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之前倒是没往这方面想，闻言一惊：“卧槽，如果千硕的少当家出柜了，那可确实是个爆炸性新闻……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这件事后吴严峰就辞职了。”
“这个事现在也只是猜测，先找三年前的证据。”
之后阎非和萧厉两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把黄勇的卧室翻了个遍，到最后才从黄勇的床头柜下层翻出了一些电子设备，由于放了太长时间，大多已经无法开机了，阎非全用密封袋装了回去。
晚一点时候，姚建平和林楠也从其他两家回来，王梓远家的情况不乐观，东西大多已经被变卖，只有肖望家里还找的到旧手机和储存卡，物证科方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这几天难得有这种清闲时候，萧厉坐在工位上百无聊赖地转着圈：“你说如果有这个证据，为什么吴严峰自己不去找？他也不是没有这个手段吧。”
“他在跟这个事情划清界限，现在还不确定为什么。”
阎非看着窗外：“就算他马上开口，他也会否认三年前知情，他和我们一样都在寻求真相。”
姚建平不解：“他这样是为了要给黄悠悠报仇吗？黄勇他们都死了。”
阎非沉默了片刻摇头：“他希望给黄悠悠正名，毕竟三年前的真相给埋没了，那三个人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没有认罪。”
物证的检验相对要快些，半个小时过后，物证科方面出了结果。在黄勇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里头是三年前的照片和视频，拍摄时间和黄悠悠最后一次在酒吧上班吻合，同时在视频里也可以看到三个当事人的脸，并没有吴严峰在场。
萧厉深吸口气：“这回吴严峰总该开口了吧？”
“带他来。”阎非在桌面上跺了一下厚厚的文件：“无论结果怎么样，最迟后天要开发布会。”
二十分钟之后，两人在审讯室里再次见到吴严峰，后者像是没什么意外，看到阎非手边的电脑笑笑：“有结果了？”
“我先问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这个证据？”
萧厉看着他：“你应该猜得到他们一定留了这种东西下来吧。”
吴严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了解黄勇，他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也留着你的把柄？”阎非语气平淡，“他用你的性取向威胁你？”
他拿出那张照片从桌上推过去，吴严峰看了一眼很快便露出怀念的表情：“你们在哪儿找到的这个？”
“这本书里，是你送给他的？”
萧厉拿出那本书，本来以为吴严峰多少会有点窘迫，却不想他只是笑笑：“确实，是我刚认识他那会儿给他的，人年轻的时候容易做一些蠢事，甚至还会为了别人去装成一个混蛋。”
阎非皱起眉：“三年前他们三个人不顾你的阻止强奸了黄悠悠，之后每个月的钱是你给的？”
吴严峰淡淡道：“我要看证据。”
萧厉打开电脑放出那些照片：“为什么想让我们找这个证据？人都已经死了，没法立案的。”
“人虽然死了，但是迫于舆论压力你们会说的，黄悠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外头已经交代不了了吧。”
吴严峰直直地看着那些照片，眼底渐渐变得一片森冷，直到看到最后一张，他就像是忽然卸下了什么担子，轻轻开口：“三年前，黄勇让我每个月给黄悠悠出封口费，否则就会对外说我对他图谋不轨，整垮千硕地产……他那儿也确实有些证据，不止是你们看到的这些。”
吴严峰顿了顿又道：“我那时吃住都在家里，从小到大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连儿子喜欢什么人都接受不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欠他什么，所以我答应了。”
他说完话后将近半分钟，整个审讯室里一片安静，他们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吴严峰开口了。
阎非问道：“所以你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罪过，是指你当了这件事的帮凶？”
吴严峰没有回答他：“他们和我说这个事的时候黄悠悠已经回家了，她家里也不希望她报警，甚至觉得很丢人，加上黄勇录了些东西，这导致她非常痛苦……为了让她活下去，我答应会治好她，所以每个月给她钱让她看医生。”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有点出神，眼前浮现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赶到的时候黄悠悠满身都是伤，黄勇却像是丝毫不慌张，看到他便把他勾过去醉醺醺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替哥把这个事儿处理了，我下回补偿你。”
他直到现在还能听见黑暗里黄悠悠隐秘的啜泣。
萧厉问道：“你当时脸上的伤是被他们打的？”
吴严峰冷笑一声：“人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都会容易失去理智，警官你们理解一下。”
