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攻占了幽州南门后,大军如从堤坝缝隙里喷出来的洪水一样涌进幽州城。汉军逐条街道的强攻,契丹残兵一条一条街道的顽抗,汉军日落时候入城,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战斗还在继续。尤其是幽州南院大王府邸,契丹人最后一千三百多人据守在王府中,靠着强弓硬弩顽强的抵抗着汉军的进攻。
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神机营的人马进城之后,以火炮轰开了南院大王府的大门,轰塌了一段城墙后,汉军蜂拥而入,在王府中与契丹人展开激战。
实在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的这支契丹人会如此顽强。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竟然没有一个人投降。为了攻克王府,汉军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依然损失了不下四百人才将契丹人全数歼灭。王府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血水染红,每走出去一步都会看到一具尸体。
整座王府几乎都被摧毁,遍地瓦砾。
刘凌是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进城的,当他得知发生在南院大王府的惨烈战斗也不禁为之动容。就连他也想不到为什么契丹人这次如此顽强,汉军并没有将幽州城四面围住,按理说契丹败兵完全可以从北门撤走。刘凌倒是一时忘记了,萧明远下令将幽州四门全都堵死,契丹败兵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没有退路,就算胆子再小的人也会做困兽犹斗。
南院大王府根本就没有办法入住,刘凌暂时住进了幽州府衙。
下令士兵安抚百姓,整顿城防,终于攻克了幽州,刘凌的心里难免有些骄傲。这个地方,真的有这太多的特殊意义。
下令大军休整,刘凌只带着几个亲兵将幽州城好好的走了一遍。残垣断壁,烈火浓烟,这座城池里透着一股战火后的凄凉和肃杀,幸好民居破坏的并不多,这让刘凌的心里的不自在也稍微好受了些。
大街上偶然还能看到趁着战乱为非作歹的泼皮,胆子大的甚至在行凶的时候打着刘凌的旗号。说什么他们是汉王老早就安插在幽州城里的内应,奉了汉王的旨意没收百姓财产。有的人甚至当街侮辱女子,抢人钱财。
之前刘凌已经下过命令,所以维持治安的汉军遇到这样的泼皮一律直接斩杀,丝毫不留客气。几百颗人头砍下来,街面上的治安逐渐安定下来。只是幽州内的百姓们多为契丹族人,且契丹贵族人数并不少,所以各户都紧闭了家门,没有人敢随意乱走。
刘凌带着五六个侍卫转过一条街道,想要到前面那片宅子去看看。那个地方被百姓们成为富贵街,住着的都是契丹贵族或是幽州官员。远远的看过去,一片高宅大院用富贵这两个字形容果然十分的贴切。
这些契丹贵族或是官员的府邸中,几乎每家都有不少的护院杂役,紧闭了家门倒是也不怕那些泼皮的围攻,而且契丹人风气剽悍,若是被那些泼皮攻的狠了,院子里的护院家丁就会登上院墙用硬弓反击,那些平日里打架犀利的泼皮真要动起刀枪来反而没了胆子,只好选择普通百姓家下手。
刘凌带着侍卫转过这条街的时候,恰好看到不远处有数十泼皮无赖正在围攻一座挺大的宅子。只是那户人家院墙很高,院门也足够结实,几十个泼皮轮番蹬踹也踹不开院门,有人则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快开门,老子是汉王派来的人,要检查你家里有没有窝藏契丹奸细!再不开门,将你们全家都定为反贼,一起抓了押到菜市口砍头!听到没有,快开院门!”
“赶紧的,我知道你们家姓韩的在契丹朝廷里做大官,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攻打进去了!汉王说了,抓住一个奸细赏银千两,窝藏契丹反贼者与反贼同罪,杀无赦!”
几个泼皮找到一根圆木,抬着就要去撞那院门。
刘凌皱了皱,勒住红狮子,离着那些泼皮三十米外站住。身后的侍卫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过去将那些人擒了?”
刘凌没有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气。
听到马蹄声,那些泼皮回过头来看向刘凌等人。他们见刘凌等人虽然只有六七个人,但俱是鲜衣怒马,尤其是正中那个锦衣男子,骑着一匹火红色的高大战马,更是显得器宇不凡。
众泼皮也不是没有眼界的人,见刘凌等人停下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如今幽州已经被汉军攻破,他们知道契丹人不敢骑着马到处乱闯,平民百姓更不必说,躲在家里还嫌不安全,谁会跑出来找死?更何况,能有那样神骏战马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只是那些泼皮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也都带着几分戾气,见刘凌他们人不多倒也不怎么害怕。为首的泼皮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遥遥的对着刘凌拱了拱手道:“几位,我们是汉王的人,正在抓捕契丹奸细,请几位绕路走,不要坏了我们的公务!”
