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纠结了很久才哭丧下脸：“警官，你们理解一下，真的是因为我老婆不让我删……”
两人对视一眼，阎非问道：“不让你删什么，那条微博是你发的？”
李晓抓了一把头发，满脸慌张：“警官，其实这原来真的是私事，我给陈雨发微信被我老婆发现了，她让我一定要想办法整死陈雨，否则就要跟我离……我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当时找了他们三个帮忙，谁能想到一个一个都死了。”
萧厉靠回椅背抱起胳膊：“为什么是他们三个？”
李晓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许丽和赵博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一开始在平台混的也不怎么样，后来是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所以我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帮忙扩散，他们答应了。”
“那宋芸呢，你用这个事情当条件，她做了你才肯签约？”
阎非盯着李晓的脸，就见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宋芸，一直想和我们公司签约，但是她之前摆拍宠物，说实在话黑料有点多，公司上层那边有顾虑，我就跟她说，转了这个，我就会想办法在董事会那边说说话。”
萧厉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三个怎么还没把微博删掉，敢情是放不下事业结果连命都没了……李总，你更狠，为了你老婆，死了三个人这条微博还敢留着？”
有刑侦队队长在旁边坐着，萧厉说话底气很足，李晓这时候已经完全慌了神，对上阎非冰冷的眼神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终是自暴自弃地低下了头。
他很快交代，他和陈雨认识，其实就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当时的陈雨只是个不怎么有名的小主播，没整过容，底子很好，看了照片之后，李晓觉得她是个可以发展的好苗子，就是性格实在孤僻了点……虽然好几次李晓有意想要拉拢她顺带占点便宜，但陈雨不同于其他的小网红，稍微说两句就什么都愿意做，李晓为此也碰了好几次钉子。
“我当时就说，如果她给我一点好处，我就让她在莓果坐稳位子，但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骨头这么硬，我以前没碰过这种，她越是不肯，我就越是感兴趣，谁知道这么一来一往的，就给我老婆发现了……”
李晓哆嗦道：“我老婆说要和我离，我当时就慌了，我俩孩子都三岁大了……她催的太紧，我，我这不没办法，就在社交媒体上收集了一些陈雨以前尺度大的cos照来ps……”
“所以这整件事就是你捏造的，陈雨从来没拍过这些东西。”
萧厉静静地听完李晓口中事情的始末：“这件事本身是你的错，你想要她服从你的潜规则，但陈雨不愿意，你就为了你自己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光是她的前程，你还把她害死了。”
“我也没想到啊……我怎么知道，她会自杀啊……”
李晓嗫嚅着嘴唇，却听萧厉冷笑：“李老板你也是懂行的，知道网络暴力很有效，既然如此，那你觉得你这个事儿如果上了网，你经不经得起舆论来扒皮呢？”
李晓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萧厉原来还想开口，阎非却在这时候捏住了他的肩膀，力气大的惊人，他淡淡道：“谢谢你的配合，人肉搜索和网络诽谤在当今法律下都算是违法，这件事后头会有专人再来和你了解情况，这两天请保证联系方式通畅。”
“……我知道了。”
两人目送着李晓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阎非打电话通知姚建平去调查三人的通讯记录，末了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萧厉：“下次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威胁人。”
萧厉哪里知道他们警察办案这么多规矩，自知理亏地吐了吐舌头，又听阎非道：“既然如此，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也是公司内部的，而且只有莓果传媒内部的人可以一下知道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
“这可不一定。”
这话萧厉却是不太赞同，他习惯性地捋了一把脑后的小辫子：“公司内部有多少人知情先不说，就算有知情的人，要为陈雨复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罪魁祸首的李晓？那三人只不过是被他当枪使就被杀了，这从逻辑上说不通。”
阎非没说话，萧厉看着他满脸严肃生怕一会儿给自己穿小鞋，立马决定认怂：“不过先说好啊，你是队长，所以你想怎么查是你的事，我服从安排。”
