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60541100000048

第48章 坦白交代

随周晟来到一颗桑树下,确定四下无人,全衡与随从数人四下警戒,沈云卿将风来客栈始末详情和盘托出,未做任何改动。

“殿下,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倘若草民至今蒙在鼓里,想来此番陛下既不想开罪权臣,又想拿到宝藏,同时还要对各方势力加以震慑,最终结果只能是我等这些毫无根基的商人抄家灭族,沈某焉能置之不理,坐等杀身之祸。”

“哼,你这奸猾的刁民、奸商,死到临头才想起要孤救你,倘若没有这笔血光之财,你还打算瞒多久。”

“草民不敢欺瞒殿下,倘若没有这笔银子,草民自然守口如瓶,恭送殿下离开江南,今后进水不犯河水。”

“那我实话告诉你,陛下如今既要银子,还要面子,这笔赃银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周晟口气颇是强硬,就连称谓都成了“孤”,沈云卿忙不迭说:

“殿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若接下这笔赃银,无论有无火耗,那林海通都要想尽办法弄走我家手中银两。即便不用武力豪夺,势必与这兰陵官吏勾结,将我沈家逼上死路,到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我沈家到哪里鸣冤叫屈呀。”

“不行,这笔银子你百通利必须接下,然后交给朝廷。事成之后,孤便保你。”

“殿下呀,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您远在神都,手哪能伸这么长。更何况草民是得罪的吏部和户部呀,能放过草民吗。”

沈云卿苦苦哀求,许是周晟第一次听闻“天高皇帝远”,颇有些费解,仔细细想,又觉得有道理,重要的是,沈云卿还是一支“潜力蓝筹股”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思考若久,周晟仍然拿不出办法,他问道张祥:

“张大人,此事你看可还有退路。”

“回殿下,按沈云卿所言,林海通前来熔银,无论沈家有无克扣火耗,其都会认定沈家克扣,此乃行规。倘若只是几百几千两,倒也不值得大动干戈,这可是六十万两,可能更多,即便只有一钱五的火耗,那也是八九万两啊,林海通岂能放过沈家,江南的这些墨吏又岂能放过沈家。”

“哼,沈云卿这奸商倒是奸猾。”

周晟终于一吐心中恶气,张嘴奸商,闭嘴奸猾。为了保命,他沈云卿也只能认了,他说:

“殿下教训的既是,草民是奸商,但无商不奸,若是不奸,又岂能牟利。不过小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金蝉脱壳。”

“哦,什么法子?”

周晟问道,沈云卿凑近上前说:

“可将这笔赃银退给蔡生廉去做。”

“什么啊,不行。若是推给蔡生廉,银两岂能入我等手中,绝对不行。”

周晟断然拒绝,沈云卿接着又说:

“殿下,只需令人将蔡生廉铸银全部偷出,草民自有办法蒙混过关。”

“你此话当真?”

“草民绝不敢欺瞒殿下,待改日,草民可演示给殿下过目,殿下一看便知。”

周晟将信将疑,思考片刻与张祥说:

“张大人,你看如何?”

张祥捻着短须思考若久,仔细掂量全衡其中利弊,少时他说:

“殿下,沈云卿之法是以假代真,但无论真假,这批假银子最终都会兑付给江南从事交易朝廷贡品的富商,倘若假银之事东窗事发,或将严重冲击江南财税,乃饮鸩止渴之法。

可倘若不这么做,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落入奸商之手。”

沈云卿算是听出来,张祥说来说去,言外之意无非是说让沈家接单,然后截走银款出卖沈家,经济政治代价成本最低,影响最小。

至少其他奸商的手头还有贡品香料,朝廷和既得利益集团都落得好处,亏就亏周照宁、吕明武两人,死就死沈云卿一家,这笔买卖最划算。

沈云卿哪能让他胡来,忙是截话说:

“殿下,草民还有话说。”

“嗯,说。”

“这笔赃银掉包之后,可散出消息,朝廷放出消息,乃是反王周照宁在江南购买走私贡品之赃款,朝廷发兵公开拿捕,但是搜而不捕,一直拖着,将这笔掉包的赃银封在秀州地界,令其无法运出。”

“然后呢?”

