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异体诗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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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集句词(2)

【说明】

这首集句词上片写春日江头送别,下片写别后追忆。从“乱红飞过秋千去,宛转留春语”二句,可知作者所怀念的是个女子。

望湘人集白石老仙句,赠碧云校书①

费开荣

叹幽欢未足②,叠鼓夜寒③,彩云飞过何许④?象笔鸾笺⑤,莺吟燕舞⑥,别有伤心无数⑦。空指蔷薇⑧,甚时重至,倩谁传语⑨?悔旧游⑩、杨柳津头[11],尝与鸳鸯为侣[12]。长记曾携手处[13]。有翠禽小小[14],认郎鹦鹉[15]。看槛曲萦红[16],金络一团香雾[17]。昔游未远[18],恨春易去[19],怕红蓼无人为主[20]。但怪得[21]、重觅幽香[22],化作沙边烟雨[23]。

【作者介绍】

费开荣,清代词人。字子旉,武进(今江苏常州市)人。嘉庆年间曾在安徽任知县。有《月波词》(一名《铜鼓馆词》)十二卷。

【注释】

①选自《清词综补》。白石老仙:南宋词人姜夔,曾居浙江武康,与白石洞天为邻,号白石道人,有《白石道人歌曲》六卷。碧云校(jiào)书:女妓名碧云。校书,旧时女妓的雅称。

②“叹幽欢”句:见姜夔《解连环》词:“西窗夜凉雨霁,叹幽欢未足,何事轻弃。”幽欢,幽会的欢乐。

③“叠鼓”句:见《玲珑四犯》词:“叠鼓夜寒,垂灯春浅,匆匆时事如许。”叠鼓,重叠的鼓声。

④“彩云”句:见《月下笛》词:“扬州梦觉,彩云飞过何许。”何许,何处。

⑤“象笔”句:见《法曲献仙音》词:“象笔鸾笺,甚而今、不道秀句。”象笔,象牙装饰的笔管,指珍贵的毛笔。鸾笺,彩笺。

⑥“莺吟”句:见《杏花天影》词:“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此指碧云能歌善舞。

⑦“别有”句:见《齐天乐》词:“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

⑧“空指”二句:见《解连环》词:“问后约、空指蔷薇,算如此溪山,甚时重至。”甚时,何时。

⑨“倩谁”句:见《夜行船》词:“回首江南天欲暮,折寒香、倩谁传语。”倩,委托。

⑩“悔旧游”句:见《汉宫春·次韵稼轩》词:“秦碑越殿,悔旧游、作计全疏。”旧游,此指昔日游览的地方。

[11]“杨柳”句:见《少年游·戏平甫》词:“杨柳津头,梨花墙外,心事两人知。”津头,渡口。

[12]“尝与”句:见《念奴娇》词:“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

[13]“长记”句:见《暗香》词:“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

[14]“有翠禽”句:见《疏影》词:“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

[15]“认郎”句:见《月下笛》词:“但系马垂杨,认郎鹦鹉。”

[16]“看槛曲”句:见《翠楼吟》词:“看槛曲萦红,檐牙飞翠。”槛曲萦红,谓红色栏杆曲曲弯弯。

[17]“金络”句:见《好事近·赋茉莉》词:“金络一团香露,正纱厨人独。”金络,金饰的马笼头。香雾,原作“香露”。

[18]“昔游”句:见《念奴娇·毁舍后作》词:“昔游未远,记湘闻瑟,澧浦捐褋。”

[19]“恨春”句:见《侧犯·咏芍药》词:“恨春易去,甚春却向扬州住。”

[20]“怕红萼”句:见《杏花天影》词:“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红萼,红花。

[21]“但怪得”句:见《暗香》词:“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但,只。

[22]“重觅”句:见《疏影》词:“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23]“化作”句:见《法曲献仙音》词:“怕生平幽恨,化作沙边烟雨。”

【说明】

这是一首赠别词,集姜夔十八首词的成句而成。上片写眼前依依惜别的情景,词人提笔赠诗,女妓含愁歌舞,相约重聚之期。

下片追忆往日执手相聚的情景,有翠鸟鹦鹉相伴,有红栏曲槛并倚,恨春光已老,自己又要离去。末二句叮嘱女友,别后不要“重觅幽香”,忘了自己。全篇情致缠绵,描写细腻,不失姜白石词“清妙秀远”的特色,但格调似不高。

