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咸宁城内英才群集，为五陆原中声明显赫，名士风流，人人怀抱着济世安民之心……”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用不着卓沅沅费力，掌心摇荡着琥珀杯中冷酒，酒香冷冽刺骨，就如背后这慷慨的少年。
卓沅沅感慨方到一半，背后的议论声却猝不及防的转了个方向。
“……咸宁城在五陆原的名声，败坏于一人。”
“那人是谁？”有人急切追问，说话的人却兀自饮了口酒，借着酒气翻涌，悠悠反问。
“你可听说过宁城四杰？”
卓沅沅从未听说过宁城四杰这样的说法，好奇心盛，她忍不住讶异的转过身去，直直望着那两个说话的少年，这甚至是在明听，而非偷听了。
灯火惶惶，外面是咸宁城数不清的热闹，说话的少年高扬着头，缓下语速，似是想从他唇齿之中迸出的每个名字里重拾起当年宁城四杰的荣耀，整座咸宁城的绚烂过往。
“宁城四杰，鹿鸣鹿子鸣，寒明寒陆轩，姚京姚伯言，还有一人，郦直郦南士。”
卓沅沅的脑子一下子空白，千想万想，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相公竟还有这样的称号，可既有这样的荣耀，为什么又不同她共享呢，心中郁郁的生起了气。
“那宁城四杰到底如何了，为什么大家都不曾提及了呢？”
卓沅沅偷听的太过认真，似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有多么唐突。
两位少年循音回望了卓沅沅一眼，其中一人拱手叹息道：“这位夫人大抵是外乡人，不知其中根由。这般丢人的事情原也没有颜面同外乡人细讲，不过今日夫人既然问了，那我便不得不同夫人讲清道明。”
卓沅沅起身立得端正，“赐教。”
“想宁城四杰之中，鹿鸣恃才傲物，多为人所不喜，姚京清明俊朗，寒陆轩敦厚诚恳，可若说才华学问，四人中郦南士当属第一。”
遥想今日在寺中所观书画，胸中若是没有两点墨水实力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自信，卓沅沅认同的点点头，迅速接受了郦南士这个人设。
“三年前亦是科考之期，四人一同赶赴俞州科考，便在科考前夜发生了一件事……”
卓沅沅不自觉的往前凑了凑。
“……当夜四人饮酒微醺，鹿鸣拿出一件紫袍，言及明日身穿紫袍而去，定会登科榜首。谁料第二日一早，这件衣服却被郦南士穿走，若是只如此，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却又不料就在科考场上，当场从郦南士的紫袍中搜出夹带之物，意欲作弊。郦南士百口莫辩，牵扯出了鹿鸣昨夜之话，姚京同寒陆轩亦被无辜牵扯，鹿子鸣与郦南士终生不可参加科考，姚京寒陆轩则被取消了成绩，宁城四杰相争舞弊案自此便成了咸宁城的丑闻，无人再愿提及。”
讲述往事的人徐徐将杯中酒饮尽，叹息道：“自那后，郦南士离开咸宁远走，鹿子鸣越加放浪形骸，世事无常，为人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