阎非凉凉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从公司内部开始查，这也是现在唯一可以往下的线索。不管怎样，三名死者都是莓果传媒的人，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下午一点多，莓果传媒的调查告一段落，时间早过了午饭点，萧厉虽然又困又饿，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跟着刑侦队日子恐怕不好过。他正打算上超市买两个包子，却没想到阎非竟然领着他去了楼下的牛肉粉店，萧厉看他掏钱简直受宠若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个是报销的吧？不是你请我吃的吧？”
阎非淡淡道：“报销范围内你也可以吃别的。”
“这个好这个好，阎队你不知道，我一天不吃牛肉粉浑身难受。”
萧厉哪里还敢挑，这么几天下来他算是发现了，阎非这个人能不说话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个字，萧厉敢说这是他这几年吃过的最沉重的饭，到最后他实在憋不住：“阎队，你看我现在社交媒体账号都上交了，跟我说说你们调查出什么呗，我又不会搞事。”
他本以为阎非是信不过他，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想了一两秒便爽快地把筷子一放：“你听好。”
阎非就这样把至今为止整理出的所有线索都和他说了一遍，从许丽到宋芸，每个人都先被电击器击昏再被勒毙，其中只有赵博存在有挣扎的现象。分析过现场东西被撞落的路径后，他们推测赵博是在开门的一瞬间被凶手正面用电击器偷袭，随后赵博陷入短暂昏迷，凶手进入屋子，在勒死赵博的时候赵博清醒过来，两人发生了短暂的搏斗，最终赵博被勒死在次卧门口。
“这么嚣张？赵博有邻居他敢直接在门口动手？”
萧厉想象了一下阎非说的场面：“万一那一下没让赵博昏过去，麻烦不就大了？”
“这个凶手做事的风格很缜密，虽然两人有过搏斗，但是在现场同样什么都没有，他可能打扫过，而且电击器查过了，是自制的，没有指纹，强度虽不至于致死，但是足够让人晕过去。”
萧厉震惊：“他速度这么快还没留下任何痕迹，是老手？”
阎非没有回答他：“至于宋芸，她姐姐确认了，她有晚上叫外卖的习惯，几个相熟的粉丝也经常会为了投喂他们家的宠物在晚上给他们家点外卖……就和赵博一样，宋芸在开门的时候没有戒心，被凶手用电击器击昏，短暂昏迷后被推入房内勒死。”
他说完看着萧厉：“有什么想法？”
萧厉咬着筷子想了想：“凶手非常熟悉他们的生活习惯，我估计如果仔细看一遍他们的微博，很多关键性的信息都可以直接被找到。”
“这个督查办已经在查了，现在给出的反馈是许丽确实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过不少次夜跑路线，本意是为了打卡，但是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也说不定。”
阎非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两下一碗牛肉粉已经见了底，他搁下筷子：“你觉得如果对方通过你在网上暴露出的信息，能不能锁定你这个人？”
“不好说，我虽然长得帅但不喜欢在网上晒照片。”
萧厉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葱花，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我做这行的，当然知道把自己暴露在舆论面前是很可怕的，轻则退网出家，重则家破人亡啊。”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转发？你当时应该已经猜到死了两个人了吧。”
阎非的声音不冷不热，萧厉心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笑了笑：“好玩儿啊阎队，不都说了吗，我们这行好奇心都很厉害，娱乐记者听着一点风吹草动能在人酒店门口蹲三天呢。”
“对着刑警不要撒谎。”
阎非的眼神凌厉的像刀子一样，萧厉实在没办法，举手投降：“你们又不是唯一想要知道真相的，再说了，调查真相很危险不是很正常吗，战地记者天天还得面对导弹呢？我这还算有求生欲的，还来找你们保护我，要换了我前女友，现在都在想着怎么加凶手微信了。”
他想了想又道：“其实人肉搜索不是难事，我就是钻了个空子才找到的宋芸，但是凶手应该比我做的功课要多多了。”
阎非闻言若有所思：“陈雨的微博是上个月17号发的，陈雨的尸体这个月才被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对方做了这么多事？”
“天底下吃饱了撑得慌的人多了去了，网上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的，研究别人的事儿最起劲。”
萧厉笑笑：“所以说阎队长，没事儿还是得把自己藏好了，不要太信得过网上的人……说不定啊，哪天就杀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