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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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7章 兵棋推演(3)

薛刚有战术和军事装备的巨大优势,薛刚是骑兵突击,只要短时内迅速突破,就能打垮和瓦解东部地区的诸国。

而且发动战争的时间是春天,没有冬季因素影响,而东欧地区主要是平原,南欧和中南欧是丘陵和高山,沈云卿相信薛刚在攻克东欧南欧,发现前方地形不利于骑兵突击后,会听从关歆岳的建议,采取外交策略。

此行是关歆岳作为随军的外交全权大使,原本是为南线外交谈判做准备,现在发生根本性变化,以关歆岳的性格,会见好就收。而薛刚是一个理智型的统帅,因此关键就在于能否听从关歆岳的建议,但周枢就很难说了。

所以北线的关键在于突击速度,和一次能否给予圣光骑士会联盟沉重打击,迫使他们感到恐惧,并迅速妥协。

兵部方面担心西进中后期,遭到地形、要塞和诸国动员影响,薛刚的军事突击会受阻,乃至停滞,最后受到弹药后勤影响丧失继续突击的能力,北线陷入僵持。

同时圣光骑士会联盟在南线死战不退,局面就会被动。

但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这次的兵棋推演和全部假设,其实都是建立在东方思维认知上的推演,而不是西方思维认知。

而沈云卿是站在欧洲思维认知上进行的政治决策,而兵部和军机司方面觉得不合逻辑。

于是问题就来了,东西方文化和历史背景带来的认知思维差异,让兵部和军机司都不认为沈云卿的“军事压力迫使妥协”的逻辑能够成立。

因为以岐帝国的战略性格,不可能短短打了两三个月被别人胖揍之后,就草草妥协收场,肯定是要进行长期的持久战和消耗战。

但是西方不会,一旦军事上受到重大挫折,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外交调停。

“诸位大人、将军,此番推演是以我朝的想法推演敌国,而不是以敌国的想法推演敌国的外交、军事,因此诸位大人对联盟军的假设,都是我朝的假设,而非联盟军自己的假设,因此并不准确。”

“那海郡王又如何知道,联盟军一定会按海郡王的想法行事。”陆争质问。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王与西夷诸国打过交代,虽然并未与圣光骑士会联盟打过交道,但西夷诸国的想法大都相似。就像周照宁与朝廷,都是中原教化熏陶下长大,想法也是类似的。而西夷是西夷教化熏陶下的人,他们的想法也是类似的。”

要完全给兵部详细说清楚“历史文化背景”、“地域文明形态”不同,带来不同的认识和思维的不同很困难。

因为任何一个文明形态,第一主观选择,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思考别人的想法。

这就好比中国人,都喜欢先入为主的代入仁义礼智信,构建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

可欧洲人,是先入为主的代入弱肉强食武力强权的思维逻辑,构建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

一旦两个文明正面遭遇,就会出现戏剧性的结果,西方如果碰上强大的东方,就不敢动手,但如果碰上的是软弱的东方,西方一定动手。

而如果是东方碰上西方,就一定不会动手,而是温文尔雅你好我好大家好。

西欧、中欧、东欧的文化背景受到宗教和历史的影响,他们内部有些一些差异,但是宏观的思维差异不大,基本上都是弱肉强食,甚至东欧比西欧还要凶残,沙皇俄国就是典型代表,干的脏事和贪婪,比西欧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欧洲诸国多数时期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一旦吃了巨亏,发现短时内无法招架,都喜欢私下媾和,甚至全面媾和,以维持自己的最大利益,尤其是联盟团体内,发现别的柴鸡被菜之后,那些没有受到巨大损失的联盟国,极有可能选择政治妥协。

其实这是一种杀鸡儆猴的效果,其他国家发现打不过,然后就会开始打自己的算盘。

几次反法战争失败,其实就是各国各自都各怀鬼胎,英国琢磨着要祸水东引,去祸害奥地利和俄国,俄国琢磨着要祸水在西欧发酵,好吞并中西欧,所以出工不出力。

而奥地利当时理想主义者,拿破仑暴起的时候,觉得小菜一碟,结果自己成了拿破仑的小菜。

至于普鲁士,当时还很弱小,德国地区都是城邦,普鲁士的想法其实是多方都利用,所以普鲁士经常跳码头、骑墙派,哪边风大往哪儿倒。

西班牙则是既要做婊子,也要树牌坊,还在做着西班牙帝国的春秋大梦。

于是在拿破仑开挂吊打了西班牙、奥地利后,普鲁士、俄国迅速服软,但这种服软还是各怀鬼胎的服软,事实证明,他们服软只是因为拳头不够硬。

岐军这次对圣光骑士会联盟的打击如果取得巨大胜利,结果一定是以圣光骑士会联盟的妥协而结束,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但是要兵部的这些老爷们相信这一点很困难,因为他们都是杀身成仁的英雄主义者。

