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又查出来什么了？”
一如既往，吴严峰表现的非常镇定，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休息的足够多，他在这个点看上去精神头比阎非和萧厉都要足，看到两人一脸疲惫甚至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萧厉翻了个白眼：“你就非得绕这么大弯子吗？你其实和黄悠悠关系很好吧，你每个月给她钱，带着她去看医生，你和她早就认识，三年前的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背这个锅？”
吴严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那你们查到是谁做的了？”
“你难道不知道是谁做的？”
阎非冷冷道：“黄悠悠出酒吧的时候你还和黄勇他们待在一起，但是后来她出事的时候你就不在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黄悠悠是被谁伤害的吧？”
吴严峰耸肩：“我不清楚。”
萧厉没想到到这地步他都不认，硬生生给气笑了：“你不清楚？你和他们一起在酒吧里，你还给他们打的满脸是伤，你不清楚？”
吴严峰平静地看着他们：“我确实是和他们一起去酒吧，我也知道他们纠缠黄悠悠，我想阻止他们但是没能成功，但是后来我就走了。”
他说的相当坦荡，萧厉也没想到吴严峰居然一下子就松了口，震惊道：“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吴严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紧盯着阎非：“之后呢，谁害了她，你们有证据了吗？”
这是进了这个审讯室以来，阎非第一次看见吴严峰眼底出现急切这种情绪，他心下一沉：“所以你是想要我们找到三年前黄悠悠被黄勇他们强奸的证据，这就是你一直希望我们做的事。”
他这个话一出，吴严峰像是意识到他们还没有实证，脸上的表情又迅速恢复了寻常：“……你们可以去找找看，如果找到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这也是这次审讯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晨一点半，萧厉出了审讯室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半天没一句话的阎非，问道：“你们局里要有地方可以洗澡我就不回去了，我包里带衣服了。”
“旁边有快捷酒店。”
阎非一累简直浑身上下都在冒寒气，萧厉看他拿车钥匙：“你今晚要回去？”
阎非把一边的林楠和姚建平都摇醒：“都回去睡觉，明天九点过来查三年前黄悠悠的事情。”
萧厉没想到到这个节骨眼上了阎非倒是舍得放他们回去了，有点震惊：“不是，现在咱们一共只剩下六十多个小时了，这要是不在规定期限里拿出结果，外头还不得把你削了？”
“又不是削你，你怕什么？”
阎非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回去休息，一样，明天九点来这儿。”
萧厉给他怼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子跟你有仇还管你被不被削，巴不得你猝死才好，当即背包往肩上一甩人就走了。
……
十分钟后，阎非在刑侦局前空无一人的路口等着红灯，他隔着车窗看见萧厉呵欠不断地进了隔壁的快捷酒店，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做了这个队长以来，阎非不止一次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看到过自己的名字，但这一次显然和以往不一样，大量的热门消息里白灵两个字扎眼异常，等到阎非回过神，路口的灯已经重新转入了红灯。
深更半夜，阎非开回家也不过十来分钟，时间逼近两点，三室一厅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阎非脱了外套，坐在黑暗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在他身后米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照，一对新人在海边相拥，夕阳的光线透过他们相抵的额头刺向了镜头。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这个当初由白灵全权负责装修的婚房几乎没有变过样子，阎非在黑暗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半晌却像是在同什么人说话一般，低声开口：“白灵，这两天又打扰你了。”
他的话如同石子进了海，偌大的客厅里寂静无声，阎非像是也知道他永远等不来一个回答，只是静静地抽完手里的烟：“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他说着，就好像是这间房子里的幽灵一般，起身安静地走进了更深处的黑暗里。
……
七个小时后，萧厉拿着关东煮杯子出现在刑侦局八楼的时候，阎非奇迹般地还没到，整个八楼空空荡荡，姚建平和林楠倒是已经坐在工位上了，光是看两个人盯着手机一脸担心的样子，萧厉就知道他们一定还在看阎非相关的消息。
“看了也没用，就算结案了还得炒个两天。”
萧厉走过去，嘴里嚼着魔芋丝口齿不清，林楠没好气地抬头瞪他一眼：“还不是你们这些无良的媒体，陈年旧案也要拿出来说，你不知道这个事头儿当时有多……”
“都来了？”
林楠话还没说完，阎非匆匆从电梯那边过来，手里像是还拿着什么资料，萧厉笑道：“阎队你居然会迟到？不会是早上闹钟没响睡过头了吧。”
阎非甚至懒得理他：“我找段局申请了搜查令，吴严峰的案子棘手，必须要尽快让他开口……姚建平，你去王梓远家，林楠你和小唐一起去肖望那里，萧厉跟着我去黄勇家，吴严峰既然说了，就代表三年前的强奸案一定有留下什么证据，把三个人家里的东西都筛一遍，有任何觉得可疑的都带回来。”
“明白！”
阎非带出来的人大多都继承了他的雷厉风行，萧厉最后一个龙虾丸甚至还没吞下去，八楼的人都已经没了，他匆匆赶上阎非的脚步上了车，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有证据留下来？”
“很多这样的强奸案都是因为施暴者拍摄了相关的影像材料进行勒索才会私了。”
阎非说的很淡定，车速却完全不是脸上这回事，萧厉安全带还没来及绑，人就因为车子的加速差点撞在前挡风玻璃上，他没好气道：“你这时候倒是知道急了，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过劳是会进医院的，那样更耽误时间。”
阎非趁着绿灯的最后两秒冲过了路口：“昨晚姚建平他们都已经很累了，再加班他们吃不消。”
萧厉像是意识到什么，有点好奇：“所以……你进过几次医院？”
“记不得了。”
阎非一路上风驰电掣，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到了黄家的豪宅前头。
带着搜查令，这一次来黄家的性质和上一次截然不同，黄母一看他们戴上手套也有点慌，连声问了几次黄勇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却也拦不住他们上楼。
因为家境殷实，黄勇死后房间还是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一些他生前用过的东西也都还好好在房间里放着，萧厉和阎非地毯式地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看。阎非认为重点应该放在电子设备和纸质照片上，在他过去处理的很多强奸勒索的案件里，施暴人都是拍下照片或者留下影像资料，以报警就公开作为威胁来要挟受害者。
“这种畜生这么多？”
萧厉说着一本本翻着黄勇书架上的书，避免有什么东西夹在里头。
阎非正在检查黄勇的衣橱，里头的大多数衣服价格不菲，然而在主人死后，也只能静静地在这个地方落灰，他淡淡道：“但是这种东西也会成为最后强奸罪成立的确凿证据，黄悠悠留下了这么大的心里阴影却没有报警，我估计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施暴的过程里还拍了东西威胁她。”
他话音刚落就听萧厉“啊”了一声，阎非转过头去：“发现什么了？”
“总算知道为什么吴严峰会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萧厉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拍立得的照片，上头是醉醺醺的吴严峰正在亲黄勇的侧脸，而这本书非常新，看上去就像是从来没被打开过。
“这书是吴严峰送给黄勇的，前头写着‘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底下还有署名。”
萧厉深吸口气，他抖着那张照片：“猜得没错，吴严峰的性取向看来是有点问题，他喜欢黄勇，估计黄勇去骚扰黄悠悠的时候他的爱情就幻灭了吧。”
他想了想，又露出一种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靠，不会是因为他还喜欢黄勇，所以才出来背锅的吧？”
“应该不会，他希望我们找到证据，就说明他想在法律上追究那三个人的罪过。”
阎非看着那本书思考了片刻：“他应该是被拉下水的……以千硕地产的规模，你觉得吴严峰的性取向会不会成为黄勇他们最终威胁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