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一上城墙,立即挥剑劈杀数人,扬声喝道:“南域小辈,胆敢欺我西岐城不备,简直找死!”顺手捞起一把长戟,向着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敌军砸去。
“轰!”尘土飞溅,那长戟在耀阳元能灌注之下,竟在战场上砸出一个大坑,当场元能劲气砸死数人,十数人被尘土飞石击伤。
“小辈,别自以为是!”原本为南域军攀上城墙,一直护持的十数个法道高手仗着人多向耀阳齐齐围去连击,这十多人实力甚是强悍,十数人联手之威竟能跟耀阳相互抗衡。
顿时间,十人各施法宝,气劲满天横飞,虽然这些法宝远远比不上神器轩辕剑,但是十多件法宝各逞其能,同时攻击耀阳,多少还是有些威力,耀阳也不得不加以躲避。
耀阳大恼喝道:“别以为人多就强,乖乖受本将一剑!”轩辕剑爆出精光耀眼,龙吟声中,九道金光合成一条巨形金龙呼啸而出,含怒出手的轩辕剑气竟将十多件法宝同时冲散。
“去死吧!”耀阳一交手就知道对方多是从魔妖两宗出来的人,根本不必留给谁情面,对准一人连劈数剑,那家伙大惊躲开,但是只能避开两三道剑气,接着连中数剑,顿时立即惨叫毙命。
耀阳并没有因此停手,面对剩下十余人的疯狂攻击,再是斩出十数剑,剑气形成炎龙向敌人扑去,那十余人法道修为虽然不错,但比之刑天抗等人还大有不如,又如何敢硬接这炎龙,于是纷纷逃退,耀阳立即再逮住一人,一剑将他了结。
对方人数虽多,但毕竟修为不能跟耀阳相比,加上被耀阳逐个击破,不久就只剩下八个人,耀阳亦因此耗费了不少元能,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耀阳的强悍鼓舞了士气,西岐将士更加奋勇,但是南域军源源不断的强攻,加上各个城门之间的强攻配合,让人数上明显处于劣势且战后精力还未完全恢复的西岐将士越来越难以抵挡,虽然内乱已定,但西岐各城门仍是再次陷于岌岌可危的情况之下。
即使耀阳再神勇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万大军,而且还有数名法道高手缠着他,经过方才一战,这八人已经学得聪明,不再跟耀阳硬拼,而是尽量避开攻击,然后利用本身的法宝不断偷袭,不让耀阳靠近他们。耀阳虽然自信还是能解决他们,但无疑会拖慢速度与时间,恐怕真等他将那八人解决了,西岐城也破了。
攀上城墙的南域兵士越来越多,南域兵士的强悍更是丝毫不下西岐军,扑上来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顾一切地杀向西岐将士,刀剑戟矛毫不留情地捅入体内,飙出的鲜血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水花一样,没有丝毫不忍之色,已经不到两千的西岐将士逐渐陷入困境,难以支持下去。
正当西岐将士的兵力已经出现缺口的时候,金吒带着五千救援将士终于赶到。金吒率先飞临城墙,使出“遁龙桩”,挥手一个由七色光彩形成的巨大莲花坐台向城下蚂蚁般的人群砸下,光彩散尽,敌军数十人顿时惨死,可说是尸骨无存,更有数十人受伤。南域军吓得不由惊退,空出一片血腥的场地,西岐将士的士气更盛,再度拥到城墙之上,齐声威喝,其声震天。
金吒见到耀阳被困,飞身而下,配合耀阳一举击杀一人。
耀阳一剑劈出,不忘笑问道:“金吒将军的师门神器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不多来几下?”
