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以后,红袖端来我所要求的补品,我讶异于红袖的速度,如此之快。
按理说,这炖制补品是需要耗费不少时辰的,可是如今不过才一个时辰,这补品就端了上来。
红袖见我眼中满是讶异,立刻解释道,“这补品本就是厨房打算炖给少爷的,厨娘们听说小姐要送补品给少爷,所以就将这补品做个顺水人情,让小姐送去了。”
红袖未明说,但是我已然明白过来,这些厨娘们,只怕是觉得我有希望成为这东方家的主母,好趁机巴结一番吧。
人情冷暖,应该也就是如此吧。
当初我嫁入东方府时,除了公公婆婆,却不得东方无涯的喜爱。
在这东方府里,我辛苦树立威信,却远远不如沐轻烟在外散播的流言。
那时候,这流言最伤人的地方,还是在这东方府里吧。
如今,他们却因为觉得我最有可能成为东方家的主母,还有东方无涯的莫名关切,所以纷纷示好。
人,或许就是这样吧。
回过神来,对红袖绽开一个璀璨的笑容,“那么我们,此刻就去书房找东方无涯吧。”
红袖提着食盒,跟在我身后,经过几个回廊,来到书房门前。
轻声敲门,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反映。
莫非东方无涯不在书房不成?
可是一路走来,问及下人,下人都是说东方无涯自从昨晚开始不曾出过书房,就连那早上的吩咐,都是下人早上去书房服侍东方无涯起身时,东方无涯说的。
我再次用力的敲了敲门,可是仍旧没有任何反映。
莫非,东方无涯出了什么事?
急忙推门而入,却见东方无涯伏在桌上睡着了。
手上握着一件披风,而那披风,却是我曾经特地为他而绣的。
自从我离开东方府,住进京城庄府别院之时,那披风就随着我去了那。
可是如今,又怎会在东方无涯手中?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走上两步,拉近与他的距离,却听见他在轻声呢喃道,“如歌,对不起……”
我的心,陡然一震。
我冷静下来,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几次轻声唤他:“东方无涯。”
却不见有任何回应。
他怎么了?
我再走近两步,轻轻的推搪了他一下,他才反映过来,揉揉眼睛道,“离歌,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中有着浓厚的鼻音,似乎染上风寒一般。
联想起先前他的异样,我径自将手抚上他的额头,好烫!
他仍旧是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道:“离歌怎么了?”
随后,自己将手抚上额头,才淡淡的说道,“不过是风寒而已,没事的。”
语气里似乎在诉说的他人的事情一般,仿佛此刻感染风寒的人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人。
“红袖,还不赶紧为少爷请名大夫过来看看,若是小病不医,变成大病的话,只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急忙挥手让红袖走上前来,吩咐道。
红袖准备走出房门,去请大夫时,却被东方无涯虚弱的声音给唤住了。
“红袖,不必去了。”语气一顿,随后看向我笑道,“离歌,难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吗?”
刚才的事情,的确没有想到这点。
我换上嗔怒的表情说道:“既然这样,还不赶紧开好药方,好让红袖去药铺里抓药?别以为自己是大夫,就不将这风寒之症看在眼中。”
东方无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扩大,嘴角也是止不住的向上扬起,“离歌,你可是在关心我么?”
我又怎么会关心东方无涯?只不过是担心他若病倒了,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在心中暗自想道,可是却是别开脸说道,“朋友之间的关心,有何不可?”
语毕,转过脸来,他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可是却仍旧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道,“是啊,最起码你还把我当朋友。”
说罢,挥笔写下一张药方,吹干墨汁以后递给红袖。
红袖领了药方,就下去抓药了。
东方无涯的左手,依旧是紧紧的握住那件披风,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件披风就不见了一般。
只是现在才知道珍惜,当初又何必要伤害?
我在心中嗤笑着,看向东方无涯的眼神,却是愈发的专注。
我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件披风绣工如此拙劣,为何东方公子却如此宝贝?”
右手拈起披风的一角,低着头,细细的打量着它。
那件披风保存的很好,如新的一般。
只是,那只是死物,人的心若是死了,还要这些死物做什么?
人在时,都不珍惜,竟然珍惜这些死物?
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深情,又或者,这单纯的只是一场戏罢了?
东方无涯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着,回答道,“这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语毕,我们二人陷入那沉默之中,似乎谁都不想开口说话,扰乱这片静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