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单手提刀,大步走过去站在朗斥力的半截尸体旁边,然后在周围无数契丹武士的惊恐惊讶惊慌的视线中,一刀将朗斥力的的头颅剁了下来。葛青将巨刀往地上随便的一插,根本不在意周围五步之外就围着数不清的契丹狼骑,然后动作熟练的将朗斥力人头上的头发打了个结,栓在自己的腰畔。
腰畔挂着一颗人头的葛青站直了身子,轻蔑的扫视了一眼那些呆若木鸡的契丹武士。他轻松的将插进冻土里的巨刀抽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咧嘴笑了笑,随即将巨刀一旋,斩断了身上的箭杆。
将巨刀往前一指,葛青仰天一吼:“谁还来受死!”
一声怒吼,如猛虎怒咆。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不知道有几匹战马吓得蹿起来,不顾骑手的牵制调转马头就要往后逃。虎吼一样的嘶吼让那些战马感觉到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威胁,就好像它们面前站着的那个血人真的就是一头下了山的斑斓猛虎。战马尚且惧怕不敢前,更何况是人?
葛青大吼一声之后,昂着下颌,微微眯着眼睛扫视契丹人群。没人上前,就连朗斥力的亲兵都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主将身亡,身为主将亲兵他们是要将主将的尸体抢回来的。如果主将尸体落入敌人手里,亲兵们往往要集体自杀给主将陪葬。可葛青已经将朗斥力的脑袋剁了下来,那些契丹武士却和他们的战马一样吓得连连后退。
精武营的人劈开血路杀到葛青的身边,见到葛青腰畔上的敌将头颅后,这群莽夫们嗷嗷的叫起来,兴奋的好像打了鸡血。葛青往前一指帅旗的位置,被他将士气杀气彻底鼓舞起来的豪杰们疯了一样往前冲去,无论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人也好马也好,一律砍翻在地。趁着契丹人惊惧,几百条好汉硬生生的往前又突进了四十几步。
距离耶律楚材的帅旗,不足三十步!
“朗斥力这个废物。”
耶律楚材看着已经杀进了军阵一百多步的汉人,眉头微微皱起。
“吹角,命令前军收拢,将汉人冲开的口子堵住,把他们封死在军阵中。耶律胜,带我的亲兵队迎上去,两个万人队,竟然被汉人一千多步卒杀开一条口子,丢不丢人!”
耶律楚材的侄子耶律胜躬身道:“叔父放心,看我将那些汉人都给你宰了!”
他一招手,耶律楚材的亲兵队随即跟了上去。
葛青带着数百名豪杰杀得正起劲,忽然前面堵着的契丹人马分开了一条通道。一队不同于一般契丹武士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压了过来,葛青看到这队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的契丹士兵,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竟然是重甲步兵!
契丹人竟然也有重甲步兵!
那些队列整齐的契丹步兵,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狼骑装备的皮甲,而是全身都被链甲包裹住,这五百人皆是身材魁梧的彪悍军士。他们手里的兵器也不是契丹人惯用的弯刀,清一色的七尺狼牙棒!
所谓的狼牙棒,其形状与现代的棒球棍颇为相似。只是更加的长且沉重,镔铁打造,上面布满了寸许的狼牙一样的尖锐突起。看样子,这样一支狼牙棒最少也有四十斤沉重,轮动起来其威力可想而知。毫无疑问,如此沉重的狼牙棒如果全力一击,甚至能砸断石碑碎开磨盘!
葛青知道面前杀过来的这些重甲步兵,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自己麾下的人都是个人武力强悍之辈,单打独斗一个人最起码能将那些重甲接连放倒五个。可两军交战,精武营全凭一鼓作气和精湛的武艺杀出来一条血路,如果前面被这队重甲挡住,后面的出口再被封死的话只怕精武营今日就有灭顶之灾。
葛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留在契丹军阵负责保障后路的五六百豪杰已经越来越吃力了,契丹狼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后面的通道被挤压的越来越窄,只怕等不到自己带人砍倒帅旗后路就会被封死。一千人的步卒,就算再悍勇,被上万骑兵围住团团围住也毫无胜算。
“扛把子,怎么办,看样点子很扎手啊!”
用镔铁棍的汉子靠近葛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问道。他也发现了,快速突入敌阵上百步是胜利,也是困局。越是深入,兵力不足的劣势就越明显。
“用重兵器的兄弟们跟我顶上去,其他人照看后路!”
葛青吼了一声,紧了紧腰带,将巨刀握在手里喊道:“既然已经杀到这里了,难道还能认输不成?弟兄们,如果不拼,咱们都会被契丹人剁成肉泥!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奶奶的!”
“****奶奶的!”
众豪杰齐声大骂。
数十名用战斧,铁锤,镔铁棍之类重兵器的汉子跟在葛青身后,迎着那个压过来的四四方方的契丹重甲方阵冲了过去。
“杀!”