金吒苦笑道:“耀将军,你不会认为我使出刚才那一击很轻松吧?再来个几次,我的玄能可支持不了,这还不如一个一个地来杀得痛快省力。刚才那一击只是为了打击一下敌军的士气,耀将军如果全力而为,威力定是不只如此。”
耀阳道:“这倒也是,如果没有这些家伙碍手碍脚,这一个时辰下来,我一人就能干掉数百人以上。但是如果像你刚才这样全面积攻击,的确损耗元能太大了。”
说话间,两人又合力干掉一个家伙,剩下那六个家伙眼见得不了好,立即退到城墙上连杀十多名西岐将士,结果被耀阳和倚弦衔尾又干掉一个。另五个法道高手不敢再做逗留,跃下城墙遁空而去。
耀阳登上城墙,厉喝道:“南域小辈自己来找死,我英勇的西岐将士们,给我好好地教训此等贼子。”当即一剑劈空,剑气直劈而下,即时劈开一个云梯,剑气直下不断,落在地上,竟硬是击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气劲旋乱,这一剑在他手下死伤的人达数十人之多。
“喝!”万人齐喝,声如霹雳,竟是压过石块撞墙之声。西岐将士士气如虹奋不顾身向南域大军狂击,仗着城墙之防,以命搏命,六千西岐将士硬是将万余南域兵马尽数挡在城墙之外。
夜色更深,战况僵持不下,巨石一块块落在城墙之上,震得整片城墙微颤,被击中者无不成了一摊肉泥,即使受到飞石乱溅,也俱是伤势不轻。西岐将士一边将冲上来的敌军挡下,一边将火油石木等物尽情倾倒,同时箭阵无区别抛射,将城墙下像是蚂蚁一样的南域军射得浑身窟窿。
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鲜血都像是喷泉般乱溅,腥血映红了所有人的脸,那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却也是一张张英勇的脸。双方都相信没什么能拦住己方——对方必败。
六千多西岐将士拼死抵抗,丝毫没有退缩犹豫之色,他们都清楚得很,一旦被南域军突破,他们自己死不要紧,但自己的亲人将被奴役,这是他们绝对不愿见到的事情。
蚂蚁般的人潮挤在北门内外,惨叫声从未有瞬间的间断,鲜血飞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一具具尸体像是木偶般倒下。这里没有仁慈怜悯所能存在的空间,除了杀戮就只有被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没人会因此而心悸。
战鼓如雷,激励着双方战士豁出自己的性命。没人会在意尸体被烧焦的臭味,没人会在意那浓烈的血腥味,也没人会在意那一片触目惊心的修罗战场。在这里,你唯一能考虑的就是杀了别人和在战场上活下来。
耀阳虽是法道通天,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指挥全军有秩序地对所有攀上城墙或是企图攀上城墙的敌军尽情地进行搏杀。
南域军中的法道高手不敢出现在城前,南域军只能凭着巨大撞木一次次撞击厚实的铁门,每一次的撞击都会引起强烈的震颤,但是西岐城城门之固,实是天下少有,即使连朝歌可能也略有不如。数百西岐将士拼命顶住城门,即使吐血也决不后退,南域军只能不断地重复失败,却始终不肯放弃。
金吒协助耀阳,只有哪里有缺口就立即补上,以他的修为,没有人能突破他的防守。“遁龙桩”此等神器虽远不如龙刃诛神,但威力也非同小可。偶有遇到一个实力比他差不了多少的妖宗法道高手,也被他的“遁龙桩”击成重伤,那个本来自视甚高的妖宗高手立即逃走,想来也不想丧命于此。
不过如此一来,金吒也累得气都喘不过来,这西岐城北门一带战线拉得很宽,不可能将所有漏洞都补起来,西岐将士中有不少法道高手,但他们修为还不如金吒,单身全力顶住一处已是极限。
上一次攻城战中没有损耗多少且精力过人的南域军虽然强悍,实力远远占优,但是奈何西岐城墙之固可说天下无出其右,加上耀阳指挥若定,终于将各个防线全部组织好,南域大军再难寸进。
耀阳长吁一口气,道:“他爷爷的,南域军竟敢乘夜袭城,而且居然还有乱贼没能清除,幸好早有防备,否则还真的是大事不妙。”
金吒也终得喘口气,道:“好累,我宁可跟幽玄硬干一仗,也不愿这样补漏打缺。毕竟看着人命在自己手中死去,心中实在不好受!”
耀阳苦笑道:“战争就是这么回事,一人的修为再强,也顶不住上万人的强攻。以我现在的修为杀千百人也未必不可能,但是杀了这千百人,若是再有一千人围住,那除了狼狈逃窜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
金吒道:“还好总算将这南域军顶住,如果再有个两万人,我想我们未必顶得住……”
耀阳气道:“近来连一点休息的时间也不给我,这次搞定后非好好休息一下不可,我想只要顶住这次,西岐城应该无忧了。”
金吒点头,目光依然巡视此时难得静下来的血腥战场。
耀阳来回巡视于城墙之上,望向远在百丈之外的将旗,上书“虎”字,知道虎遴汉就在城外,道:“此次南域主帅虎遴汉可真是厉害,只差一点,西岐城就会被他破门而入,那时我军败势就很难挽回。”
金吒笑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现在我想虎遴汉是很是懊恼。”
“只是很奇怪……”耀阳莫名地有些担心道,“虎遴汉应该知道此时想要破城难如登天,他为何仍不命全军撤退?”
