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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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假币

“此物甚妙,若能广为使用,可是造福天下之奇物。”

“造福天下沈某还不曾想过,眼下先将宁阳县大旱度过去,才是头等大事。张大人倘若以为此物可以广造,那就大错特错了。”

“哦,这是为何?”

“不瞒张大人,此物若是太小,引水极为不划算,故而非得与瓦房一般大小,此乃其一。其二,倘若如瓦房一般大,如何防渗水,张大人可曾想过。

倘若是用木料或是夯土,不耐水流冲蚀而渗水,若是用金铁则难以制造,且代价高昂,若是用陶土,也能做的很大。”

“嗯,言之有理。宫中水龙车乃铜铸,因而不会渗水,若是用木料,久而久之便会渗水,那沈公子所用何物防以渗水?”

“此法现如今还说不得,待到动工时,大人自然明白。”

水龙车是一种杠杆式水泵,需要两个人下压杠杆提供外部压力,是最早的消防工具和水泵,能将箱体内的储水,通过木管喷射至数米高的建筑上。

由于水泵的工作环境决,定了存在内部的压强和磨损,因此尽管木桶的防水性良好,却不足以用以泵体。

而水泵又必须满足基本的防渗水,有限技术条件下,不说完全密闭,但至少不能因为水的冲击让泵体瓦解。

在技术手段和原材料都有限的情况下,只能使用水泥。

水泥既能满足刚性、密封和寿命,支撑结构长期使用,同时交大的体积,利于内部木结构的安装和提高效率,同时水泥可塑性强,便于建造。但是水泥需要前期的煅烧准备和配方,不能一蹴而就。

张祥对图纸颇为中意,他说:

“沈公子有如此才学,屈居在这宁阳县,不免大材小用,为何不去考个功名,为朝廷出力。”

“张大人高抬草民了,草民并无出仕为官之志,而今权臣当道,官场纷乱,实非我等小民所能撼动,做个安乐商,倒也自在。”

这时周晟却说:

“你有这等才学,却想着赚取不义之财,你良心何在。”

“殿下,所谓不义之财,应该区分对待,若是对民有利,对己有利,所得财富便是有义,若是对民不利,为富不仁,便是不义之财。

草民一己之力,平抑地方粮价,若是分文不取,便会令百姓以为此乃空得的实惠,下次都指望着小民替他们排忧解难,久而久之不说所有人,至少会有人好逸恶劳指望着草民。”

“你!”

周晟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扶危济困反会害人害己。

这时沈云卿继续说道:

“殿下,张大人,明日还请二位说服我爹,莫要落入歹人圈套。”

“你放心,但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草民明白,那草民告辞了。”

言毕,沈云卿转身离去,待其走后,周晟示意全衡外出把手,他与张祥小声说:

“张大人,你看沈云卿此人如何?”

“若是此番能被他做成,将是不可多得之才,只可惜他无心出仕为官。而且我观那抽水车十分精妙,日后若能天下广造,只要有水之处,再远也能用以抽水,天下大旱将从此绝患。”

“是啊,但这都是日后之事。眼下母后令我等至少筹购八十万石,区区一个宁阳县,焉能有八十万石。”

“臣刚才估算了一下,倘若宁阳县干旱能解,以宁阳县人口、耕牛与田亩合算,抛出秋税与农户自留口粮与稻种,若是买空宁阳县结余稻米,金秋能筹五十至六十万石,若合计夏收在内,七八十万石问题不大。

沈云卿许诺,尽可能将稻米价格压在常年价钱,也就是三十文至三十五文。陛下的只允六十文,多出的二十五文,殿下再去他处以九十文每斗价格购买三十万石,将宁阳县剩下的二十五文贴入其中,最后与宁阳县米价平衡,大约是每斗五十五文。

倘若宁阳县能收八十万石,许还能再低一些,若是明年兰陵尽数用上抽水车,兰陵一地两季产粮尽数按平价征购,可获三四百万石稻米,这便是沈云卿的计策。”

“此人果然非同一般,只可惜不能为朝廷所用。”

周晟其实挺痛恨沈云卿,恨他不能为国家效力,然而绝非如此。

解决问题的根本仍在基层,权臣和官僚腐败导致的是社会效率降低,民生恶化,单纯依靠一个人或几个人,即便能扳倒权臣,也解决不了系统化的官僚腐败。必须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双管齐下。

翌日清早,沈云卿去书房给沈严良请安,张祥、周晟二人已经等在大院中透气。

“爹,昨日之事考虑的如何?”

