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无涯唤住我的腰身,继而道:“如歌,今天的这个时刻,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而我们,都该感谢一个人,欧阳风。”
东方无涯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弦。
是啊,今日的这一切,是欧阳风用着他的死,来告诉我们,珍惜眼前人,因为他希望我们能幸福。
我颔首道:“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能幸福,不是吗?”
婚后两年,我终于有了东方无涯的子嗣。而欧阳忆,已经会开始说话,时常跟在东方无涯身后,学习着医术。
十月怀胎,我终于产下一女,为了纪念大姐,东方无涯坚持让孩子叫东方青。
欧阳忆唤我与东方无涯无姨娘、姨父,他的容貌,与欧阳风同出一辙。
而东方无涯将欧阳忆视如珍宝般,时常让人误会,东方无涯才是欧阳忆的亲生父亲。
只有我与东方无涯才知道,这都是我们亏欠欧阳忆的。
我们预计等欧阳忆年纪再大些时,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说与他听。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他,一定会为有这样的父母,而骄傲。
青儿一生下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东方无涯常笑谈,这孩子,像极了我。
我则是笑言道,多亏了他在我怀孕期间,熬的那些补药。
又到了大姐的祭日,我们一行四人,东方无涯怀中抱着青儿,来到大姐墓前。
欧阳忆跪在墓碑前道:“娘。”
而我心里却是在说着:“欧阳风、大姐,今日我带了欧阳忆前来看看你们。不知你们可好,我与东方无涯终究是在一起了。这一切的幸福,都是你们给的。”
四周微风轻拂,吹上我与东方无涯的脸庞,而那风声,却是如同大姐与欧阳风在我们身边低语,幸福就好……
夜幕降临,我看着天空上的明月,一阵恍然。
今日是我十六岁的生辰,而我,也终于可以启程返回家中了。
家,一个多么遥远的名词啊……
五岁时,就因为一个可笑的预言,而我,就不得不随着师傅学医,远离家里。
整整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来,从来不曾与父母相见。
我的父母,又是什么模样的?
如今,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当他们再见到我时,还能记得我是何人么?
自嘲的笑笑,所谓亲情,原来敌不过一个可笑的预言。
师妹沐轻烟见我尚未入睡,轻敲房门道,“无涯哥哥,你还好么?”
想起轻烟,心里一片柔软。
这世上,也只有她对我最好了。
想起自己五岁时的生辰离家,爹娘只是呆在府里,不愿出门送我。
那时我的,只是觉得难受,爹娘就这般,不要我了么?
原来,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师傅是个很严肃的人,不爱笑。
可是对着轻烟时,目光里的和蔼,却让我羡慕不已。
那时候心里只是想着,轻烟,真是个幸福的孩子。而我,爹娘则迫不及待的将我送出府,丢给师傅。就连我的最后一面,也不愿见。
同师傅住在洛阳的日子,师傅总是整日忙着行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饭。
而做饭的责任就交到了我这个五岁孩子的身上。
在东方府里的时候,饭菜经常是下人喂着我吃的,我何尝试过自己下厨做饭?
当时,我的身高尚不及炉灶。
时常费力的踩在板凳上,用着细弱的双手,拿着大锅铲,生疏的炒着菜。
轻烟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我炒菜,不发一言。
当我炒好了,她会端着盘子过来,笑吟吟的说,“无涯哥哥,我们该开饭了。”
师傅每次行医回来,总会给轻烟带上一些稀罕玩意同好吃的。
而我,却只能看着轻烟享受父爱,静静的呆在一旁,想着爹娘对自己的冷酷。
轻烟虽然活泼,却也敏感。
她总是会等师傅走后,将她的玩意同好吃的,分我一半。
她在这个时候,总会笑着对我说,“无涯哥哥,轻烟有的,你也会有。”
轻烟,便成了我这十一年以来的依靠。
八岁时,我的身高,已经高过炉灶了。
此时,我的厨艺,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再如以前那般的生疏,反而熟练的叫轻烟称奇。
轻烟喜欢吃东坡肉,所以我特地为她去学了这道菜。
我还记得当我将这道菜煮好时,她那感动的眼神,至今难忘。
逐渐长大以后,当我明白娘子的含义时,我对着轻烟说道,“轻烟,若等到你及笄,我娶你做我娘子,可好?”
轻烟听到我这句话时,笑的一脸灿烂,连夏日的阳光,都有些失色,“无涯哥哥,轻烟此生,只做你的娘子。”
如今想起,我只为自己的轻率,而悔恨不已。
轻烟,是我误了你……
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与轻烟在一起,很习惯,很自然,但是不曾想,那是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