金吒亦沉思道:“的确有些奇怪。”
耀阳转头四顾,锐利的目光猛然发现南面隐有火光,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失声叫道:“声东击西?”
金吒大惊失色,立即道:“将军,我即刻带兵赶往南门……”
正说话间,一名混身血迹的将领从城楼下赶到,跪伏于地道:“将军……紧急军情,南门被破!”
“怎么可能?”金吒惊道,“虎遴汉哪有这么多兵马?而且南门也有将近四千余将士镇守,即使他还留有大军,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门而入。”
那将领舔了舔早已焦结的唇皮,苦笑道:“南域大军突袭南门,不想守城的刘副将竟率一批兵士将南门打开,我军四千守城将士抵挡不住对方万余敌军。敌军已经破门入城,末将拼死回来禀报,还请耀将军尽早准备……”说着,竟是满口腥血喷出,倒地昏迷不起。
完了!耀阳顿时浑身像是坠入冰窟一般,他怎么也没料到南域军还有如此多的兵马,更没想到南门守将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叛变投降。如果能将敌军挡在西岐城外,就算敌军有三四倍于己军的实力,或许还有可胜之机,但南域大军一旦入城,就像是将西岐城钢铁般的防线扯得支离破碎。难怪虎遴汉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撤兵,因为他早就布置妥当,自己毕竟还是差了一线。
耀阳黯然叹道:“想不到战局竟会陷入如此境地!”
金吒问道:“耀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绝非沮丧的时候,已非新手的耀阳深吸一口气,立即振作精神,喝道:“全军有秩序后退,退守宫廷,保护侯爷,适时与敌军展开巷战护城!”
金吒一震,道:“耀将军真要如此,我军现在连一万将士都不到。这样的话,西岐城将会沦陷大半,我军没有坚实城墙之防,又如何能跟敌军抗衡。”
耀阳苦笑道:“李将军的话不错,但是我军如果在此困守,前后夹击之下,再多的西岐将士也势必全军覆没,到时候宫廷也难以保住,我们还怎么跟南域军继续奋战?现在敌军还未能完全控制局势,我们应该乘此机会先占据宫廷以西的地盘,西面山脉陡峭,是易守难攻的地形,所以只需千余人就可保我军无后顾之忧,然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顶住南域军的前线攻击,等待援军的到来。”
耀阳当机立断,立即下命全军放弃北门,这是现在唯一的选择。西岐大军立即如退潮般离开北门,迅速向宫廷退去,没有一点的犹豫和迟疑。
当耀阳回首再望向城门百丈开外的“虎”字将旗,号角声响彻整个夜空,位于北城的南域大军再度发起猛攻,尽管耀阳心中最想的便是此时遁入对方营中,然后将虎遴汉诛杀当场,但是却也知道这已于事无补。西岐城已经被攻破!
