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惊呼着纷纷退开。
惊呼声里那些中毒的侍卫方怔了怔,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随即脸色大变惨呼着倒下去,捂着脸在地下打滚,只是瞬息之间,脸上便只剩下森森白骨。
侍卫们何曾见过这等狠厉的阴杀手段?震惊之下都愕然立在当地。
忽觉头顶上带着金光的黑影一闪,衣袍猎猎中一人踩着他们脑袋飞掠而过,转眼间如江河直泻奔向山下——暴怒的萧玦杀气腾腾的追了下去。
呼的一声又是灰影一卷,脑袋再次被踩,这回奔下的是夏侯绝,他将太子交给善督营保护好便急急赶来,人尚在半空中已经一声大喝:“前方堵截!”
一批批埋伏好的御林军自道旁奔出阻拦,刀枪剑戟铿然齐鸣,黑色铁甲在阳光下闪着乌青的光。
白渊只拖着秦长歌疾奔,头也不回飒然前行,全身都笼罩着淡金浅碧的光华,以单人之力悍然穿越铁甲之军,从山顶看下去,便如一支金碧色的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强悍的去势,穿裂黑色的铁鳞巨蛇,所经之处,狠狠剖开长蛇背脊,带出左右纷飞的鲜艳的大蓬大蓬的血花。
而金碧长箭之后,紧缀着水蓝色流波尾羽般的轻盈身影,飞光蹑电一步不离,水蓝色影子之后,是黑色闪电直飚而下,如一道狂暴的飓风,不管面前任何山石阻碍道路崎岖,见山踢山遇沟跨沟,在苍翠山路间画出一条丝毫不肯迂回的直线,长追而来。
“咔哒咔哒咔哒!”
白渊丝毫不给秦长歌暗害自己、以及和楚非欢萧玦相互通气的机会,他刚刚冲到半山腰,秦长歌腰间木块已经连响过了十声。
第三关是四散弹射的蛇形铁匕,第四关是短小细密见血封喉的微型劲弩,很难想象那么小的木块里怎么能设置下劲弩这种装置的,第五关是弹簧珠,大珠撞小珠小珠崩出更小的珠,烟花般的笼罩秦长歌全身,第六关居然是一只铁鸟,扑啦啦飞出来恶狠狠就啄秦长歌眼珠,还会自己闪避,一条铁线连着它的翅膀,双翼扑飞快得令人无法辨别,秦长歌眼疾手快剪断铁线,那鸟居然内部还有机关设置,弹飞向后面楚非欢萧玦,楚非欢避开了,萧玦则恶狠狠将铁鸟踩在了尘埃里。
第七关是象秦长歌前世烟花棒一般的东西,在木块内部震动,并不出现,却一阵比一阵沉重的撞击着秦长歌内腑,存心要把她撞出内伤,秦长歌怕它会最终爆裂,在自己腰上搞出个洞,一狠心咬破手指,鲜血滴入木块之中,将整个木块浸湿,那东西果然偃旗息鼓。
第八关第九关第十一十二十三关……一关比一关奇特一关比一关恶毒,秦长歌在白渊控制下腾挪闪避,间不容发都一一或使计解决或闪避开去,有的机关直接冲着后面两人,好在楚非欢和萧玦都不是弱手,两人心急如焚却不曾乱了方寸,也极其惊险的一避再避,堪堪逃过并不曾减慢速度。
飘飞如羽,流光似电,楚非欢死死缀着前方白渊,面色凝重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此人武功智计,足惊天下,竟是三人这许多年来从所未遇的超强之敌,只凭一人独创千军,是为勇;单手控制秦长歌,一条木腰带便令杀着手段层出不穷的秦长歌疲于应付,是为智;一路攻杀血海翻腾还带着一个人,真气始终不曾减弱一分,那淡金浅碧的雾气一直在他身侧缭绕不散,内力深厚令人震惊,是为能;东燕国师,当真名下无虚!
而长歌,靠她的超强应变和绝世聪慧,险险避过这许多关,然而下一关,再下一关,又会是什么近在咫尺的危险,在等着她?
楚非欢咬紧下唇,身形如碧水东流,倾泻在烟尘滚滚的山路上。
厉啸遏云,狂飙如风,萧玦的怒火已经快要将自己给烧着了,白渊这个混蛋!居然阴狠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原以为白渊此来,挟制长歌是必然的,但必定也有相关布置有人手接应,所以将军力布在了整个俪山山顶总控全山,又制定出阵法,对方无论怎么接应,无论人多人少,都有相应的阵势来应付,本是万无一失的对策,不想白渊居然胆大狂肆到了这个地步,什么人也不带,什么接应也不要,只在长歌身上下功夫,一条血路杀下山,竟是无人可谓一合之敌。
萧玦呕得想吐血,早知道就把所有人全放在那锦帐前,用人海战术来阻碍他前进的脚步,他就是一人踢一脚,也会活活累死!