第一排的契丹重甲整齐的呼喊一声,随即齐刷刷的将沉重的狼牙棒朝着葛青等人砸了过去。
葛青将巨刀一旋,卸掉了一名契丹重甲的胳膊,然后挥刀横扫,巨刀划过那契丹重甲的脖子,契丹重甲防御最弱的地方就是脖子,只有一层链甲护住。巨刀切豆腐一样将护颈链甲切开,同时切开了那重甲的咽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巨刀,后面递补上来的契丹重甲一棒兜头砸了下来。
葛青将巨刀往上一举,当的一声,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的砸在巨刀的刀身上。若不是葛青的巨刀足够厚实坚韧,这一棒足以将普通横刀砸成两段。手臂上传来一阵酸麻,本来就已经疲乏的葛青膝盖一软,险些挡不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他咬着牙将狼牙棒缓缓的举起来,然后一脚踹在那契丹重甲的小腹上。
即便铁甲卸去了葛青这一腿的大部分力度,但这名契丹重甲还是被小腹上传来的剧痛震得弯下了腰,葛青趁机一刀将他的头颅斩落。
呼!
一支狼牙棒横着砸向葛青的脖子,而葛青此时才击杀了一名敌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砰!
一身闷响,就好像棍子砸在棉花包上的声音一样。
葛青猛的一回头,就看到身侧的敌人被用镔铁棍的同伴砸飞了出去。镔铁棍上巨大的力度直接将那名重甲砸了个对折,虾米一样落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多谢!”
葛青对用镔铁棍的汉子说道。
用铁棍的汉子憨厚的笑了笑道:“你救过我一命,我这次也来救……”
噗!
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在那使棍汉子的脑袋上,前一秒还憨笑着的汉子被这一棒直接将头颅砸碎!他的脖子上炸起一团血雾,碎裂的头骨和脑浆溅的四处都是。一块碎肉啪的一声贴在葛青的脸上,将葛青的神智打的一阵恍惚。被砸碎了头颅的汉子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的手还在往前伸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啊!”
葛青疯了一样的大叫:“我-操-你祖宗!”
他挥刀就要杀过去给使棍的汉子报仇,一道白影忽然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葛青一怔,随即大汉道:“白羽!回来!你的剑吃亏!”
叫白羽的人正是那踩着铁棍以剑杀人的高手,他的剑法轻灵而狠辣,如毒蛇一样,每一击都会精准的命中敌人的咽喉。有人说剑只是一种饰品,也有人说剑不过是一种舞器,但毫无疑问的是,剑在白羽的手里是杀人的利器。
他的剑毒蛇一样钻进那名契丹重甲的眼睛里,穿透了敌人的头颅。快如闪电一般,白羽的剑又抽了出来,再一剑刺入那契丹人的另一只眼睛里。刚杀了使棍汉子的契丹重甲哀嚎一声,丢下自己的狼牙棒捂着脸倒了下去。
白羽不顾葛青的大喊,身形一点冲进了重甲人群中。
“我与吴汉为结义兄弟,我们发过誓言,生当同生,死亦同死!”
白羽的话语声从契丹重甲人群中传出来,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葛青的耳朵里。他的眼睛瞬间就变得血红,嗷的叫了一声,抡起巨刀将一名压过来的契丹重甲直接劈成了两半!巨刀劈开人体,也劈开了铁甲,血液飞溅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火花炸起,那是巨刀切开铁甲爆出的火星。
葛青连着劈死了三人,终于看到了白羽那一身被血浸泡透了的血色白衣,看到了白羽的肩膀被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中,随即半边肩膀整个塌了下去,胳膊软绵绵的垂着如同风中无人摇荡的秋千。单膝跪倒支撑着身体的白羽咬着牙一剑刺入那契丹人的眼睛里,随即哈哈大笑,血从他的嘴里不断的溢出来,洁白的牙齿上也是条条血痕。
“生当同生!”
白羽如妖魔一样抽出剑,在身子栽倒前再一剑刺进了另一名契丹人的眼睛里,血花在他的长剑上翩然起舞,凄美无比。
“死当同死!”
一支狼牙棒砸断了白羽的长剑,也砸碎了他的头颅。
死当同死的誓言,随着那一棒实现。
葛青想冲过去,却被更多的重甲围住。他的后背被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中,哇的一声,葛青往前冲了两步,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回头去看,跟随他杀过来的几十名好汉已经大部分战死!
离着耶律楚材的帅旗,还有十步之遥!
精武营,已经寸步难行。
耶律楚材笑了笑,指着葛青扑倒的身影笑道:“虽然悍勇可嘉,却不过一莽夫而已。”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异常粗大的破甲锥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胸膛!
将军花翎,跃马而来。
战马撞开一条通道,数百精骑跟在花翎的身后将契丹人的军阵狠狠的撕开。大队的汉军随即从后面杀了进来,有从代州赶来的汉军,有罗旭的部下,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如豺狼,如虎豹。
花翎提起战马将一名契丹重甲踢飞了出去,俯身将葛青抓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我带你斩旗!”
跃马,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