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江湖纪事之热血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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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独上昆仑 (1)

小白这几日回想那不知名的女子与韩逸所使的剑法,又加上韩逸对他倾心相授的剑法精要,忽发奇想。井仲天的刀法是完全的冷漠而无感情,因而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威力。小白不喜欢为了练成绝世武功而放弃自己的感情,正因为他是个感情澎湃而又放任的人,才更容易感受到万事万物极细微的变化,将之融入自己的刀法之中,就会使出连自己也不能预知的招式,这样的刀法,或许才可能胜井仲天一招半式。

小白这一刀虽让井仲天有些惊诧,却并没能占尽上风。井仲天一怔之后,破刀平平推出,虽只一刀,却已将所能出现的情形都计算在内,任对方如何响应躲闪,都逃不过这一招后的精妙杀着。

小白只有后退,上身也急向后仰,险险避过刀锋,百忙之中,犹自叹道:“你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太冷静,以至算无遗策。”话犹未了,井仲天刀锋已转而向下,小白身子后仰,不易躲闪,他却索性向下倒去,后背才沾上地面,已急滚开一边,手中刀却自更意想不到的角度挥出,一声轻响,已将井仲天衣襟下摆整幅划下。

这一下躲闪可说是十分狼狈,井仲天却微微一呆,手中刀竟不再移动。他望定了小白,慢慢道:“想不到你能割下我的衣襟。”

小白微笑道:“你躲闪得够快,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井仲天凝视了他半晌,忽地还刀入鞘,冷冷道:“我说过,只要你能胜得了我一招半式,就可以自由离开。你走吧!”

小白自地上慢慢坐起,道:“这一招只能算是平手。”井仲天哼了一声,道:“你割下我的衣襟,这一招算你胜了,我又怎能言而无信?”

小白忽道:“适才你的刀法中有一丝犹豫之意,若不是因为这样,我根本来不及翻身躲开。为什么?在你以无情而闻名的刀法中竟会掺杂上你自己的感情?”

井仲天看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向门外走去,快要踏出庙门之时,却又止步,冷冷道:“下一次再遇上的时候,我不会这样放过你。我会杀了你。”

小白无奈地搔了搔有些凌乱的头发,苦笑道:“我真想不通你们‘天圣教’啊,干吗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我又没意思要和你们争权夺利,最大的罪过也只是偷了一朵千年紫芝而已,真不肯让人安静。”

井仲天冷笑道:“这个江湖本来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循。要想通道理,就不要学武功,不要踏入江湖。”小白想了一想,笑道:“或许有理……不过在这种乱世,若不会武功,也许只有死得更早更惨……”

他喃喃地说出这一句,一抬头,只见人影杳然,井仲天早已不见,不由又苦笑着自语道:“这份轻功,倒也真不逊于他的刀法,一样的杰出。可惜……”他不再说下去,过了良久,终于轻轻地叹出一口长气。

离玉门关尚有半日的路程,花儿催马疾行,忽见前方一人一骑缓缓独行,却是陆钧。她不禁勒住了缰绳,道:“陆钧!”

陆钧回过头来,看见是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却微笑起来,道:“我们果然还是有缘,在这种远离中原的地方竟也能遇见。怎样,花,还是觉得我比较好吗?”

花儿不禁一笑,道:“这种话,只有你能说得出口。”但见他已能与自己开些玩笑,心下也觉宽慰,于是与他并骑而行,道:“我是去找我的一个朋友。”

陆钧道:“你……难道是来找韩倚风?”花儿喜道:“你见过她?她现在何处?”陆钧摇头道:“我不知道。五日之前,我们在青州遇见,后来……”他微微一顿,这才接道,“他随着一名女子离开,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花儿怔了一怔,却见陆钧欲言又止,于是道:“你还有事情瞒着我。那女子是何等样人?韩倚风为什么随她离开?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陆钧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道:“你真是这么想知道?……那女子似是‘天圣教’的人。”花儿不禁轻轻“啊”了一声,道:“难道我果然来迟了?她是为‘天圣教’所擒么?”

陆钧摇摇头,面上现出困惑的神色,道:“那女子与韩倚风似是识得的。她认出韩倚风的那柄‘倚风剑’,于是要借去一观,韩倚风毫不犹豫地将剑给了她。谁知那女子却转身就走,韩倚风便也跟去,不知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花儿奇道:“你说那女子是‘天圣教’的人?为什么倚风竟敢将防身的兵器交了给她?”她困扰地拍拍额头,道,“疯了,继小白以后,想不到倚风也会做出这种怪异莫名的事情来……”

陆钧却凝视了她,道:“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天圣教’教主如今正在闭关,代行教主之权的燕何……”他目光转向远方,慢慢道,“虽然年轻,却是个不惜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做任何事的人,自视高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你们触犯了他的骄傲,他不会善罢干休。”

花儿道:“既然到哪里都还是要被人追杀,倒不如就闯上星宿海去。”陆钧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倒真是相似。”花儿微笑道:“倚风也如此说么?那是当然的事情,总不能放着朋友不管,自个儿逃命。”

陆钧笑笑,忽地别转脸去,用手掩住口鼻,不让花儿看见自己又在流血,但又怎掩得住?鲜血沿着他的指缝,一滴滴地落在马鬃之上,花儿早已瞥见,急问道:“你怎么了?”

