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公鹿与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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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蝉鸣

夏日的蝉鸣尖锐而稠密,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音,哪怕隔着奶茶店厚重的透明玻璃,也惹人心烦意乱。

琦琦坐在长条收银台的一边,支棱着脑袋,看着店员小哥熟练地将煮好的红茶与珍珠,依次倒入牛奶中,然后封盖,将奶茶上下摇晃均匀,再配着吸管装进包装袋里。

“您点的两杯奶茶好了。”店员小哥将调好的两杯奶茶并列放在桌子上,说道。

“嗯,谢谢。”琦琦站起来,礼貌地答谢,然后提起两杯奶茶匆匆离开了。

玻璃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地咯吱声。

在离玻璃门最近的桌子边,男孩安静地坐着,面前桌上的圣代早已融化成水。他总在这里等着琦琦,但她从上次到现在就再没有正眼看过他,又或者说,她在躲着他。

彤彤怀中抱着一本书,静坐在学校人工湖边的长椅上怔怔出神,浅绿色的湖面被微风吹起涟漪,在阳光下闪出粼粼波光,柳树撒下一大片阴凉,将整个长椅覆盖。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彤彤转过头,然后就嘻嘻地笑了起来,在不远处,琦琦拎着两杯奶茶朝她晃了晃,也在笑,眼睛变成两弯细小的月牙儿,婴儿肥的脸庞再搭上两颗小酒窝,很是可爱。

彤彤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等你好久了,过来过来,坐这。”

琦琦小步跑过去,坐在彤彤旁边,将奶茶放在凳子上,看着彤彤把奶茶端起来,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满意地跟着笑了起来:“好喝吗?”

“嗯,好喝。”彤彤捏了捏琦琦的脸,宠溺地看着身旁这个,仿佛玻璃拼接而成的小姑娘,好似什么时候会散落一地,再也找不回来。

和彤彤聊天可以说是琦琦最快乐的时光了,她可以和彤彤聊老师布置的课题,聊学校新出的菜品,聊聊护肤品化妆品的体验,没有禁忌,也无需忌惮,就像和自己倾诉一样。

忽地,彤彤抬起一只手打断了琦琦说话,然后靠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快看,那个讨厌的男生又来了,我记得他叫阿泽对吧,诺,就在你后面。”说着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嗯?”琦琦一惊,慌乱地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摆,然后站起来,转过身,和来者对视。果然是他,从去年冬天开始,他就和牛皮糖似的缠着自己,甩都甩不掉。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干净的脸庞,白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工装裤,使他看起来有种略显青涩呆板的好笑。

“你又跟着我?”琦琦向前走了两步,仰起头有点生气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但因为她性格和样貌的缘故,在别人看来有种嗔怒的可爱感觉。

“别自作多情了,我......我刚好也想到这里取景画画。”男孩晃了晃手中的画板,佯装镇定地说道:“你挡我路了,而且那里本来就是我平时画画的位置,你霸占我的位置还有理了。”男孩似乎找到了理由,后半段的语速快了稍许,气势也没有先前那般微弱。

“不行!”琦琦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回长凳上,瞪着眼睛挑衅道:“你走吧,这个位置有人了。”

男孩似乎鼓足了勇气,没有怎么犹豫就走到琦琦旁边,然后指了指琦琦旁边的位置,说:“那我坐这里,总可......啊!”还没等阿泽说完,他就捂着膝盖痛苦地蹲了下来。原来琦琦一脚踢在他膝盖上,用力之大让琦琦自己踢完都觉得脚尖生疼。为什么要踢他,因为刚刚他指的位置就是彤彤的大腿,没想到这个一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果然是个下流家伙。

刚踢完人的琦琦,毫不迟疑拉起在椅子上愣神的彤彤,往一个方向撒腿就逃跑。变态!琦琦心里骂着那个高瘦的男孩,心情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感觉到开心吗?”琦琦觉的自己牵着的彤彤似乎变重了,她回过头,原来彤彤放慢了脚步,缓缓停了下来,用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看着她。

彤彤的表情让琦琦敛下了自己的笑意,她摆摆手解释道:“你别生气,我已经教训他了,再不行……以后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打得他……”

琦琦剩下的话变成呜呜的声音,因为彤彤伸出手,按着琦琦两边的脸颊,用力向中间挤成猪头的模样。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那家伙看样子不过就是想气气你,料他也没那胆子做什么,不过……你很久没和除我以外的人这么说话了。我很高兴,还有点吃醋哈哈。但真的,很高兴,很……不舍得。”琦琦很少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带着释然。

琦琦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彤彤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这眼神带着爱护、怜悯与疼惜,这让她有点害怕,让她慌张。她心里知道,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