如果他不应呢?还差点丢了小命。

景琰皱眉,“本王与你回宋家便是,可还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宋迟晚摇摇头,他后面那句是要赶她走吧,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告退后她便立马离开了。

这景琰好像还真的挺不好相处的……

刚推开门便看见却尘守在门外,一看见她便弯腰行礼,“参见王妃,方才之事还请王妃莫要怪罪。”

“无碍。”她也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如果她没有说她是永安王王妃是不是已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了?

她快走出院子的时候却尘闪身进了屋子,许是有事与景琰谈。

她也很快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下了,或许是今日走了很多路,她睡的特别沉。

东苑,景琰双手持着一副女子的画像问却尘,“就是这位女子救了本王。”画上的女子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清纯与妖媚并存,远山眉黛架于她眼眸之上,眉目间皆是诗情画意,温婉可人。

却尘应道,“禀报王爷,正是这位女子,她名叫七七是农户家里儿女,当时在阴差阳错之下才救了王爷。”

景琰道,“可知她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家里温饱如何?”

却尘答,“七七姑娘家住在锦城水乡,家里有她爹娘和一个弟弟,家境贫困……”

景琰突然打断他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锦城水乡。”

却尘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可是王爷,明日是回门之日……”

“没有那么多可是,本王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冷声道,突然想起刚刚宋迟晚来找他,即使是屋内光线昏暗也能看出她是个绝世美人,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更何况还立下了三年之约。

接着景琰又道,“明日为王妃备好马车,好让她回门。”

互不干涉,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