破晓时分,耀阳亲率五百精兵挡在了北门之前,面对破门而入的南域大军,不需要太多的废话,五百精兵在耀阳的率领之下犹如一把尖刀般向刚刚入城的南域大军冲杀过去。
耀阳首先仰天长啸,混合五行玄能的啸声浑厚凌厉,果然起到了先声夺人,震慑对方的效用,然后掌中一剑旋即劈出,为保留玄能,剑气微启,但还是一剑劈死挡在面前的数人。
激扬的剑气如厉鬼般将南域将士的性命勾走,血像是飞雨般溅开,手持轩辕剑的耀阳所向披靡,根本无人是他剑下一合之将,那些早先扰乱整个战局的妖魔高手也不复出现,再也无人能阻他片刻。
他所率领的这五百精兵早就将自身的生存机会统统抛却,在耀阳的带领下,他们以必死之心向数十倍于他们的南域军发起进攻。尤其是当他们见到主帅以一击百的神威,心中荣辱与共的战意更甚,那种整体的强势,即使强如南域军也一时难以抵挡。
西岐的五百精兵消除了对眼前一切的恐惧,他们甚至也不在乎肉体上的痛苦,卫护在主帅身后向群涌而至的南域大军突袭,混战当场。一名西岐精兵硬是冲上前去杀死两个南域兵士,左侧肋骨却被围上来的南域兵一矛捅入,他狂吼一声,长戟回扫,将偷袭他的对手一戟击毙,但是眼前的南域兵士一矛刺破他的胸膛。谁知他却是双眼血红,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长矛穿过他的身体,而他临死之前,一口咬在杀他人的喉咙要害之上,当场与那人同归于尽。
几乎每个西岐精兵临死之前都要拉上南域兵士垫背,他们像是不惧痛苦的猛兽一般对着南域军进行冲杀,对他们而言,早已没有想到活命,只是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有赚。
面对这么一批极度疯狂的人,即使杀红了眼睛的南域军也禁不住胆颤后退。西岐五百精兵竟将数十倍于他们的南域大军吓退,何等强悍。但是南域军训练有素,其兵精将猛更是享誉四方诸侯,他们的战力比之西岐将士也差不了多少。随着万千兵士鱼贯般地涌入城中,逐渐将五百精兵淹没吞噬。
最终,五百精兵几乎消亡殆尽,耀阳仅能凭着超人修为救了十余名遍体鳞伤的将士向宫廷退去,南域军面对耀阳这般天人神威,想要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耀阳远远望着城门前被南域兵士纷纷刃尸的死去将士,心中的悲凄可想而知,刚刚还在并肩作战,此时却已不在身边,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无法保留下来,战争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深深吸了一口浑浊血腥的晨曦空气,耀阳看到了渐已近在眼前的王廷,他知道此次顽强死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五百精兵虽然几近全亡,却硬是将南域军拖了几炷香的时间。有了这一点时间,其余万余西岐将士早已安全护卫城内百姓退到内廷范围,依靠王廷背后岐山的天然屏障与内廷原本的设计,迅速建立起内城的新防线。
耀阳安置好十余名浴血将士后,再度领了两千兵马前往东门,利用城内巷道狭窄不利大军攻袭的特点,配合东门的五千将领打退了准备前后夹击的南域大军,令东门守军与内廷形成一道防线,然后从所有兵马中挑选出数千名不畏死的战士,乔装成百姓模样,分散在整个西岐城的大街小巷,做好随时巷战的打算,待到从容布置好一切后,他才回到内廷,马上去见姬昌。
宫廷之中,那些妃子宫奴毕竟都是寻常凡俗男女,此时都免不了紧张慌乱之色,宫廷守卫依然如故,只是四处增加了数倍于平常的防备兵力而已。加上耀阳匆匆而过,终于在文华大殿中找到了西伯侯姬昌和圣祖母太姜。
姬昌神色幽沉,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圣祖母太姜在侍婢简云的服侍下也在旁侧,似乎正在商讨应对之策。
随着宫奴的唱喏,耀阳行上殿前,单膝跪地,面色凝重道:“耀阳拜见侯爷与圣祖母,耀阳作战不力,以至于让南域贼军攻入西岐城,甘愿受罚!”
姬昌显然知道西岐将士与南域军的作战情况,叹道:“此事怪不得你,没人会想到南域军竟然还留有如此众多的兵马,更没想到南域军的奸细竟能隐藏如此之深,说起来南门中有守将大开城门以至导致西岐城破,还是本侯用人不明,耀将军能保留大部分兵力重新组成内城防备,已是不易,又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说罢,姬昌亲自上前扶起耀阳。
耀阳铿然道:“侯爷请放心,耀阳定会死守西岐城,誓要让南域军永难安稳地占领此城,然后觅机收复失守的城门。但是为策万全,耀阳还请侯爷与圣祖母先行离开西岐城,耀阳将亲自带兵保侯爷和圣祖母绕过岐山,去往就近的郡镇,足保一时无虞。再则公子姬发在金鸡岭尚有十余万大军,我会及时遣人前往调度大军回防,再根据战况做出安排。相信过不了多久,西岐城还会稳稳当当地回到侯爷手中。”
哪知姬昌闻言当即断然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本侯岂能抛下我西岐城万千百姓而独自逃生呢?”
耀阳摇头急道:“但是,如果就当下的局势情况来看,南域军暂时势大,我军虽然可以凭借地利人和挡得一时,甚至足以挨至附近郡镇的援军来到,但是鬼方新退若是知情反扑,加上崇侯虎大军素来虎视眈眈,我们所面临的变数极大,还望侯爷三思!万一侯爷有个意外好歹,西岐则危矣!”