“但凡是参与私下购买香料商人,多数都是举全家之力购买,且以钱庄、票号居多,因而手头的银款都套入了其中,一旦消息不胫而走,便会引发各地挤兑。

而参与私下购买贡品的钱庄、票号,此时手头银款拮据,而存户又要提款,与之勾结墨吏绝不会眼看钱庄倒闭,故而这些个钱庄、票号唯一办法,只能提取贡品尽快出货,以换取银款回笼。

如此反王周照宁将得不到香料,而假银两被困在秀州,待到数月后,朝廷解除封禁,这笔假白银或是继续留在江南,或是想办法运回巴蜀,亦或是被朝廷抄没,无论何种结果,都能平衡现在局面。

至少朝廷各派与江南地方商人均有所得,我沈家也能逃脱一劫。”

“呵呵……”周晟冷冷一笑,目光出神看着沈云卿,打量了许久说:“你倒是奸诈,把整个江南折腾半死,你沈家好喘口气东山再起。

这些个钱庄、票号一旦银款拮据,势必严重挫伤他们兑汇与生意往来,而你沈家却能置身事外异军突起,到头来,你还是在利用孤。”

“殿下明鉴,朝廷也能得到实际的好处,同时也打击了江南钱庄势力嚣张的气焰,重挫了墨吏们与钱庄势力之间的信任,草民虽然也有收益,但比之朝廷大局,草民收获是微不足道的。”

“你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张大人,此事你看呢?”

“臣以为不失为可行之法,但是不得不防这笔假银款未能被朝廷缴获,而最后流入民间,引起更大范围混乱。”

“嗯,张大人言之有理。”周晟肯定道,又问沈云卿:“沈云卿,孤听说假白银仍需用白银,其中掺入其他金铁,能以假乱真,届时倘若流入民间,改作何辨别,又如何减少用银。”

“回殿下,草民所制假白银无需大量用银,几乎微不足道,且与真银重量、成色一模一样。至于如何辨别,可在银底部留下暗记,便可知一二。此外只许用锉子锉去表面的一层银,便可看见内种假料。”

“竟如此方便!”

“是的殿下,一旦说破了秘密,自然也就无所谓秘密。”

“那好,我许你如此去办,但你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尽快将假银样品拿来给孤过目。”

“是殿下。”

周晟的松口让沈云卿松了口气,但不等他放心,周晟话锋一转又问:

“今日下午你曾说月余之后粮价自降,莫非你有何良策?”

“这个……”

“说,否则治你欺瞒之罪。”

“是,草民说便是。草民只能保证维持宁阳县较低的粮价,其他州县恐怕今年还得继续攀升,明年若干旱继续持续,臣只能尽全力保证兰陵的粮价较低,无法让江南的粮价降下来。”

“这是为何?”

“殿下应该知道,臣从北方买了一些旱牛。”

“这又如何?”

“草民是打算制造一种可以将低处水源抽上高处的机械,但是需要风力或是畜力驱使,故而今年宁阳县还能种上一季晚稻。草民会与宁阳县各村村民达成协议,凡用水者,粮食只能以常年价格卖于我沈家。”

周晟闻讯匪夷所思,忙问“水利专家”张祥:

“张大人,你乃水工出身,见多识广,你可知道天下有此机械?”

“嘶……不太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高人未必就在朝廷。”言毕,张祥问沈云卿道:“沈云卿,你所造机械何种模样?”

“草图在草民书房中,大人一看便知。”

沈云卿前世主修虽然是化工专业,后攻读化学制药,但本科辅修专业是机械制造,有鉴于旱情的严重性,他借鉴手摇水泵的结构,设计了一种大型的风力、畜力水泵。

用水泥砌成泵体,用木工制成泵芯,泵芯与风车主轴相连,用水泥管连接泵口送入太平湖,封闭联通太平湖河道入口,将水抽进河中,用以灌溉。

由于密封性较差,效率很低,这种借鉴手摇水泵的水泥泵,最终只能以增大体积提高效率,同时为便于维护木质结构,也只能将体积做大。

为此还得煅烧水泥,做好前期所需的原料准备。

少时回到沈宅,沈云卿取来图纸。标准化的绘图,精细的绘制,乍见之下张祥为之大惊:

“此图……此图竟然如此精妙,简直不可思……”

周晟自然是不懂什么工程作业的,但他敏锐的的政治嗅觉,闻到了机会,他忙问张祥:

“张大人,此图果真精妙?”

张祥此刻目光如火,他说:

“精妙,世间罕有啊。这等划线与绘图,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沈云卿,你从何学来这等妙法?”

“不瞒张大人,在下对营造机关之术略有兴趣,故而有所钻研,后发现古今绘图之法虽然详实,却不够精,不够细,无法使之标准,故而苦思冥想许久,自创了此法。

不过毕竟乃在下所作,未曾得名师指点,故而也不敢公之于众,哗众取宠引众人嘲笑。”

沈云卿前世虽然学的是化工和化学制药,但他辅修的是机械制造,制图是看家技术。

不过图纸仍然相当简陋,只用了碳枝、简易制作的圆规、直尺、比例尺等,为不露出马脚,都用汉字数字加以标注,字母、阿拉伯数字,现代的标注法一概没有,写了也没用,因为也用不到。

张祥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的,毕竟时代和技术认知的差距,在内行人眼里都是明摆着的。张祥是水工出身,基础的简易机械和绘图是基本功,水泵的结构很快得到其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