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们知道了,”教父朵谢梅第二天晚上对孩子们说,“为什么王后要用这许多女兵护卫那个漂亮的公主漂利拔了吧。她真的害怕那个老鼠王后会回来,说得出做得到把漂利拔公主咬死。
“朵谢梅技师的机器,对于那个非常机警的老鼠王后,始终不能发生什么效用。还是那个晓得看天文的顾问出了一个好主意,要借助那一班公使参赞的力量,使得老鼠王后不敢走近公主的摇篮。是怎样的公使参赞呢?是那个做宫廷顾问的大公猫的一班儿子。因为他们晓得刺探夜里的一切动静,所以封他们做公使参赞。他们承担起这样重大的国家任务,不让老鼠王后走近公主的摇篮。为了酬劳他们的功劳,所以要那一班女卫兵好好地顺着毛摸着他们,使他们舒服得叫起来。
“那是一天夜里十二点钟的事情:一个守卫在公主摇篮旁边的女卫兵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睁眼一看,四周围的女卫兵和那些公猫都睡着了,一丝猫叫的声音都没有,简直是死一样的沉寂,只听见木头里面的虫子咬着木头的声音。
“这个女卫兵一转眼便看见一个非常丑恶的老鼠像人一样地站在摇篮里面,它的头紧贴着公主的头。这老鼠当然就是那个老鼠王后。那个女卫兵当下便吓得叫起来。
“由于她的一声叫,所有的女卫兵和那些公猫都醒来了。这时,那个老鼠王后向一个角落里逃去。那些公猫急起直追,还是太迟了,老鼠王后已经钻进地板的一条裂洞里面去了。由于这一片闹声,漂利拔公主也惊醒了,非常凄惨地哭起来。
“‘谢谢上帝,’那些女卫兵同声叫起来,‘并没有把公主咬死。’但是她们一看公主的面孔,真的吓倒了:原来漂亮的漂利拔公主已经变成了一个奇丑的怪物。那个又红又白的、披着金丝发的脸不晓得哪里去了。她们看见的是一个臃肿得非常难看的大头,接连着一个小得不像人样的、弯起来的身体。原先那一双像闪着亮光的、海水一般的蓝眼睛,变成了一双凸起来的、不会转动的绿眼睛。尤其那个大得怕人的嘴,简直是由一只耳朵边咧到另一只耳朵边。王后看见这样子,真是悲伤得痛不欲生。为了保护国王的性命,人们连忙在他那间书房的四面墙上装上了用好几寸厚的棉花垫在后面的花纸,因为他不停地把他的头向墙上撞过去,一边撞,一边哀叫:‘我这个不幸的国王!’
“现在他应该懊悔,懊悔不应该把老鼠王后连同她的本家亲戚赶杀出宫廷外边去,不应该为了香肠里面熏肉太少而发那样大的脾气。但是他一点都不懊悔,他要把一切罪过推在那个纽伦堡技师身上。朵谢梅技师是在纽伦堡长大的,所以人们也把他叫做纽伦堡技师。
“他宣布了一道他自认为非常聪明的命令:他限这位纽伦堡技师四个星期内恢复漂利拔公主原来那个样子,否则便要斩他的头。
“这个命令真的把朵谢梅技师吓坏了。他对于自己的本领是很自信的。为了要找出漂利拔公主忽然变成一个丑鬼的原因,好计划怎样恢复她本来的美貌,他决定先对漂利拔公主施行解剖。他使出了他的最精巧的手法,把公主的一双手和一双脚,像转螺丝钉一般取下来,然后细细检查她的身体的内部构造。想不到他检查的结果是,漂利拔公主的丑怪是没有办法可以解除的,只有越大越丑。他承认是没有办法可想了。他很仔细地重新把漂利拔公主拼凑起来。他垂头丧气地站在摇篮面前。国王命令他:在他没有把靠得住的方法想出来之前,不许离开摇篮一步。
“很快便到了第四个星期了——那天是星期三,国王提起了那根指挥杖,横眉怒目地对他说:‘朵谢梅,如果你不把公主治好,就要你的命。’
“朵谢梅恐慌得哭起来了。这时候漂利拔公主正在咬一个核桃。朵谢梅看她咬破了核桃壳之后,开始非常得意地吃核桃肉。想起她一出世便已经有了两排非常整齐的牙齿,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原来当漂利拔公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便开始叫起来,不管人们怎样哄她,逗她,她总是没命地叫。偶然间她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核桃,便一手抢过来,放在嘴里一咬,核桃的壳子破了,她便一边笑着,一边吃核桃肉。