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姐姐天姿国色……”素若放了手中的酒壶，嘴角弯弯笑着，实则，心里全是火，“这花果然还是姐姐戴着好看……”
“妹妹，你戴着也好看……”白若赶紧说了一句，顺势将花拔了下来，递给了素若，“还是你戴着吧……”
白若这样做，更加惹得素若恼火。
她什么意思？
季玉恒都已经说了，她戴着这花不好看，甚至将花拔下来戴到了她的头上，她居然又将花还给了她。
这是要让她出丑吗？
她总不能再把花重新戴回去吧？
季玉恒一言不发，只是举着酒杯喝酒，眼风有意无意看一眼素若脸上的表情，他知道，素若此时一定是炸毛了，她们毕竟只是舞姬，并非训练出来的探子，总会有缺陷。
只要找到她们的缺陷，加以攻击，定能顺利将她们控制住……
“还是姐姐戴着吧……”素若强忍着怒火，将那绒花亲自簪在了白若的头上，簪的时候十分用力，甚至戳到了白若的头皮。
白若立刻吃疼的“嘶……”了一声。
季玉恒马上关切道，“怎么了？”
白若缩着眸子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可能是妹妹不小心太用力了，头皮有些痛……”
“是吗？”季玉恒立刻夹了一块羊肉给白若，淡淡一笑道，“来，吃一块羊肉就不疼了……”
白若顿时一脸娇羞地将那块羊肉送入口中，“多谢殿下……”
此时，素若俨然是个多余的人。
不仅仅受到了羞辱，更的是，心里居然有了一种背叛感，被姐姐背叛的感觉，从前她们两个还是舞姬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她被季玉恒当面批丑，她姐姐非但没有帮她解围，也没关心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反而开开心心的吃着羊肉……
素若再也待不下去了，冷着一张脸冲着季玉恒福了一下，“殿下慢用，我身上有些不舒服，要回去歇着了……”
“哦，身上不舒服啊……”季玉恒并没有放下碗筷，而是淡淡道，“那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也没说要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态度冷淡的吓人。
她不明白，她又没得罪过季玉恒，为何季玉恒要如此待她？
素若敛着衣袖，冷冷转身走了。
白若要起身追赶，季玉恒顺势给她夹了一块肉，笑着道，“你多吃点，可别生病了，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这句话，素若听的一清二楚。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浑身的火都在燃烧，若是白若追出来看看她，她或许还能原谅白若，可白若并没有……
关了房门，她定定站在房门口听着。
屋里一片欢笑之声，她听见白若说，“殿下觉得羊肉好吃吗？是我亲手做的……”
然而事实是，另外一盘羊肉，是她切的，她和白若每人切了一盘，白若却只字未提……
修长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指甲都插|进了皮肉里，丝毫不觉得痛……
她听到季玉恒笑着说，“你切的羊肉最好吃……”
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候她身边的婢子若芸低声问了一句，“姑娘要回去歇着吗？”
若芸是箬竹的妹妹。
若芸低声道，“您方才也没吃东西，不如奴婢让厨房给您做点吃的送回房里去？”
素若捏着衣袖就走，脚步十分的快，冷冷道，“不必了，我不饿……”
若芸赶紧跟了上去，低声说着，“看样子，殿下和白若姑娘很好……”
这话像是尖刀一般，戳着素若的心脏，她问若芸，“那你告诉我，你们殿下是喜欢素净的，还是喜欢这般艳丽的？”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物，水红色的衣衫，她还是第一次穿……
若芸立刻道，“我家殿下可不是俗人，他最讨厌女人穿红戴绿了，尤其那种不红不粉的衣裳，他说最是艳俗，还不如直接大红好看呢，又或者直接淡粉色，倒显得年轻有朝气……”
不粉不红的衣衫，这不就说的是她身上这套水红色的衣衫吗？
素若闻言简直要气炸了肺。
这衣裳可是白若要她穿的，白若说季玉恒喜欢艳丽的……
可仔细一想，白若自己还穿着白色的衣衫呢，居然给她穿这种不红不粉的衣裳，若说这不是诚心让她出丑，她都不信。
素若气鼓鼓的回了房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拿着剪刀剪成了一条一条，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些……
这一切若芸都看在眼里……
季玉恒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些……
夜里，季玉恒仍旧在白若这里留宿，如法炮制，等到白若晕了沉睡以后，他便悄悄地出府去了杜府，这次只带了飞影一人把风，飞尘留在府上坐镇……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二人也算是轻车熟路，径直到了杜清歌的房门口，还同上次一样，飞影学了几声狗叫……
