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陈小树,狄扶舟和沐秋风三名金衣监察卫在,刘凌本来不打算在带着其他护卫了。但还是有八名监察院的高手跟在后面,更有几十名四处的护卫藏身暗处进行保护。如今刘凌的地位之尊崇几乎无人可及,虽不为帝,可是皇帝也比不了他。就算是大辽的皇帝耶律雄机,西夏的皇帝嵬名曩霄这样的一代枭雄,抡起成就来说也比刘凌逊色了几分。
监察院网罗天下高手的手段当时第一,就算西夏现在建立了一品堂,论起高手的数量来说也远远比不过监察院。
大军在海边驻扎选了一片无人的所在,大军的供给都是从泉州治下各县以及其他州府运送来的。在水师到来之前,粮草补给以及先一步到了泉州。这片规模很大的营地也是泉州郡守召集人手建造出来的,按照刘凌的吩咐特意远离了沿海的渔村。虽然汉军的军纪是最严格的,但难保不会有人与渔民发生冲突。
从营地出发,离此地最近的渔村也在十几里之外。刘凌等人在船上也确实憋闷的坏了,出了营地之后纵马飞驰了一阵。离着渔村不远后刘凌怕惊吓了渔民命令众人下马,在泉州官员的陪同下刘凌等人步行着走进了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海边的沙滩上,有几个妇人正在修补渔网。见到几十名鲜衣怒马的男子进了村子,这些妇人心中惊慌连忙跑回了自己家里将柴门禁闭。在她们眼里,似乎那低矮简陋的柴门就能将所有危险拒之门外似的。
刘凌等人在村口停了下来,他派泉州的官员先进村子将里正找来。这海边渔村的里正一般都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渔民,刘凌来渔村就是要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遇到几个熟悉海路的人。
诚如刘凌所说,即便大汉的水师再强大,终究还是没到忽略天气风浪的地步。若是能找到几个好向导,对于攻打流求岛来说将会事半功倍。
不多时,泉州的官员就将这小村子的里正找了来。听说是汉王来了,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里正竟然吓得腿都不住的哆嗦着。手足无措的被泉州的官员带到刘凌面前,那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渔民扑通一声跪倒在沙滩上连着磕了几个头。
“草民孙金秤拜见汉王,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凌笑着将孙金秤拉起来说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局促,孤只是随便走走。见你这村子里颇为安静,于是就进来看看。”
那里抬起头看了刘凌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回王爷,村子里的壮年都出海打渔了。村子里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在,草民这就召集他们来拜见王爷。”
刘凌笑道:“不必了,惊扰了大家孤心中已经颇为不安,只是初来泉州,随意走走而已。老人家若是有空,就陪我说说话。”
刘凌伸手拉起那个老渔民的时候,触碰到那老渔民的手臂竟然感觉这人的手臂上肌肉十分的发达,坚硬如铁。由此可见这海边渔民都是身手矫健之辈,说不得还粗通些拳脚枪棒的功夫。这老渔民的肤色是长期被太阳照射后变成的古铜色,虽然他脸色的皱纹已经很深了,但看起来依然强壮的很。
刘凌被这双结实的手臂微微震撼了下,随即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老渔民的双手。只是一眼,刘凌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一下。这老者的手臂不但结实有力,右手的手掌上也有着一层老茧。这老茧绝对不会是打渔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这个老渔民是个在刀或者剑上下过苦功的人。
刘凌心里恍然,这人双臂肌肉隆起,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只怕还在时刻保持着戒备。
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刘凌的兴趣被引了起来。
“老人家,好结实的体魄!”
刘凌赞了一句,特意注意了一下那老渔民的脸色。果然,刘凌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令那老渔民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这变化极快,他眼神中的不安和惊惧都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让王爷见笑了,经常下海打渔,身子骨倒是还很结实。咱们渔民别的没有,男人们还都是一把力气的。摇橹,撒网,捕鱼,若是没有力气怎么做得来。有时候一网下去捕到大鱼,可是能拉着船跑出去很远的。”
刘凌点了点头道:“倒是辛苦了,老人家,生活还过得去吗?”
老渔民道:“承蒙王爷问候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世代居住在此地,日子过得虽然略微清苦些,但却安稳。”
刘凌问道:“赋税可还沉重?”
