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异体诗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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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了语不了语诗

了语诗、不了语诗,合称了语不了语诗。了,意为了结。了语,意为尽头话、了结的话。了语诗,是全篇都用说到尽头的话入诗。《世说新语·排调》:“桓南郡(桓玄)与殷荆州(殷仲堪)语次,因共作了语。顾恺之曰:‘火烧平原无遗燎。’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殷曰:‘投鱼深渊放飞鸟。’”此为了语诗之始。不了语诗,是写全篇所述都是未了、没完之事。唐雍裕之同时并作《了语不了语》。

了语不了语①

雍裕之

扫却烟尘寇初剿②,深水高林放鱼鸟。

鸡人唱绝残漏晓③,仙乐拍终天悄悄④。

浮名世利知多少,朝市喧喧尘扰扰⑤。

车马交驰往复来,钟鼓相催天又晓。

【作者介绍】

雍裕之,四川人,字号、籍贯、生卒年均不详。约唐宪宗元和中(813)前后在世。有诗名,工乐府。数次应进士试不第,飘零四方。

《全唐诗》存其诗一卷。

【注释】

①选自《全唐诗》卷四百七十一。

②烟尘:此指战乱。

③鸡人:宫廷中专管更漏报时的人。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残漏:残夜将尽时的漏壶。

④拍:指乐曲的篇章单位。

⑤朝市:朝廷和市集,也泛指尘世。扰扰:纷乱貌。

【说明】

前一首是了语诗,写了四件事:剿灭贼寇,扫除战乱;放鱼入水,放鸟进林;鸡人报晓,长夜已尽;仙乐乐章已终。后一首是不了语,前三句表达同一个意思:尘世喧嚣,车马往来,都为的是争名逐利;末句说钟鼓相催从黑夜到天亮,天天如此,永无止境。

了语不了语①

苏舜钦

公欲成忽覆鼎②,银瓶汲绝还沈井③。

乳虎咆哮落深阱④,青萍一挥断人颈⑤。

无言以手寻佩环⑥,寒暑迭运雕朱颜⑦。

八骏踏地几时遍⑧,六龙驾日何年闲⑨。

【注释】

①选自《苏舜钦集》。题下原注:“了语,效晋顾恺之、殷仲堪作。不了语,效唐雍裕之作。”

②“公”句:语本《易·鼎》:“鼎折足,覆公。”公(sù),鼎中的食物,供君主、贵族享用的盛馔。鼎翻倒,谁都吃不成。

③汲绝:汲水的绳断了。沈:沉。

④乳虎:哺乳的母虎。深阱:深深的陷阱。

⑤青萍:古宝剑名。李白《与韩荆州书》:“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

⑥佩环:玉质佩饰物。

⑦寒暑迭运:谓寒来暑往,季节不断变换。雕朱颜:使红颜衰老。雕,通“凋”。

⑧八骏:相传周穆王有八匹名马。杜甫《骢马行》:“岂有四蹄疾于鸟,不与八骏倶先鸣。”

⑨六龙:神话传说日神乘车,驾以六龙,羲和为御者。李白《短歌行》:“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

【说明】

晋顾恺之《拜宣武墓诗》有“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句,当为“了语”。殷仲堪“了语”即《世说新语》所引“投鱼深渊放飞鸟”句。

这两首诗前一首为了语,写了四件事:鼎覆食倾,银瓶坠井,虎落深阱,剑断人颈,自然了结。后一首为不了语,也写了四件事:手寻佩环,寒来暑往,八骏踏地,六龙驾日。寒暑更替、六龙驾日自然永不了结,而寻到佩环,八骏命绝,也就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