姬昌喟然一叹,道:“耀将军莫要多说,想我西岐数百年基业,如今竟至如此地步,此乃本侯之错,西岐城若果真遭贼兵倾毁,本侯也只愿能与宗庙同灭,方能以一死在姬氏列祖列宗前谢罪!”
“侯爷怎么能这样想呢?侯爷是我西岐的顶梁柱,只要侯爷尚在,西岐就能东山再起,甚至最后北图中原,倾天下诸侯尽归附我西岐啊……”耀阳还是不肯就此死心,苦口婆心地劝解。
这时,一旁并不插口的太姜缓缓道:“耀将军不要再劝了,数百年的姬氏宗庙永不能放弃,老身与昌儿决定固守我西岐宗庙,绝对不会就此离去!”
姬昌闻言更是正色道:“本侯心意已决,将军莫劝了。”
耀阳此时亦想到岐山宗庙之内的龙脉,想到太姜和姬昌死都要保住龙脉,因为他们深信只要龙脉不断,西岐就不会被灭,这种情况下想要劝服太姜和姬昌无疑是难比登天。叹息一声,他只能无奈行礼道:“那耀阳这就率全军固守岐山宗庙,誓死保侯爷与圣祖母万全!”
“这倒不用!”姬昌沉声道,“西岐困势已成,将军即便再如何努力周旋也只是拖缓南域兵马的攻袭进度,而将军身怀法道异术,本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耀阳闻言一愣,对他们而言这时还有什么更重要比保护宗庙更加重要。
姬昌唤来宫奴,从内殿中拿出一封密封的帛书,然后亲手递给耀阳,肃然道:“耀将军,本侯命你速速赶去金鸡岭,将此帛书交与我儿姬发!”
耀阳这才明白原来姬昌所说的重要大事是指送信,不由大怔道:“那西岐战事怎么办?敌军现在将近三倍于我军的兵力,没有西岐城的坚固防御,已经很是困难了,这个时候耀阳又岂能离城而去。”
姬昌淡然一笑,道:“将军放心去吧,我军退到内城防御,依仗岐山地势,敌军想要攻破防守,绝不容易。西岐城战况已经至此,难有异数,不需多虑,加上旦儿、邑考他们已经开始去往就近郡镇调兵,所以西岐暂且不会有什么大碍。而金鸡岭的援兵事关重大,此信若不是将军去送,本侯才真不会就此安枕!”
耀阳知道再说什么也都无用,只能接过帛书并行礼道:“既然如此,耀阳定不负侯爷所托,将此信安然送达金鸡岭!”
姬昌点头道:“辛苦耀将军了!”
“此乃耀阳分内之事,现在时间紧急,耀阳这就告辞。还望侯爷与圣祖母保重!”耀阳立即起身告退,姬昌一直送他出了殿门,一路叮咛关切,令耀阳心中大是感动,最后君臣二人依依惜别。
出了宫廷,耀阳在内廷找到正在紧张布防的金吒,将一切事情简略地交代了一下,便立即回到此时尚处在保护之中的将军府。
人儿与妲己正在厅内紧张又焦急地等待,妲己此时见到一身浴血的耀阳回来,早已忍不住扑入他怀中,她毕竟是凡俗儿女,哪里像人儿一般深知耀阳的修为,此刻将内心中的担心一股脑说了出来。
人儿在旁调皮地笑道:“妲己姐姐就是不信人儿的话,我说过依照耀大哥的修为在三界中都难以找到匹敌的对手,更别说只是寻常的人间战场了!”
耀阳想到方才还在奋力血战,此时却已然温香在怀,感受到此际妲己在怀中的轻轻抽泣,心中对这一腔真情更感温馨,轻轻拍了拍妲己的柔背,轻声道:“没事了,我们这就走吧,先要离开将军府,否则待到北门的南域兵马突袭到这里,就大事不妙了!我可不想我的妲己娘子受哪怕任何一点点伤害!”
听到耀阳的戏称,妲己玉靥一红,从耀阳怀中起来,风情万种地横了耀阳一眼,直让耀阳大有魂为之消的惊艳感。
耀阳沉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万千绮念,向人儿和妲己说明此时西岐的总体情况,并将自身所受的任务说了出来。
人儿笑道:“打仗?本公主还怕他们一群废物不成!”
