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非别！”
萧厉叫了一声但毫无作用，等高冠杰缓过劲来，阎非已经捡起萧厉的刀大跨步地朝他走来，高冠杰疼的眼前发黑，这下终于认清了，这两个人当真不打算将他移交司法，而如果落在他们手上肯定会生不如死，倒不如让阎非现在就动手。
高冠杰咬了咬牙，拼命想翻过身子，但阎非的动作更快，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冷冷道：“白灵说了什么？”
高冠杰看着男人脸上几近狰狞的神情，忍着疼笑起来，一字一句道：“她说，为了孩子，能不能不杀她，她想为你把孩子生下来，但是紧接着我就活生生地，直接从她的身体里把孩子拿走了……”
高冠杰说得得意万分，他紧盯着阎非的眼睛，若是此刻能逼男人杀了自己，那阎非的后半生也算毁了……毕竟杀了人就没有回头路。
高冠杰心下生出些破罐破摔的快意，本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在阎非的眼底看到赤裸裸的杀意，却不想就在这时，男人的眉头却是一松。
“拿到了。”
阎非开口的时候，连高冠杰都有些发怔，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秒，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脑子里跟着嗡的一声。
不同于当年的714，白灵案子的许多细节没有对外公开，除了警察和凶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孩子是在生前被用药流的方式拿走的。
换言之，这是最简单能证明他就是三年前凶手的办法。
高冠杰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一旁的萧厉已然满脸是笑，而阎非挑衅似地对他扬起眉毛，意思再明显不过……二十多年来，高冠杰从未栽过这样的跟头，他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心下陡然生出股邪火来——总归也逃不了，死也要再拉个垫背的！
高冠杰眼底倏然闪过一丝戾气，恶狠狠拔下小腿上的弹簧刀，反手便捅向了离他最近的阎非。
“喂！”
一切发生的太快，萧厉隔得远，等看到高冠杰动作的时候已经迟了，他本以为以阎非的身手一定能躲开，却不想下一秒高冠杰这刀却是扎扎实实地扎在了阎非的身上……萧厉借着灯光看清半截刀柄露在外头，一下惊得连骂人都忘了，直接跳起来往这边跑，黑暗里也不知道阎非做了什么，萧厉只听到一声惨叫，高冠杰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靠，你搞什么飞机啊？”
萧厉上来把阎非拉开，看到他侧腹还插着的刀手足无措，高冠杰的状况比他还要惨一点，捂着裆下痛苦地呻吟不止，萧厉见状骂道：“你他妈的有毛病啊，不是说套出证据就完了吗？你等等，我赶紧叫姚建平他们过来……”
在原来的计划里，他和阎非只需要逼高冠杰承认他和案件有关，方便刑侦局开始调查就可以了，但是萧厉也没想到高冠杰竟然有胆子跑，还有胆子捅阎非，这下反倒弄巧成拙。
高冠杰在地上扭动了一阵很快就痛晕了过去，萧厉打完电话，回头见阎非脸色惨白地靠在车上，他心里一堆骂人的话都噎在喉咙口，最后只能问道：“你撑得住吗？”
“没事。”阎非低头看着侧腹上的刀，“他没……完全捅进去，被我抓住了。”
阎非摊开手，萧厉看清他手上也有深深的刀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杀了他？”
阎非摇摇头，出声虚弱：“这个道理是他教我的，人得活着才能变得更加痛苦。”
萧厉看他这样心里已然想明白了大半，没好气道：“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蒜，让他捅你，这样你才好还手是不是？后头刑侦局那边也好交代。”
阎非垂着眼没说话，萧厉知道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又叹了口气：“你……算了，姚建平他们很快能到，高冠杰应该救的活。”
“恩。”阎非低低应了一声，忽然抬手用满是血的右手抓住他，轻声问道，“你的头有没有事？”
萧厉白他一眼：“你他妈的，先管你自己行不行？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那消气了吗？”阎非又问。
“啥？”
萧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想到阎非到这种时候倒是有点幽默感了，苦笑道：“大哥，你是指什么消气，对你还是对他啊？”
阎非轻声道：“……都有。”
萧厉早知道他这回非要带着自己查案就是为了赔罪，无奈地摇摇头：“我没你想的那么记仇，更何况我和你其实没有仇……非要说的话，就是你把我灌醉搜屋子那个事儿，这个仇我这辈子都过不去。”
“是吗？”
阎非说着竟还奇迹般地笑了笑，萧厉看得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所在的位置光线不好，加上阎非穿的衣服颜色很深，他到现在也没看清楚阎非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厉越想越不对，伸手要去撩他衣服：“我操大哥你别吓我啊，你给我看看，到底捅的有多深？是不是到肾了？”
“不用看，看了也没用，和我说说话，我现在很累。”
阎非打开他的手，但即便只碰到一下，萧厉也能感觉到阎非的衣服几乎已经被血浸透了，他倒吸口凉气：“你他妈的在搞什么，怎么流血流成这样？”
“换你被捅这么一刀也会流血的，说话。”
阎非白着一张脸，萧厉心想自己简直好心没好报，没好气道：“说什么？你要不行还有什么遗言一起交代了吧？”
阎非道：“照顾我妈。”
“我靠。”萧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他妈还真说啊，会不会聊天？”
阎非虚弱地喘了口气：“你让我说的……”
“你说你这人……”萧厉知道不能跟一个伤患计较，无奈地摇摇头：“你可千万撑住啊，你自己的妈自己照顾，我赚的可没你这种固定工资的多，还有罗小男要伺候，可养不起多一个人了。”
他有意挑着轻松的和阎非说，却不想这一次他的话却像是石沉大海，阎非没再答话，在微弱的光线下半阖着眼，萧厉看的心里发慌，又推了人两下：“喂，说好没捅多深的，你他妈别吓我啊？不行还是我直接给送医院吧。”
他喊得声音不小，但阎非却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连头都歪到了一边，萧厉见状慌了手脚，一把撩开他的衣服，就见弹簧刀一如阎非所说，只捅进去一半，但是因为位置不好，出血量骇人，稍稍一碰便满手都是。
“我操……”
萧厉上次见这么多血还是自己割腕，他用衣服捂住阎非的伤口，想着要把人直接弄上车送医院，但同时又怕刀伤位置不对，随便移动可能会出更大的岔子……
妈的，姚建平怎么还不来。
萧厉看着阎非越来越白的脸心急如焚，进退两难下，他忽然想起这时应该要让阎非保持清醒，萧厉脑子一热，心想为了救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挥手一个耳刮子便抽在了阎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