金缕曲集词句效孙湘云作①

尤维熊

燕语明如剪②卢祖,正堤上、柳花飘坠③章楶,小窗屏暖④顾夐。暗里回眸深属意⑤李珣,脉脉两蛾愁浅⑥陈克。怕误却、周郎醉眼⑦张炎。浓睡觉来莺乱语⑧冯延巳,记箫声、淡月梨花院⑨周密。山枕腻⑩牛峤,语笑软[11]张炎。马嘶人语春风岸[12]冯延巳。误几处、芳音辽绝[13]史达祖,梦魂寻遍[14]李肩吾。风里落花谁是主[15]李璟?但有旧恨新怨[16]苏轼。对晚景、伤怀念远[17]柳永。多少泪珠何限恨[18]李璟,恨翠雏、珠树双栖晚[19]蔡松年。春欲暮[20]温庭筠,倦游宴[21]王。

【作者介绍】

尤维熊,清代词人。字祖望,号二娱,长洲(今江苏苏州)人。

嘉庆年间贡生,曾任云南蒙自知县。有《二娱小庐词钞》二卷。

【注释】

①选自《清词综补》。

②“燕语”句:见宋卢祖皋《清平乐》词:“柳边深院,燕语明如剪。”

③“正堤上”句:见宋章楶《水龙吟》词:“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

④“小窗”句:见宋顾夐《河传》词:“燕飏,晴景。小窗屏暖,鸳鸯交颈。”

⑤“暗里”句:见五代李珣《南乡子》词:“暗里回眸深属意,遗双翠,骑象背人先过水。”

⑥“脉脉”句:见宋陈克《谒金门》词:“翠袖玉笙凄断,脉脉两蛾愁浅。”两蛾,双眉。

⑦“怕误却”句:见宋张炎《意难忘》词:“怕误却、周郎醉眼,倚扇佯遮。”周郎,此指情郎。

⑧“浓睡”句:见五代冯延巳《鹊踏枝》词:“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觅处。”觉来,醒来。

⑨“记箫声”句:见宋周密《拜星月慢》词:“记箫声、淡月梨花花院。砑残红,谩写东风怨。”

⑩“山枕”句:见宋牛峤《应天长》词:“玉钗横,山枕腻,宝帐鸳鸯春睡美。”山枕,枕头。当中凹,两头突起,其形如山,故名。

[11]“语声”句:见张炎《法曲献仙音·席上听琵琶有感》词:“语声软,且休弹、玉关愁怨。”

[12]“马嘶”句:见冯延巳《采桑子》词:“马嘶人语东风岸,芳草绵绵。”

[13]“误几处”句:见宋史达祖《万年欢》词:“燕子春愁未醒,误几处、芳音辽绝。”辽绝,远隔。

[14]“梦魂”句:待考。《全宋词》有李从周(字肩吾)词,但无此句。

[15]“风里”句:见五代李璟《摊破浣溪沙》词:“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16]“但有”句:见苏轼《永遇乐》词:“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旧恨,原作“旧欢”。

[17]“对晚景”句:见柳永《卜算子》词:“对晚景、伤怀念远,新愁旧恨相继。”

[18]“多少”句:见李璟《摊破浣溪沙》词:“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

[19]“恨翠帷”句:见金蔡松年《尉迟杯》词:“紫云暖,恨翠帷、珠树双栖晚。”珠树,树的美称。

[20]“春欲暮”句:见唐温庭筠《更漏子》词:“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21]“倦游宴”句:见宋王雱《倦寻花慢》词:“倦游宴、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

【说明】

这首词共集了17位词人(有唐代温庭筠,五代冯延巳、李璟、李珣,金代蔡松年,其余都是宋代人)、20个词牌的句子。集句范围之广,较为少见。内容是写闺怨。上片写春天的早晨女主人公浓睡初醒的情景:燕语莺啼,柳花飘坠,阳光射进小窗,照暖画屏,梦中与情郎相会的情景(“记箫声”等三句),依稀还留在脑际。下片写春游中的所见所感:马嘶人语,风送落花,枝头翠鸟双栖,更勾起她的旧愁新怨,更加思念音信远隔的情郎,以致对游宴也感到厌倦。全篇对思妇的心态描绘颇为细致。

浪淘沙花下偶成集句①

张维屏

花发去年丛②杜甫,春色融融③冯延巳。惺忪笑语隔帘栊④张炎。

明月满庭花似绣⑤杜安世,更与谁同⑥陆游。双鬓隔香红⑦温庭筠,一笑难逢⑧晏幾道。落花流水各西东⑨柳永。把酒留春春不住⑩向希尹,懊恨东风[11]余桂英。

【作者介绍】

张维屏(1780—1859),清代诗人。字子树,一字南山,号松心子。广东番禺人。道光二年(1822)进士。历官黄梅、广济知县,改任同知,代理知府,著有政绩。告归后,隐居著书,好游山水,晚年为学海堂学长。著有《松山诗文集》、《玉香亭词》,辑有《国朝诗人征略》初编、二编共124卷。