耀阳轻斥道:“人儿,以你的法道修为对付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妲己姐姐该怎么办呢?”
“这个……”人儿吐了吐舌头,不敢说了,毕竟战场不比寻常,谁也没有把握能在乱军丛中平安无事,何况对方阵中尚有妖魔二宗的高手坐镇,随时有可能从暗中出手,这更让人不由得不投鼠忌器。
妲己果然善解人意,柔声道:“妾身有人儿妹子保护,一定会没事的,耀大哥你根本不要为妾身的安全而担心!倒是你自己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千万记得我与人儿妹妹在等着你回来!”
耀阳心中大是感动,肃然轻声道:“战事危机,留你们在此,我又怎能放心去办事呢,所以一定要送你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人儿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嚷道:“耀大哥放心吧,我把妲己姐姐带到玄宗去就行了,随便哪里都行的。昆仑道宗,北明元宗还是蜀山剑宗,那些个老不死的长胡子我都认识的,随便了!”
耀阳虽然知道这小丫头是冥界的小公主,但还是有些怀疑问道:“真的行?”
“你不信?”人儿气鼓鼓地道,“如果那些糟老头子敢不同意,我就拔光他们的胡子,看他们能拿我怎么着?从前陪同母亲参加蟠桃盛宴,他们从没有谁敢在我面前说一个不字的,哼,就算我不收拾他们,我姨婆也不会饶了他们!”
“姨婆?”耀阳一愣,问道,“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谁哪么厉害,就连玄宗三大宗主都非得给面子不可?”
人儿得意的一笑,挤了挤眼睛,露出调皮可爱的笑容,道:“我不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的!反正你只要相信我能带妲己姐姐去玄宗就行了!”
耀阳无奈地笑道:“也好,不过你这小丫头别胡闹啊。对了,就去蜀山剑宗吧,反正小倚的旧情人也在那里,你们见见面也好,说不定到时候,我也可以跟小倚一起去那里,给这小子一个见旧情人的机会,哈哈……”
人儿好奇地道:“小倚的旧情人,是谁啊?”
“她叫幽云,到时候你见了她就知道了。还有一点——妲己,你到了那里,小倚的旧情人可能还是一时无法接受你的出现,你也好趁这个时间跟她沟通一下。”耀阳知道以幽云的修为见到妲己自然知道她不是九尾狐,但是同样的身体长相,幽云这般经历,见了肯定还是多少会不舒服。不过耀阳也很确信,以幽云和妲己两人的性格,相处还是比较容易的。
人儿应声答道:“好,那就去蜀山剑宗,小倚的旧情人叫幽云是吧?我倒想看看她怎么能把小倚迷倒的。”
耀阳的耳边传来南门外的大批兵马异动,道:“时间很紧,赶快收拾一下,趁现在就走,切记不要与那些南域兵将纠缠,他们当中怕是夹杂了一些妖魔二宗的法道高手!”
人儿点头,她与妲己素来不是拖沓之人,很快就收拾好一些基本的日常物事,耀阳便带着二女向东门而去。南域军陷入巷战之中,大批兵马被强悍的西岐兵将切割开来,此时还没彻底整合起来,所以一路遁风而行倒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耀阳一直送他们出了西岐城范围之外,又禁不住嘱咐几句,三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道而行。
缓缓行出黑漆幽暗的熔岩洞,黑衣老者负手立于洞外一侧突起的悬岩上,寒风凛冽,冰雪交杂,吹袭他身际黑衣,猎猎作响,但他不动如山岳的身形傲然兀立,尤其显出其人气宇独尊的不世魔势。
此处竟然是一处万仞高山的独面崖壁,那个熔岩洞府便正处在其上,在满天的冰雪风暴之中尤显诡秘奇魅。
“妖帝”卓长风跟在黑衣老者身后,行至岩壁侧缘,小心翼翼地问道:“尊主,既然那两兄弟去过圣地了,您为何不直接利用他们去往圣地,只要参悟到老祖宗的心法,不是自然可以所向无敌,倾覆三界六道了吗?”
黑衣老者向下俯视,凝望在脚下数百丈下的风雪中盘旋的几个黑点,不答反问道:“知道这些生存意志最坚强的苍鹰为何会在如此恶劣的风雪中盘旋吗?”