那几声狗叫，瞬间让杜清歌精神一阵振奋。
她压根就没睡觉，一直躺着等季玉恒来呢，白天阿平并没有见到季玉恒，想必他一直在宫里头，所以她料定夜里头季玉恒会来，所以并没有睡……
雪团子跟着一叫，她就立刻让冬雪去开门了。
今晚上她把这屋里的婢子们早早就支开了，只留了冬雪和云儿，这两天周妈妈没休息好，让周妈妈也早早去歇着了……
季玉恒还没敲门，房门就开了……
“咦……”他暗暗诧异，看样子，杜清歌没睡，在等他。
冬雪朝着他招了招手，并且做了个禁声的姿势，让他别说话……
等他进去以后，冬雪才低声道，“我们将军今晚上宿在了姨娘屋里头，可不能让他听到任何动静，不然就惨了……”
季玉恒立刻点了点头，庆幸自己轻功还算不错，不然铁定会被杜怀远察觉的。
杜怀远可是武将，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察觉……
杜清歌正在屋里等着他。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
季玉恒其实有些心疼，她今天肯定特别煎熬吧，再看看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很不好，嘴唇也有些干裂……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先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声音压的很低很轻，屋内只点了一根细蜡烛，光线很微弱，毕竟是半夜，也不敢点蜡烛闹出动静，被人看到就完了……
光影交错间，他看到她疲惫又充满期待和希望的样子……
他，绝不能让她失望……
季玉恒暗暗发誓。
这时候云儿和冬雪已经悄悄的退到外间去把风了，虽然她们不知道她们小姐为何要等季玉恒来，但她们心里也清楚，她们小姐并不是干蠢事情的人，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吧，可能和王家有关系……
“我能不担心吗？”整整一天了，她的心就一直悬着，“我父亲……到底怎样了？他不可能谋逆的，绝不可能……”
杜清歌很急切。
季玉恒立刻拉着她坐下，顺势倒了一盏温热茶水，“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你脸色很不好，先喝水……”
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她嘴巴都裂开了，今天肯定没喝水……
“你先说，我父亲……”杜清歌喝不下水。
“先喝水……”季玉恒亲自将茶碗送到了她嘴边，一双眼睛灼灼有神，“先喝水，若你不喝，那我一个字都不说……”
杜清歌只能拗不过，只能喝了半碗。
结果他不满意，“不行，统统喝完……”
她只能将剩下的水也喝完，这才见他脸上有了笑意，顺势又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没吃东西对不对？红豆饼，不多，只有四块，你吃，我说，好吗？”顺势又说了一句，“可不是偷的，我留下银子了……”
听他这般说，她没忍住，终于笑了一下，不过这个笑很快消失，叹一声道，“你觉得，我能咽下去东西吗？”
“那也得吃，若你病倒了，你父亲，你哥哥，王家该怎么办？”季玉恒声音很重，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总要活着才有希望，你说是不是？”
是啊，活着才有希望。
杜清歌呼出一口气，拿了一块红豆饼，一口一口艰难咽下，什么味道，她其实并没有吃出来，只是觉得，她确实不能垮掉……
季玉恒见她吃了东西，这才放心了。
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弄她鬓角的碎发，眼里的心疼一点点晕开，低声说着，“想必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对吧？八皇叔是我请他过去的，他手里有先祖留下的赤霄宝剑，你应该知道，如今太子和江皇后，恐怕也只有赤霄宝剑能压制住他们了……”
“八王爷也是你的人对吗？”杜清歌问了一句。
季玉恒没有否认，“嗯，八皇叔如今算是我的人吧，他只不过是看不过太子和江皇后随意残杀诸皇子，你知道的，我八皇叔从前很拥护我大哥，如今大哥被圈禁着，江皇后和太子还想要他死，八皇叔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们母子二人，这次动作实在太快了……”杜清歌眼神一沉，冷冷道，“我知道他们手段向来毒辣，只是没想到会毒辣道这种地步，弄出个刺杀这样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废太子，这种手段虽说并不算十分高明，也极有可能会被朝臣们拆穿，可一旦成功，便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况且，如今皇上病着，朝廷的朝臣们肯定也是以太子和江皇后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