这个问题其实最好让户部、吏部这帮子文官换位思考,他们肯定会采取和欧洲相同的思维,因为这帮子文官是利己主义者,是政治投机主义者。

兵推在争议声中一直进行到深夜,薛伯充多数时间保持沉默,说的越多,兵部的声音就越大。

“诸位,今日所做推演虽然都是纸上谈兵,但我等都应该相信薛将军的统兵才能,一定能在军事上取得重大胜利,只要北线能取得胜利,剩下的外交和谈判,都有可能水到渠成。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此时此刻叫停,也无法改变薛刚已经北上的事实。依本王之见,还是静待前线消息拭目以待,因此结果出来之前,诸位继续争论也无济于事,不会有任何结果。陆大人意下如何。”

最后的态度还得看陆争,只有陆争表态,争论才会结束。

“既然事实已成,那就依海郡王之言,静候前线消息。但仍要做最坏打算,决不能掉以轻心。”

“陆大人所言极是,本王也赞成做好最坏打算,以防不测。”

陆争的最坏打算是岐军遭到重创,造成人员重大伤亡,同时丧失领土,造成国家的政治和外交被动。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概率不大。因为现在主要的危害在南线,北线薛刚统帅岐军作战,只要杀入联盟军本土,造成的战争伤害肯定比联盟军攻入达尔翰更大,因为西亚都护不是岐帝国本土,而索拉斯是联盟军本土。

而且岐军报复心很强,如果联盟军在西亚都护做的太绝,以薛刚和周枢的性格,肯定会把所到之处全部犁平化为焦土白地,十几年寸草不生。

同时岐军攻入联盟军本土,财富量和物质储备很高,而联盟军攻入的西亚都护,除了金银矿产,地方上的贵族、老百姓和富人财富其实不多,掠夺潜力少得多。

所以即便出现重大人员损失,岐军能造成的伤害,比联盟军多得多。

现在最大的变数来自乌兹曼,如果乌兹曼绷不住,南线就会恶化,只要乌兹曼挺住三个月,其实就是到这个月,只要他们能坚持到本月,薛刚就能在北线得手,甚至这个时候已经取得战略胜利,进入边打边谈的局面。

结束军机会,时间已是十点多,兵部还要留下继续开会,讨论如何善后。

走出兵部,沈云卿随即问薛伯充:

“薛将军,令郎会否及时收手稳住战果。”

“以刚儿性格,不会鲁莽用兵,如西进途中苗头不对,定会及时收兵。但西夷诸国不同于以往任何敌人,因此如何收兵,关键在于因敌而异拿捏分寸。”

薛刚改为北线用兵,最终的结果其实不完全取决于联盟军的军事和政治反应,也不完全取决于薛刚的军火补给,而取决于薛刚准备打到什么程度,如何收兵。

而薛伯充对薛刚性格了如指掌,因此这个问题只能薛伯充来回答,如果薛伯充可以肯定薛刚能见好就收,那么这场战争的赢面就极大。

但薛伯充也提到了关键问题,就是战争对象发生了根本改变,导致衡量战争的标准也发生了改变。

岐帝国之前主要的作战对象是游牧军团,和大平原步兵集团作战,热兵器集群作战经验不是很多。

而薛刚是冷兵器直接过渡到热兵器作战,因此薛刚如果要衡量战争的止损,很可能建立在冷兵器的标准之上,来衡量热兵器的战争模式,这就带来战争因为敌人和技术兵器的改变,导致战争评估出现扭曲。

这就好比冷兵器一场战役,己方死伤了两三万人,就已经是重大伤亡,但是对于热兵器而言,一场战役死伤二三十万人都是小意思,这就很难进行平行比较。

而对于战争顺利的一方而言,战争尺度的把握,往往是根据敌我交换比进行衡量。

也就是说,如果距离战争终点仍然较远,同时我军伤亡极少,而敌方伤亡极大,己方将领就可能继续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而朱贺、陆文虎一战以微不足道的伤亡,歼敌俘虏四万五千多万,就是典型的交换比失衡的战役,容易让将领盲目乐观。

所以沈云卿担心薛刚一路西进都是平原,较为顺利,而联盟军退入中欧和南欧巴尔干之后,会利用山地对岐军进行作战。如此一来,就缩小了兵器性能的优势,同时火炮作用也会被严重削弱。

因此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薛刚能见好就收,不要过于追求杀敌战果,而是追求政治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