沈严良重重叹了口气说:

“如今沈家凋敝,急需一笔银款,这笔五万七千多两的白银若是回炉,至少可得四千两的火耗银,可一举还清州府钱款还有结余。”

“但万一若是有诈,也可能万劫不复。”

“是啊,待等林海通弄来更多样品,先炼上一炉看看成色再说。”

“既然父亲决意如此,孩儿尽力而为。另外,周公子的管家张掌柜有话相对爹说,不妨请他进来细说如何?”

“快,请他进来。”

“是。”

少时,沈云卿引张祥入书房,沈严良还蒙在鼓里。

“一早搅了沈家主的清静,还请多多包涵。”

“呵呵,哪里哪里,张掌柜请坐。”

待张祥落座,沈严良徐徐说道:

“犬子与殿下之事,实非沈某有意隐瞒,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祥摆了摆手说“

“沈公子昨日已和盘托,而此中之复杂,个中缘由一言难尽。”

张祥将来龙去脉逐一说清,沈严良疑虑渐消除。

“沈财东,那林海通所熔之银,乃吕明武赃银,数额巨大,按钱庄票号的规矩,你沈家最终至少得银七八万两,如此一笔巨额白银,林海通与江南墨吏岂能放过你沈家。”

此时沈严良脸色如墨,他让然清楚一夜间生出七八万两不义之财是何等后果。

“沈某愿听张大人吩咐。”

“既如此,沈财东务必按计行事,其他的本官自有安排。”

“沈某明白,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还请沈财东莫要伸张,一切如常,张某告辞了。”

待张祥离去,沈严良又说:

“云卿,你那法子到底灵不灵,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爹您放心,假的做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沈云卿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遂是一上午憋在杂物间配取化学药剂,沈严良按配方在炼炉铸假白银,黄昏时沈严良带回二十锭十两重的假白银,来到杂物间。

“云卿,银两已经铸好,你可有把握。”

“放心吧爹,吃过饭后,孩儿就让这二十锭铅,全变成银子。”

沈严良四下环顾扫了一眼房间,心中仍然半信半疑:

“若真能成事,你可要记住,日后千万千万不要以此法谋财,否则必遭报应。”

“知道了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作为一个诚实而传统的生意人,沈严良的忠告是行业生存的操守,也是红线。

在货币制度并不完善的当下,超前的技术理念,并不意味着优势,沈严良出于一个行业生意人的敏锐直觉,富有预见性的预见到新式“假币”的危害。

晚上用过正餐,女眷都在院中纳凉,周晟与张祥、全衡焦急等在厢房中,等着奇迹降临的一刻。

约莫戌时前后八点不到,沈云卿端着木制的长方托盘来到厢房,周晟迫不及待上前眼看:

“这就是假银两?”

“正是,殿下不妨掂量掂量,与真银两可否一致。”

周晟接过托盘,交予张祥、全衡二人,三人各自取出一锭十两真银,与假银两对比,几乎难以置信的一致。

“嘿,神了,一模一样啊。”

全衡啧啧称奇,张祥感同身受,他说:

“如此重量、形制、色泽一模样假银两,却无半分银两,简直难以置信,倘若流入民间,足可乱真。”

这时周晟若有所思,他说:

“沈云卿,此假银两如何制得,可有破绽?”

“假银制取之法恕草民不能告知,至于破绽,这里有锉子,三位可用锉子锉一下,便可见端倪。”

将手锉递给周晟,轻锉之下,铅锌合金的本色显露无疑。

“原来如此,其中全都用了铅和白铅。”

“是的殿下,假银两是七分银子三分铅、白铅,及少量朱砂,草民用的全是铅与白铅,而后弄上了一层银,如此无论重量、形制、光泽,与真银两完全一样,即便用火烧,除非融化,否则不会变色。”

白铅是当下对锌元素的泛称,锌、镁、钠、钙、铝、镍等元素汉字,都是清末时期为与国际接轨,在汉字规则基础上新造的,最典型的案例如“混凝土”,因笔画太多,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创以“砼”字代替,既“人工石”的意思。

所以当下张嘴铂金铝合金,闭嘴铀235,都是错字连篇,根本没有。

三人讨论片刻,周晟开始倾向于计能成功,他说:

“熔炼如此一批六十万两假银两,需要得多久。”

“以百通利炼炉大小,十天或是半个月,蔡生廉的炼炉要比百通利大一倍,因此只需五六日,但坝上赃银全数取回需得时日,故而时间非常充裕。

不过天下所有熔银授许的钱庄、票号模具,皆为户部定制专用,模具之中皆有所属专号,故而要仿制蔡生廉的银锭,需得其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