“你不光答应要治好她，你还答应她会帮她会讨回一个公道，因为你也是受害者，你答应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萧厉紧盯着吴严峰的脸，却见他笑了：“警官这可是欲加之罪了，我只负责照顾好悠悠，当然，我也知道黄勇他们死了，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阎非扬起眉：“你没杀他们？”
“杀他们？”吴严峰无辜地耸肩：“他们不是事故死亡吗？这个锅扣的可有点大了。”
萧厉这时终于意识到吴严峰在打什么算盘：“你是觉得我们查不出来？”
“不要说没证据的话啊警官，你们办案不是都讲究这个证据吗？要没有这么多规矩，悠悠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吴严峰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你以为她后来没报过警吗？在那很久之后，我已经从家里出来，悠悠也终于鼓起勇气，我陪着她去过一次。”
萧厉一愣，转头看着阎非，后者皱着眉摇摇头：“没有留下记录。”
吴严峰看着他们，眼底的神色冰冷至极：“他们让她拿证据却又不愿意去搜一下黄勇的手机，真想让你们知道当时你们的同事是怎么说的，可精彩了。”
“所以你才会杀……”
“说这次黄悠悠的案子。”
阎非不等萧厉说完便打断他，他直视着吴严峰的眼睛：“黄悠悠是你杀的吗？”
“不是。”
吴严峰摇摇头，语气干脆：“悠悠是自杀的，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想让她好起来但是没有办法，三年前的事情对她伤害太大，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她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自杀！萧厉倒吸一口冷气，连带着阎非也皱起眉：“她的氰化物怎么来的？”
吴严峰看着他：“通过以前她在学校里的朋友，已经要到很久了，我也劝过她很多次，但是她病得很重，我们都知道她走到这步只是时间问题。”
阎非面色发沉：“四月十三号那天发生了什么？”
吴严峰苦笑着垂下眼，他深吸口气，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窒息的夜晚。
……
“你确定吗？”
沉默很久后，吴严峰靠在门口问床上的少女：“不一定要这样做。”
黄悠悠已经有一天半没有吃任何东西，这一个星期她几乎没能睡到十小时，长时间的失眠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严峰哥，我已经很累了，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你不会阻止我的……我想我妈了。”
吴严峰看着少女苍白的侧脸，过了很久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那如果我害得你死后尸体要解剖，你会不会怪我？”
“严峰哥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死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
黄悠悠勉强冲他笑笑：“虽然我不指望，但是如果，如果你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会很感激你的。”
……
吴严峰抬起眼，处变不惊道：“我和悠悠说好的，如果她死了，我会把她的自杀伪装成他杀，也因此我那天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我就按照计划把她的尸体放上了车，当然，我知道这也是犯法，你们可以找我麻烦。”
“为了什么？把你爸的公司整垮？让我们帮你找到三年前的证据？”
萧厉十分不解：“你在这里呆着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你不怕你自己的公司被拖垮吗？”
吴严峰耸耸肩：“既然是伪装的刑事案件，那我自然也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悠悠自杀的时候录了一段视频，这个视频在那天晚上就被我取走了，放在了老城区的一个地方，但是应该可以证明我没有杀人吧。”
吴严峰声音不大，却像是瞬间在审讯室里丢下了一颗核弹，萧厉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即拍桌子跳起来骂道：“你他妈耍我们？还真当警察查不出来你一年以前干的事？黄勇他们不是你杀的？你还有胆子和我们玩这套？”
“冷静点。”阎非拉住他：“你都计划好了，但是你真的以为我们查出三年前的事情就找不出一年前的证据了？”
吴严峰在手铐下摊开手：“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瞎说啊警官，再说了，人都死了，他们家里人也认了，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不能冤枉我啊。”
“你……”
萧厉气不过他这套釜底抽薪，脸色难看地正要发作，阎非忽然开口说道：“你有意让自己变成嫌疑人，不但是为了赎罪，报复你父亲，更是为了报复警方，因为之前他们没能帮黄悠悠立案……你知道这个事情会让刑侦局陷入很大的舆论风波里，所以你在有意拖时间。”
“我发现警官你的想象力还真的挺丰富的。”
吴严峰笑了笑没回答他，他靠回椅背上，语气轻松：“真相就这么简单，我该说的都说了，算是回报你们辛苦找到他们害悠悠的证据……现在可以叫我的律师来了，上次叫我打发走，我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