这几句话说的不伦不类,让人听了不免发笑。
刘凌之所以还没下令将那些泼皮诛杀,其实原因特别的简单。刘凌不过是.......在寻找一点前世的感觉罢了,他记得前世那会看电视,北京城里总是有一群很可爱的泼皮无赖的。
“王爷?”
侍卫试探着叫了一声。
刘凌嗯了一声,随即缓缓的将红狮子调转方向,往另一个方向催马缓缓而行,侍卫们不理解王爷是什么意思,虽然几个人完全有自信将那几十个泼皮尽数拿下,但见王爷已经走了,他们也只好跟着。虽然他们很想教训一下那些泼皮,但相比来说还是王爷的安危重要。几个侍卫追上刘凌的战马,忽然看到从街道另一边转过来七八个一身黑色长袍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差不多一米长的黑色铁钎。
监察院的人?
见到那些身穿黑色莲花款式长袍的人,侍卫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王爷转身离开了。王爷不过是不想被那些泼皮坏了四处走走的兴致罢了,又怎么会真的放过那些混蛋?
监察院的人站在道路一侧对刘凌躬身行礼,刘凌骑着红狮子缓步从他们身边经过。
“让赵指挥使将院子里这次来的人都撒出去,那些为非作歹的,就地处置。”
刘凌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停下战马。
“属下遵命!”
为首的监察院官员躬身应了一身,随即带着人朝那群泼皮所在的街道走了过去。
“看他那匹马倒是挺威风,想不到是个怂包!”
见刘凌等人退走,泼皮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敢跟爷们干一架呢,真他娘的软蛋,连话都不敢说就被老大给吓跑了。不过话说起来,老大,这汉王的名号还真他娘的好用啊。”
一个泼皮谄媚的说道。
为首那人骂道:“屁!老子要是托生在帝王家里,能比那汉王刘凌差了?只不过,人的命天注定,我老爹也就是个杀猪的,不然老子照样能成就一番事业。给我十万雄兵,老子也照样能将契丹人打的哭爹喊娘!”
“对对对,大哥说的对,大哥一身的本事,比那刘凌一点都不差!”
“你他娘的会说话吗,什么叫老大比汉王刘凌一点都不差?老大要是出身贵族世家,早就统一天下了。还有,你小子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契丹族人的吗,怎么今天就变了?”
“放屁!老子什么说过我是契丹人,老子是汉人,大汉的人!”
“就你那怂样?别扯淡了,要是契丹人答应了,你他娘的敢说自己是汉人?”
泼皮们正骂着,忽然看到从街口转过来七个一身黑色长袍的人。那些人的装扮很奇怪,那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的扎眼。而那七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黑色的狭长尖锐的铁钎。黑色长袍,黑色铁钎,看起来很拉风的样子。
那七个人燕尾形走过来黑色面罩遮挡住了他们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干什么的!我们奉了汉王的命令正在公干,滚远点!”
一个泼皮扯着脖子喊道。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似乎冷冷笑了笑,声音很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十个泼皮无赖看到这七个人走到近前,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一个泼皮扬了扬手里的木棒,做出凶狠的姿态给自己壮胆:“快滚,小心老子抓你进大牢,秋后问斩!”
为首的黑衣人一边走一边将铁钎缓缓的平伸指着那泼皮的心口淡淡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谁有时间等到秋后?”
他的话没说完,那根黑色的铁钎已经刺入了举着木棒那泼皮的心口。最后几个字,竟然是贴着那泼皮的耳朵说的。黑色的铁钎从那泼皮的心口刺入,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血顺着铁钎缓缓的滴落下来,浓稠的血液拉着细长细长的血丝。
“杀人啦!”
有个人吓得惊呼了一声,声音在半路就卡住。一根铁钎穿破了他的咽喉,将他后面的话永远的憋在了他肚子里。
黑衣翩然而舞,翻手间杀人。
刘凌骑着马缓步往前走着,忽然吩咐道:“派人张贴告示,幽州城里的契丹人都要到衙门报备,为期十日,过期不至者,按罪论处。原在幽州为官六品以上者,后天一早到府衙候着。”
亲兵应了一声,分出一人往府衙方向赶了回去。
刘凌一边走一边想到的是,南院大王的府邸已经不能要了,重新起一片宫殿总得花不少钱,想要筹措资金,还是敲诈勒索来的快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