老渔民连忙垂首道:“回王爷,远来李氏当权的时候赋税定的沉重,自从王爷率雄师皆解救我等百姓于倒悬之后,日子已经好过的很多很多了。王爷定的赋税相比于李氏当权的时候要低很多,郡守大人又爱民如子,所以我等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沉重。”
刘凌笑了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但凡地方上有什么苛刻之处你尽可以说来,尽然今日孤到了此处,自然会替你们做主。”
老渔民躬身道:“确实不曾有什么委屈事。”
刘凌举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
“回王爷,草民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
“哦……知天命,难为你了,如此年纪还要操劳家务。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草民有一子一女,倒是女人走得早。”
刘凌嗯了一声道:“老人家……祖籍何处?”
那老渔民张了张嘴,忽然醒悟过来:“回王爷,草民世代居于此地。”
“哦……老人家,可曾到过流求?”
老渔民孙金秤身子停了一下,然后追上刘凌的脚步道:“王爷要征伐流求?”
“正是!前些日子流求的蛮人竟然敢袭扰我大汉疆域,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孤这次率水师南下,正是要征讨流求。但海上天气变幻无常,激流暗礁诸多困难。若是没有人引导的话,大军难以穿越茫茫大海。孤这次到了你这村里,也是为了寻找有没有熟悉去往流求海路之人。”
孙金秤正色道:“王爷所说极是,大海之上航行乃是极凶极险之事。草民虽然不曾到过流求,却听父辈之人说过。从崇武出海,若是顺利的话只需十数个时辰就能到流求岛。但却要等风向,若是风向不对,走不了多远就会葬身鱼腹。大海之上气候无常,此时风平浪静,说不得下一刻就会黑潮涌动。流求之民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怒无常的大海!”
刘凌一怔,想不到这孙金秤也有如此见识。
“老人家从过军?”
刘凌微笑着问道。
孙金秤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王爷说笑了,草民打了一辈子的鱼,不曾从军。”
刘凌一把攥住孙金秤的右手说道:“老人家,何必骗我?就算你不曾从军,也是在刀剑上下过一番功夫的人。放心,无论你之前是兵是匪,如今唐国以被孤所灭,之前的种种孤都不会追究。只要你从成为大汉之臣民起安生本分,以前的事没人会深究。”
孙金秤被攥住手腕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左腿后撤半步,右腿绷紧,左拳微微勾起,随时都能做出反击的动作来。只是被刘凌的一番话打断了下面的动作,孙金秤顿时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王爷……草民真的不曾从军。”
刘凌笑了笑,放开孙金秤的手掌说道:“孤说了,以前无论你是什么人,杀人放火的强盗也好,唐国的军卒也好,只要你今后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大汉之事,孤没兴趣追究。孤这次来是寻找向导的,若是你能帮孤顺利抵达流求岛,孤重重有赏,就算给你个军职也未尝不可。”
“王爷说的,可当真?”
孙金秤小心翼翼的问道。
“孤为大汉之主,怎么会言而无信的骗你?”
刘凌昂起下颌说道,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孙金秤想了想,随即跪倒在地道:“实不瞒王爷知道,草民确实并非世代居于此地。草民……本是与一伙人在海上做无本买卖的。因为与其中一人不和遂独自出走,后来到了此地,娶妻生子算算日子,已经十五年了。再后来,因为我帮村民赶跑过几批小伙的贼人,就被大家推举为里正。说还羞愧……我这里正并不是县府任命的。唐灭国之后,大汉的官员来此登记造册,知我是里正也没有更改换了别人。请王爷恕罪,草民出身不甚干净,所以才会有所隐瞒。”
刘凌淡淡笑道:“起来吧,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必再提。你所说的什么父辈提说流求岛,只怕也是谎话吧?”
孙金秤脸上一红道:“回王爷,草民确实不曾去过流求岛上。只是与我合伙做无本买卖的那人性子极野,曾经带人到过流求岛,还抢了几个平埔族的女人回来。草民听他提起过,只是年月太久,具体已经不记得了。”
刘凌问道:“与你合伙的海盗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
孙金秤道:“叫孙金满…..乃是我的兄长。去年还曾听人说过,他就在馒头湾没多远的大屿岛上,如今手下有五六十条船,三四百手下。我那兄长性子粗野蛮横,倒是少有人敢去惹他。只是大汉威武之师到了泉州之后,我那兄长也不敢生出事端怕招来灭顶之灾,这一年倒是没听说他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大屿岛。”
刘凌眼神一亮道:“你可知道去大屿岛的路?”
“知道!”
“好!你去交待一声,稍后跟我回大营登船出海,去大屿岛找你那兄长孙金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