卓长风随之望去,自然可见是几只寻机觅食的苍鹰,不仅有些动容地说道:“尊主在等待时机?”
黑衣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对也不对!”
卓长风恭敬地直言道:“长风不懂!”
黑衣老者指着那些苍鹰,道:“它们这样做虽然是在寻找最佳的时机,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飞得高看得远!”
回首见卓长风仍然有些疑惑,黑衣老者继续说道:“长风,你认为老祖宗刑天氏的法道修为如何?”
卓长风一脸肃然起敬,道:“老祖宗的修为自然已经臻至法道至境,完全可以说天地之间已无敌手可言,虽说盘古老匹夫还有资格可以与之一战,但据宗门秘典记载,当时之战历经七七四十九日,最后还是老祖宗略胜一筹!”
稍微顿了顿,卓长风补说道:“即便后人写入秘典时有所夸大,相信当时也应该是五五之数,不分胜负才对!”
黑衣老者点头,大有深意地问道:“姑且不论此战谁胜谁负,神魔之战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卓长风黯然答道:“……我圣门告负,从此屈居神玄二宗之下,受尽欺压排挤,直至尊主再次带领圣门崛起!”
黑衣老者摇头再一叹,道:“那又如何?连老祖宗都不能奈何神玄二宗,更何况是当时莽撞蛮横而不知所谓的我呢?老祖宗当年还领悟到了毁天灭地的圣功,最后又怎么样?”
卓长风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尊主是说,我们圣门根本没有实力与神玄二宗分庭抗礼吗?”
“那倒未必!”黑衣老者冷笑连连道,“我此次能够脱难逃出生天,便注定神玄二宗将被我圣门永踏足下!神玄二宗经过将近千余年的休养生息,早已变得毫无实力与锐气可言,但他们还是能够保持最起码的警惕,所以,我们凡事切不可过于急躁!老夫已经等了千年,早已不在乎时日之长短!”
卓长风恭敬回道:“尊主明鉴!”
黑衣老者道:“再则说来,经过我将近千年坐忘以及神游,我感觉到当年老祖宗似乎在弥留之际还留下了一些东西,不仅仅只是那块圣璧!这就是为何我暂时放弃借助那两个小子进入圣地修持老祖宗心法的缘故!”
卓长风恍然问道:“尊主是说刑天氏族地之秘?”
“或有可能吧!”黑衣老者言罢仰面迎向风雪,眼神内敛,陷入深思之中,卓长风知道此时不便再打扰老者,便识机地退入熔洞之中。
风雪似乎愈来愈大了。
倚弦从南域营中脱困后,立即向西岐城遁去。
刚到西岐城外,便听到杀气冲天的厮杀声,满眼是绵延至城中的火光,倚弦知道已经迟了,西岐城已被攻破。四周的城墙上只剩下血淋淋的一片狼藉,所有的厮杀已经转到城中。
倚弦遁至半空中向下俯视,整个西岐城的情景顿时一目了然。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西岐城,似乎到处都混杂着两军的厮杀声。城内到处都是南域军和西岐军的短兵相接,南域军明显实力占优,正面交战的西岐军步步后退,不得不进行巷战。幸而,西岐军毕竟民心所向,在城中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优于南域兵马,在大部分自愿加入的西岐青壮年百姓的帮助下,利用地势将整批南域兵马切割开来,然后出其不意对小股的南域军围而袭之,总算拖住了南域军锐利的攻势。
现时,南域军和西岐军各占半城互斗,南域军凭着实力强悍,西岐军凭着地利人和,表面上似乎是旗鼓相当,但是同样在消耗兵力,对兵力吃紧的西岐军很是不利,军队人数和精力状态,西岐军都远远不如南域军,尽管现在撑得一时,疲军作战的西岐军也难以持久,失守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倚弦顾不得太多,首先向将军府而去,路上如果遇上有小股兵马激斗,他自然是出手帮西岐军,不过他素来不喜伤人,所以对南域兵士并未狠下辣手,一路上倒也救下了不少西岐将士。不少南域军和西岐军将士都认得倚弦,西岐军自是高兴,但南域军兵士却是大惊,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龙监军怎么会反帮西岐的。
到了将军府以后,却发现南域军已经将之占据,倚弦随手抓了个兵士问了才知道,将军府在被占据之前就已空置,里面的人早就撤走了。倚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是担心耀阳,只是怕自家兄弟的家属遭人凌辱罢了。
倚弦出了将军府,默运归元异能来感应耀阳所在,但是怎么也寻不到耀阳。倚弦知道这是耀阳离开了西岐城的缘故,但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他能去哪里呢?难道还有比固守西岐更重要的事情?
