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多艘的庞大舰队,其中包括八百九十六艘战舰,其他为运输船,装载着的辎重部分水师士兵。
历时将近两个月,舰队到达了大汉疆域几乎最南端的泉州。此时登陆泉州的流求军队已经被汉军赶出了陆地,流求的舰队也已经返航回到了流求。流求这次来袭击大汉的军队其实是一支联军,是由中山王,山南王和山北王控制的三个小国联合起来组成的军队。实事求是的说,这并不能算是一支正规军队。
看他们的装备和战斗经验,他们更像是一群山匪。
只有将领才勉强能凑齐一身全身盔甲,士兵们基本上穿着的是土布衣服连基本的护具都没有。他们的武器是只有横刀一半长短的砍山刀,其实就是一种砍柴的作用大过杀人的武器。刀尖位置是一个向回弯曲的小勾,这是为了更好的用来在丛林中砍伐树藤野草。流求的军队登陆来作战,说的简单一些其实就是一群落后的部落民族来打劫钱财粮食的。
连统一旗帜都没有的军队,其指挥系统之混乱可见一斑。
在泉州登陆的流求军队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敢号称八十万。
刘凌的舰队在泉州靠岸之后,泉州郡守和守备将军登船向刘凌汇报这段日子作战的情况。
在泉州负责指挥汉军击溃流求军队的,是一个名叫张建的汉军郎将。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名将,级别也不高,但也是从刘凌还是大将军王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兵。这些年积累军功升为郎将,这次他指挥五个小旗的汉军和泉州郡兵将流求军队击败后赶出了陆地。
张建躬着身子对坐在宽大座椅上的刘凌汇报道:“流求的军队十分的混乱,战斗力低下。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在交战的时候几乎都是各自为战。一旦占了上风就会一拥而上好像疯子一样,若是稍微遇到些挫折立刻就会丧失斗志。属下率军与流求军队在两个月内交战十余次,杀敌一万两千余,俘虏两千一百多人。战败后,流求军队大约还有六千左右逃回了海上,后来屡次登陆骚扰沿村县。属下将五个小旗的人马布置在沿海一带,流求人不敢登陆后就撤了回去。”
刘凌嗯了一声道:“审过那些俘虏了吗?流求国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张建道:“审过了,根据那些俘虏说,流求这个称谓起自隋朝,其实流求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流求岛上一共三个国家,其国主分别是中山王,山南王和山北王。还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部落。这些小部落依附着这三个国家,三国之间经常混战。其中以中山国的实力最为强大,据说有可战之兵不下三万。山南国最为弱小,只有军队不足万人。这次袭扰我泉州的是三国的联军,以中山国大将军塔多为主将。但其他两国的人马显然对塔多并不怎么服气,战斗的时候明显没有统一的调度。”
“若是论战力来说,我大汉郡县的郡兵也远强于流求军队。他们的装备很差,甚至连人手一件兵器都凑不齐,很多人用的还是木棒镰刀之类的东西。士兵们除了中山国有一只两千人左右的藤甲军之外,其他士兵基本上都没有护甲。这些人打仗的时候只会一拥而上,毫无战术阵法可言。”
张建总结道:“若不是隔着茫茫大海的话,光凭属下这五个小旗的军队说不定就能灭了那所谓的三个王国。”
刘凌嗯了一声笑道:“号称八十万,真亏了他们的脸皮够厚。这次你打的很好,打出了我大汉的军威。对于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只有打服他这一个办法。这次孤打算亲征流求,彻底将南方这海患解除掉。”
他吩咐张建道:“你派人在俘虏中挑出一些熟悉流求地形的向导来,告诉他们,若是立了大功,待孤灭了流求三国重重有赏。”
张建躬身道:“属下遵命,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刘凌嗯了一声道:“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来,出海远征不可贸然行事。不熟悉海事终究是不成的,孤需要他们帮助。杨帆远航不同于陆地作战,气候,风向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水师再强大,若是遇到大风浪也能无功而返就是不错了。流求岛国灭之简单,怎么才能平安的穿过海峡才是重中之重。”
“属下立刻就去办!”
张建道。
刘凌转头对泉州郡守道:“民事上的事,终究你熟悉一些。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去办,在沿海渔村中寻找经验丰富的渔民来。”
泉州郡守也张建同时躬身应了一声,然后告退。
昭先问道:“王爷,泉州距离流求很远吗”
刘凌想了想说道:“说远其实也不远,从崇武出海若是风平浪静的话,半日一夜就能到达流求岛。只是海上气候无常,若是遇到大风浪即便水师再强也没有办法横渡。必须等到适合的时候,然后再找到熟悉海路的渔民和流求的俘虏做向导才保万无一失。而且,从何处登陆也是要细细参详的。”
他笑了笑道:“切不要以为流求岛地域小就轻视它,军事上没有小事,而且出海作战水师并不熟悉,何处有暗礁,何处有激流,这些事都必须弄清楚。等张建寻到了向导之后,还要先派人带向导先走一遍,不可有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刘凌对这次出海征战极为重视,尤其是这是大汉水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战。虽然大汉水师在当世确实堪称无敌,但毕竟河战与海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大海的那种恐怖威力。元朝的时候蒙古人两次欲出海远征倭国,两次遇到大风浪而全军覆没。绝不能犯下同样的错误,精锐的士兵若是还没有见到台湾岛什么样子就葬身海底岂不是很悲哀?