【注释】

①选自《清词综补》。

②“花发”句:见杜甫《老病》诗:“药残他日裹,花发去年丛。”

③“春色”句:见冯延巳《酒泉子》词:“春色融融,飞燕乍来莺未语。”

④“惺忪”句:见张炎《南歌子.陆义斋燕喜堂》词:“惺忪笑语隔帘栊,知是谁调鹦鹉柳阴中。”惺忪(sōnɡ),形容声音轻快。

⑤“明月”句:见宋杜安世《浪淘沙》词:“明月满庭花似绣,闷不见虫虫。”

⑥“更与”句:见陆游《秋波媚》词:“垂虹看月,天台采药,更与谁同?”

⑦“双鬓”句:见温庭筠《菩萨蛮》词:“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⑧“一笑”句:见晏幾道《浪淘沙》词:“山远水重重,一笑难逢。”

⑨“落花”句:见柳永《雪梅香》词:“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

⑩“把酒”句:见宋向希尹《浪淘沙》词:“把酒留春春不住,柳暗江头。”

[11]“懊恨”句:见宋余桂英《小桃红》词:“懊恨东风,恍如春梦,匆匆又去。”

【说明】

这首词共集了10位唐宋诗人、词人的成句。除首句为杜诗外,其余都是词句。内容是追忆去年春天一个月色溶溶、春色融融的夜晚,在花丛下与女友相逢的情景,抒发春光易逝、人各西东、佳人难得再遇的惆怅与懊恨。

菩萨蛮集温飞卿句①

陈遹祺

鸳鸯艳锦初成匹②,楼前淡月连江白③。筝语玉纤纤④,轻寒不隔帘。镜清花并蒂⑤,夜半东风起⑥。吹落路尘中⑦,一枝惆怅红。

【作者介绍】

陈遹祺,清代词人。字子驹,闽县(今福建福州)人。同治六年(1867)副贡生。有《湘音楼词》。又与黄经唱和,有《双邻词钞》三卷。

【注释】

①选自《清词综补》。温飞卿,晚唐诗人温庭筠字飞卿。

②“鸳鸯”句:见《织锦词》:“簇簇金梭万缕红,鸳鸯织锦初成匹。”

③“楼前”句:见《湘东宴曲》:“堤外红尘蜡炬归,楼前淡月连江白。”

④“筝语”二句:见《偶题》诗:“画明金冉冉,筝语玉纤纤。细雨无妨烛,轻寒不隔帘。”玉纤纤,形容弹筝女子的手洁白纤细。

⑤“镜清”句:见《寄渚宫遗民弘里生》:“镜清花并蒂,床冷簟连心。”

⑥“夜半”句:见《湘宫人歌》:“池塘芳草湿,夜半东风起。”

⑦“吹落”二句:见《敷水小桃盛开因作》:“二月艳阳节,一枝惆怅红。定知留不住,吹落路尘中。”

【说明】

这首词全集温庭筠诗句,内容是写闺怨。上片写织鸳鸯艳锦初成,月夜江边楼头独坐,弹筝自遣。下片写在月圆花好之夜见花开并蒂而启联想。奈何夜半风起,花落路尘,一枝红花寂寞开放,令主人公格外惆怅。全词多用暗喻、对比手法,情致淡远,辞句清丽,体现了温庭筠词“香而软”的特色。

秦淮曲宴词集石帚词语①(三首选一)

吴梅

玉笙凉夜隔帘吹②,巷陌风光纵赏时③。三十六陂人未到④,当初不合种相思⑤。

【作者介绍】

吴梅(1884—1939),现代戏曲理论家、作家。字瞿安,号霜厓,江苏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曾任大学教授。著有《顾曲麈谈》、《中国戏曲概论》、《南北词简谱》等。

【注释】

①选自《南社诗集》。石帚:此指南宋词人姜夔,号白石道人,又号石帚。著有《白石道人歌曲》、《白石道人诗集》等。但据夏承焘考证,姜石帚另有其人,乃宋末元初人。

②“玉笙”句:见姜夔《虞美人·赋牡丹》词:“玉笙凉夜隔帘吹,卧看花梢摇动一枝枝。”

③“巷陌”句:见《鹧鸪天》词:“巷陌风光纵赏时,笼纱未出马先嘶。”

④“三十六陂”句:见《念奴娇》词:“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舆地纪胜》载,扬州有三十六陂。

⑤“当初”句:见《鹧鸪天·元夕有所梦》词:“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不合,不该。

【说明】

这首词集姜词成句,未标词牌名。查词谱应为《小秦王》词。写秦淮河夜宴的情景,并怀念未能参加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