倚弦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决定赶往王廷去向西伯侯问清楚情况。
倚弦径直向宫廷方向遁去,越靠近王廷他越赶到吃惊,这才发现原来西岐兵马已经尽数集中起来,俨然形成了以王廷内城为主的防御攻势,加上与东门守军之间的传送纽带,整个西岐城的巷战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正当倚弦被眼前的景况所震惊,对自己的好兄弟耀阳赞不绝口之际,耳边豁然传来一阵娇叱声,因为是女子的声音,尤其在混乱的西岐城中显得格外刺耳,倚弦忙循声望去,只见数十丈外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被数以百计的南域兵马死死围在中央。
那女子似乎有些法道修为,身际结界足以阻住南域兵士的突袭,加上掌中剑横扫翻腾,顿时将周围数人击杀,但是南域兵士见对方是女子,更是哄然而上,其间更有妖魔高手闻讯围了上来。
那名女子已被数百兵士累得气喘吁吁,毕竟她的修为还不够深厚,怎么可能在对付百多人的同时,还能应付法道高手的能力,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倚弦此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移身遁前数丈,掌中“绝龙壁”结界一挥而就,当即阻住了两位妖魔高手的进袭,然后随手击倒数名兵士,护着了那名女子。
“龙先生?”南域军中有人认出倚弦,不由纷纷感到大惊失色。
两位身穿黑白长袍的妖魔高手立在不远处,双目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倚弦,似乎被他方才“绝龙壁”结界所显示出的超卓实力所震。
倚弦淡然道:“各位退下吧,易某不想动手!”
一句易某的自称顿时让两位妖魔高手想到了眼前此人的身份,哪还敢再战,抽身便遁空而去,空自留下百余名不知所谓的南域兵士。
此时,一个高大的持戟将领喝道:“别怕他,给我上,这家伙不是什么狗屁监军,根本就是西岐的奸细!”大部分南域军方才并未看清倚弦的出手,自然心中不怕,再一听倚弦是奸细,便全部冲了上前。
倚弦苦笑道:“你们何必逼我动手呢?”他宅心仁厚,身如飘絮,双手斜拍,强劲元能连连袭出,转眼间就将身边的十多人击倒,顿时间惨嚎声四起,他倒是没将他们杀死,也没有使他们缺胳膊少腿,所有伤势俱是些经脉损伤,刚好让他们在几日内失去再战的能力。
所有南域兵士微有退意,那个持戟将领就喝道:“后退者死,给我杀了他们!”
“要杀就你来!”倚弦冷笑一声,身形倏地到了那将领面前,挥手击在他的右肩上。持戟将领虽然身手可以,但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跟倚弦相比,根本不及做出反应,就眼前一黑,被击倒在地,这一击令他至少要躺上数月。
南域兵士想不到倚弦竟有此等修为,不由大惧,纷纷萌生退意。
倚弦站定身形,挥了挥手道:“你们带上受伤的弟兄,走吧!”
剩下的南域兵士谁也不敢再有异议,都相互搀扶着伤员纷纷退走。
倚弦转头对那名女子道:“姑娘,现在西岐城兵荒马乱,凡事要多加小心,快快走吧!”
那女子仔细看了看倚弦,道:“你是易先生?你不是在闭关吗?”
“不错,正是易某!”倚弦一愣,问道:“不过,姑娘怎么会认识在下?”
那女子欣然一笑,福了一礼道:“奴婢简云见过易先生,奴婢乃是圣祖母的贴身侍女,时常听侯爷与太祖母说起你的名号!”
倚弦讶道:“圣祖母的贴身侍女?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云叹道:“奴婢原本奉圣祖母的旨意,前去给东门的金吒将军传诏,谁知回来时受到南域兵的包围,还多谢先生救了奴婢。”
倚弦扬手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不值得在意。不过,简云姑娘,你可知耀将军何在?”
简云摇头道:“耀将军不在这里,奴婢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先生不如随简云去见侯爷,还是由侯爷将事情告诉先生为好!”
倚弦知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便道:“也好,那就麻烦简云姑娘带路了。”
简云淡淡一笑,前面带路径直往王廷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