那些女卫兵看见这情形,便不停地拿核桃给她吃。她有核桃吃,便不哭了。朵谢梅看见这情形,细想了一会之后,便大声叫起来:‘啊,不可思议的自然的秘密。对于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总可以找到另外一样东西把它制服,只不过有时人们还没有把它的神秘的道理想出来。我无意中已经发现了那一扇神秘的门。我现在要敲起门来。门呀,你一定要打开来,让我进去。’他现在请求国王,许可他和那个晓得看天文的顾问商议。他得到国王的许可之后,一大队卫兵便押着他去找那个天文专家。
“朵谢梅和那个天文专家本来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他们一见面便流着眼泪互相拥抱起来。朵谢梅说明了来意之后,俩人便认真地研讨起来,并翻遍了各种有关神秘问题的书。到了那天夜里,那位天文专家把天上那些星斗看了一回之后,忽然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说,只要朵谢梅知道了公主出世的时辰,然后把在这个时辰里天上主要星斗的位置找出来,他便有方法可以破除那个把漂利拔公主变成一个丑怪的魔法,即恢复漂利拔公主原来的美貌。朵谢梅把公主出世的时辰告诉那个天文专家之后,两人便开始工作了。经过仔细的观察和复杂的计算,他们终于把漂利拔公主出世那个时辰天上那些主要星斗的位置找出来了。根据天上这些主要星斗的位置,他们把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找出来了。这就是说:只要漂利拔公主能够吃到那颗叫做克拉卡图克的核桃肉,便可以破除把漂利拔公主变成一个丑怪的魔法,立刻恢复她那美丽的面貌。
“克拉卡图克核桃是怎样的一颗核桃呢?他们知道:那是一颗硬得要命的核桃。一门四十八磅重的炮车在它上面经过,它还是原封不动地丝毫都不破裂。必定还要有一个未曾刮过胡子,未曾穿过长靴的男子,在漂利拔公主面前,把那颗克拉卡图克核桃的壳子咬破了之后,闭着眼睛把那颗核桃肉递给漂利拔公主。要等到他向后面退走七步,都没有跌倒在地上,才许把眼睛睁开来。
“朵谢梅和那个天文专家三天三夜不停地工作,一点也没有休息。现在,朵谢梅欢天喜地地回到国王的宫殿里。这时,国王正坐在那里一边吃午餐,一边想: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一早便要砍朵谢梅的头了。
朵谢梅把怎样恢复漂利拔公主漂亮原形的方法告诉了国王。他的话刚刚说完,便被那个非常高兴的国王拥抱住了。国王答应送他一把镶满钻石的宝剑,另外还送给他两件星期天穿着出游的新式上装。国王说:‘朵谢梅,我喜欢你,你马上开始去办吧。你叫那个没有刮过胡子,穿着短统皮鞋的小伙子,好好地拿着那颗克拉卡图克核桃。你要注意,他吃饭的时候,你不要让他喝酒,免得他像一个螃蟹那样后退七步的时候,跌倒在地上。等公主恢复她的漂亮原形之后,他要喝多少,你让他喝多少好了。’
“朵谢梅听完国王这一番话,着急得连回答国王的话都说不清楚。他的意思是说:方法虽然是有了,但是那颗克拉卡图克核桃和那个把它咬开来的男子还没有找到。究竟能不能够找到,这还是一个极大的疑问。
“国王非常动气地把那指挥杖在自己头上一挥,像狮子吼一般地说:‘那只好砍你的头。’
“朵谢梅鼓起勇气来对国王说,国王似乎不应该在他已经找到医治公主的方法时,还要砍他的头。
“国王虽然指斥朵谢梅胆敢反驳他的话是放肆,但是他喝了一杯平肝火的矿泉水之后,就命令朵谢梅连同那个天文学家,立刻动身去找那颗克拉卡图克核桃,关于那个能咬开这颗核桃的男子,他接受了王后的建议,在本国和外国的报纸上面一连登它好几天的广告,希望这样可以把他找到。”
教父朵谢梅说到这里,把话停了下来。剩下的事,等明天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