眼看着秦长歌腰间那层出不穷的绝杀机关不断生出杀手,萧玦急得恨不得自己生出四条腿,每次木块里飞出新东西,他的心便吊到嗓子眼,每次长歌险之又险的避过,他便吐出一口长气,十几关过来,狂奔中尚自还要分心担忧的萧玦,几乎急出了心脏病。
他只恨自己起步慢了一点,被********炮弹那一阻,拉开的距离难以追近,心急之下,萧玦突然厉啸一声,凝聚全部真气发力直追,身子顿如一条黑龙般滚滚而过天际。
楚非欢却立即回首,半空中运气大喝,声音清朗,“陛下!此獠辱我国体,掳我太师,狂妄之心,天下共愤!臣等必为陛下擒之于玉阶之前,请陛下休逞一时意气!”
萧玦一怔,立时明白楚非欢这是在提醒他,秦长歌现在公开身份不过是西梁太师,他萧玦对一个臣子再爱重,也不当去这般疯狂拼命,自己着急担心太过,会令白渊警觉秦长歌的真实身份。
立即大声道:“朕登极多年,还未曾遇见如此丧心病狂之贼子,伤我西梁勇士百姓,掳我西梁柱国重臣,辱朕竟至于斯!一国之君,又怎可见治下臣民生生为人所杀戮而袖手旁观?是可忍孰不可忍!”
兵士们听得萧玦这一声,齐齐大喊,“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杀了他!”
越发奋勇而前,拼杀而上。
此时已到半山之下,白渊哈哈一笑,道:“不过多死几个人罢了!”手挥目送,一群人鲜血狂喷着飞出去,然而士兵们被萧玦一番话激起热血,比先前更加狂猛的涌上来,用刀剑用身体,层层叠叠的挡在白渊面前。
白渊箭一般的去势,因这般的悍不畏死,略阻了一阻。
只一阻,楚非欢已经驰了近来。
而此时秦长歌正忙于对付第十四关。
第十四关,飞箭,很小很小的金色飞箭,箭尾缀着圆珠状黑色物体,既不向里射也不向外打,而是啪的一下从木块中弹出,直射正在低头寻找破解之法的秦长歌双眼!
秦长歌霍然仰头,一个超级大力的铁板桥,飞箭呼的一下从她面门掠了过去,正迎上紧追其后伸手努力够她手的楚非欢,楚非欢偏身一让,抓住箭尾一带,入手突然觉得不好,前面秦长歌已经大声喊:“那珠子是霹雳弹!”
话音未落爆炸声起,轰然一声身后腾起漫天黑色烟尘,小小的一颗珠子竟然爆发力巨大无比,生生将地面炸出一个坑,激起的黄土黑烟整整遮蔽了半边山路。
秦长歌的话被生生砍在了喉咙里,惊得浑身一颤,一时竟然不敢回头,只敢悄然低头用眼角搜寻,一低头看见后方,楚非欢被阳光投射的长长的影子还在,始终浅浅覆盖在她的背影上,不离不弃。
而更远一点,穷追不舍的萧玦的怒啸之声已经响起。
安心的舒一口气,秦长歌虽然没看见他们俩怎么避过那霹雳珠,想来不曾上当,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下一声咔哒声催魂般响起。
这回是什么?
这回秦长歌不敢低头也不敢转头,眼角余光却突然觑见淡淡一股黄色烟雾从木块缝中泄出。
那烟雾极其浓密,纵使秦长歌在急速奔行,烟雾依旧凝而不散,一条黄色细线,在极速奔行的两人身后长长逸出,宛如女子身后斜飞的飘带。
这黄烟是冲着追来的人施放的,提气急追的人,一口真气流转不休,万万不能屏住呼吸,黄烟当面,就是逼他们屏息放慢速度,再也追不上两人。
然而秦长歌最是知道楚非欢和萧玦,这两人虽然性子不同,但是逢上她的事,那是百死不回,一定会不管不顾追上来的。
秦长歌怒道:“白渊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杀救我的人?”
白渊掌挥袖卷,一路不停攻杀而下,此时正将一个侍卫单手捉了来,顶在自己膝盖上,轻轻一拗。
“咯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那人的腰被他轻描淡写生生折断,惨嚎声里白渊轻笑道:“都杀。”
他顺手将那个被他一折两半的人抛出去,砸倒了扑上来的五个人。
秦长歌冷笑,突然极快的用牙齿撕下自己左手那一层假皮,左手背上粘着一块小小的方形膏药状物体,脱下的仿真人皮手套的五个指尖,隐约也塞了些东西,秦长歌从拇指指尖里拈出一个做成手指尖形状的小瓶子,用手指啪的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