陆钧强压痛楚,道:“不碍事……内火太重,所以流鼻血。”花儿道:“流鼻血怎会没完没了?你是不是受了伤?”伸手去拉他手臂。陆钧却猛地挣脱,忽一策马,已向玉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竟是要将花儿远远抛下。

花儿更觉殊不寻常,也催马去追,只见陆钧所经之处,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更是焦急,忽见陆钧身子一晃,已自马背上摔下,那马长嘶一声,已去得远了。

花儿无暇顾马,径追到陆钧身侧,跳下马来,只见陆钧口鼻之中仍不住地流出血来,他胸前衣襟已为血染红。

陆钧望见了她,犹自苦笑道:“我……我真不想让你瞧见我……这狼狈的模样……”花儿伏身探他脉息,道:“你……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毒性已深,难道在你去找秋鸣之前已经中毒?”陆钧微微一笑,已然昏迷。

花儿心念电转,已猜出大概。难怪陆钧会答应去杀顾秋鸣,因为他若不答应,就只有毒发身亡。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下手,当日他离开之时什么也没有吐露,只是不愿让顾秋鸣与自己心生内疚。

可是他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怎样才能解毒呢?花儿一边输入真气以助陆钧压制体内剧毒,一边思量。忽听身后一人淡淡道,“看这个人的模样,是中了‘木连环’的剧毒。”

花儿立时回头,只见身后立了一名女子,正淡淡地望着陆钧,眼中不见丝毫的感情存在,只有冷漠。花儿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毒?那么你一定可以救他?”

那女子淡淡道:“‘木连环’的毒,只有‘玉玲珑’可解。听说,只有星宿海才长有‘玉玲珑’。”花儿道:“请问,‘玉玲珑’是什么样子的?”那女子冷冷瞅她一眼,道:“星宿海是‘天圣教’的地方,即使我告诉你,你也无法得到。”花儿道:“不管是在哪里,我都会去。”那女子望了她一会,于是缓缓道:“‘玉玲珑’是朱红色的果实,形如龙眼,叶片呈紫色,高及人腰。据说星宿海的中心,就有一大片‘玉玲珑’生长。”

花儿喜道:“多谢前辈。”那女子忽然变了脸色,斥道:“什么前辈?我很老么?”花儿道:“不是……”那女子却已拂袖而去,花儿不禁有些歉然。忽听陆钧低声道:“她……是……谁……”

花儿低下头来,只见他已醒来,于是摇头道:“不知道。原来你中了‘木连环’的毒,只有星宿海才有解药。当初你去杀他,就是因为如此,是不是?等你好些,我陪你一起去找解药。”陆钧却摇头道:“你不需要为我涉险……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花儿道:“我们也是朋友,朋友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再说,我本来也是要去星宿海。”陆钧道:“花……”忽然喉中一哽,余下的话便说不出来。

佛笑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传闻中带走小白的老者,可奇怪的是,他却是孤单一人。佛笑心中不由一跳:难道小白被他杀了?

佛笑本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这时也免不了紧张,于是径走过去,道:“就是你一直和小白在一起?现在小白在哪里?”

井仲天抬头向他望了一眼,慢慢道:“你,是佛笑?”佛笑轻轻点头。井仲天不由冷冷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们,你却就找上我了么?”

佛笑道:“你将小白怎样了?”井仲天淡淡道:“他没有怎样,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好。”话才落音,右手已倏地拔出刀来,横劈一刀。

佛笑与他谈话之时,早在暗自防备,此时身形疾退,右掌一翻,几乎已在同时还了一招。井仲天微微一怔,道:“好。”刀锋陡转,已斜斜向上砍出。

佛笑见了他这两招刀法,心中不禁也大感讶异,想不到这老者其貌不扬,却使得一手绝世刀法。他心中惊诧不已,将一路掌法使得淋漓尽致,但不论如何出招,井仲天都是轻松化解,转而又攻出凌厉至极的刀招,眼看佛笑已处在下风。

佛笑心中不禁想道:“难怪小白只有跟随这老者前往星宿海,即便抵抗,也不会是这老者的对手。”忽觉前胸剧痛,原来已被井仲天在胸前拉了一个长长的血口,深有两分。佛笑眉头微微一皱,却不出声,攻势不减。

井仲天轻轻“咦”了一声,赞道:“好!”翻转刀柄,用刀背在他胸口重重一击。佛笑不由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支援不住,跌倒在地。

井仲天慢慢道:“小白既已走了,捉你回去,也是一样。”佛笑按住胸前伤口,凝视了他,道:“你……你究竟是谁?”井仲天淡淡道:“你不必知道。”

佛笑胸前伤口痛得厉害,他面色不禁越来越苍白,却仍不出一声,只微微喘息,又道:“小白……他已经……走了么?你没有……杀他?”井仲天默默点头,心中不禁又想起了小白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孔。

佛笑这才微微一笑,放下心来,他一直强提一口真气保持清醒,这一放松,不禁昏去。人虽昏倒,唇角却犹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