昭先道:“属下愿意带人先去探路。”
刘凌摆了摆手道:“还是改不了心急的毛病,你以为出海就是左近这三五天的事吗?说不定,等上一两个月也是正常的。再者,你身为水师主将岂可轻出?你若是实在等不及,可以先去俘虏营中详细了解流求岛上的情形。陆上作战,孤大汉之军有监察院的情报支持都可百战不殆,可是这次,监察院的人可还没有到过流求。知己知彼方可开战,现在对流求的了解太少了。”
刘凌想了想说道:“另外,你让那些俘虏分开绘制地图。然后对比,越是详尽越好。”
昭先躬身道:“属下明白。”
刘凌道:“还有一件事你要盯得紧一些,不可让水师士兵骚扰渔民。若是有人欺压村民,为非作歹的军法从事,决不可轻饶!”
昭先遵命,向刘凌告退后按照刘凌的吩咐严令水师军卒不可与渔民有所冲突。
等昭先走了之后,刘凌也下了船到了营地中。连续在水上飘荡了这么多天,一接触到陆地刘凌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踏实安全感来。帝胄大船平稳无比,但即便这样刘凌也用了很久才适应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这次刘凌南下,卢玉珠执意让敏慧和花朵朵跟在他身边。刘凌本来是不答应的,却禁不住卢玉珠和柳眉儿等人的苦苦哀求。其实刘凌也知道,之所以卢玉珠非得让花朵朵和敏慧跟着是为了照顾自己,花朵朵家在山东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敏慧医术高超,这两个人跟着刘凌卢玉珠她们心里也放心一些。
上了岸之后,刘凌舒展了一下身体回头对敏慧和花朵朵说道:“我要去附近的渔村走走,你们两个如果乏了就不用跟着回营地里休息好了。”
两个女孩子几乎同时摇头,花朵朵嘟着嘴道:“不要,在水上漂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上岸,我也要四处走走。”
敏慧连连点头:“王爷还是带我们一起去吧,在船上都快憋闷死了。”
刘凌笑了笑,也就由着她们两个。
跟在刘凌身边的还有监察院十二金衣之中的三个人,陈小树,沐秋风,狄扶舟。沐秋风当初在蜀国都城益州,狄扶舟在楚国都城武安。汉军灭楚之后狄扶舟就回到了晋州监察院里述职。沐秋风在益州,茂元率领汉军攻克益州之后赵大不放心汉王身边的护卫不足,又急调他从益州赶到金陵与刘凌会和。
这是刘凌第一次身边带着三名监察院的金衣,有这三个人在身边,就算刘凌只带着他们三个人从北走到南,只要不是被重兵围困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三名金衣,何其强大的护卫力量。
沐秋风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一身黑色的监察院长袍衬托下带着一点淡淡的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其实却是十二金衣中杀戮心最重的那个。他也是花家庄老庄主,花翎的父亲举荐进入监察院的。花老庄主算是沐秋风的师伯,沐秋风的师父死于江湖仇杀之后,沐秋风便浪迹天涯。当年在太行山,一个人一夜之间将一个拥有五六百人的山匪寨子杀了个干干净净。那一夜,他就好像一个能隐形的厉鬼一样潜入一个一个营帐将里面熟睡的山匪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说到那个山匪,其实刘凌还是知道的。
正是当年在太行山下带着几百人就敢偷袭造反自立为大燕皇帝的欧阳专败兵的那个史不动,七年前沐秋风经过一个小县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村子里的人尽皆穿孝。好奇之下打听了才知道几天前的晚上,一伙山匪冲进村子里烧杀抢掠。杀光了所有的壮年男子,就连老人和孩子也杀了十几人。将村子里的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尽皆掳走,造下了血腥的杀孽。沐秋风一怒之下用了三天寻到史不动的寨子,趁夜潜入进去,竟然一夜之间尽屠六百余人。
仅此一战,监察院十二金衣其他十一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他杀的人多。
狄扶舟相貌平常,相貌上并不如何俊美。只是此人无论何时看他,都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他的头发永远不会有杂乱无章的时候,他的衣服上永远也找不到一点污渍,他的脸上永远看不到一点疲倦。他看上去永远是那种清爽而心情愉快的人,好像唯一让他烦心恶心的就是衣服脏了,可他还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衣服有一点点脏污。所以看起来,他永远多很高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杀人的时候绝对是最血腥的一个。沐秋风杀戮心重,但杀人几乎都是一招致命。而狄扶舟却创造过连续杀了二十三天才杀死一个人的记录,他杀人的手段之血腥就连监察院五处的官员都会觉得自愧不如。狄扶舟年幼时候父亲病死,一个外地的货郎勾搭了他母亲,后来便生活在一起。他的继父对他极为不喜,或许是因为狄扶舟看他时候的怨恨眼神吧,他总是想尽办法的打骂虐待狄扶舟。
狄扶舟的母亲是个懦弱胆小的女人,跟了那货郎之后本来因为改嫁而心里有些自卑。怕被那货郎看不起,更加的谨小慎微。所以对于货郎对狄扶舟的打骂她一直不敢阻拦,甚至有一次货郎用烧红了的铁钎子在才年仅五岁的狄扶舟后背上刺了六个小洞她只是含着眼泪不断的劝说而不敢冲上去阻止。
狄扶舟也就是在那次伤好之后离家出走,五岁的孩子浪迹天涯其艰辛可想而知。不得不说,在这样的乱世五岁大的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再后来的故事就有些俗套了,狄扶舟被一个江湖异人收为弟子,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学成之后狄扶舟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里,将那个已经毒死了他母亲的货郎抓起来关在一间柴房里,一连杀了二十三天。
可以说,监察院的十二金衣,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