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峥点燃一根雪茄,若有所思地吐着烟圈。良久,他开口:“毒龙,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原来,房间书柜的阴影里,还隐着一个人。长脸,左侧似有一道疤痕;鹰眼,鹰钩鼻;大嘴,厚唇。倘若这样一个人,在暗夜里和你打个照面,你会不会不寒而栗?
“已经有一些眉目。”毒龙的声音有些冰冷,嘶哑。那感觉,如同一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一旦推开它,便是撕裂般的声响一下下喇着你的心肝脾肺。
“那个叫叶梓静的女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目前是美国一间跨国拍卖公司亚太区域的主管。”
“她和郑世昌什么关系?”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上段时间她主持拍卖了两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两个阿拉伯人以每颗50亿美元的价格拍走。”
“夜明珠的持有者是谁?”凌峥略有动容。
“是叶梓静的好朋友习宝,最终税后的80亿美元都被转到习宝的户头。”
“这个习宝和郑世昌有关系?”
“目前还在查。”
“好,你继续追查。”凌峥熄灭雪茄,站起来拍住毒龙的肩膀,“此番胜负就靠你了!”
“是。”毒龙表情上毫无变化,只是微微颔首,而后毫无声响地退了出去,看步伐应该是个练家子。
商海沉浮,靠的就是奇兵,就连李御年都不知道毒龙的存在。李御年还不知道的是,凌峥除了投资融资外还做着洗钱和贩卖商业情报的买卖,毒龙就是凌峥在美国培养的情报搜集集团的负责人。此人是美国特种部队的华裔退伍兵,有很强的生存技能、侦察技能和格斗技能。这个情报集团另外还有三个人,分别负责电脑、追踪与分析。
凌峥又点燃一支雪茄,邪邪地笑了。他手里还有另外一个奇兵,或许,不久便可用到。他拿出另外一部手机,看着里面唯一的号码,笑意更胜。他凌峥从不养废人,这颗棋子已蛰伏三年,是时候动一动了。
在他看来,距离揭开真相的时间已不远,郑世昌,王氏三兄弟,都等着接招吧。如今,他凌家欠王嘉豪的恩情已还,这次他不但要吞掉郑世昌的股份,还要吞掉王家三兄弟的股份。这天下,向来强者居之。
内地。A市。佳康医院。
项云天梳洗完毕,准备赴钱铎的饭局。
“天天,让狂剑陪你去吧。”习宝难得一见的正经之色。
“不用,他留下,帮你带大宝。”项云天回眸一笑。
“不嘛,让他陪你去,我才放心。”建议不成,习宝改撒娇模式,“大宝有梓静帮我带呢。”
狂剑满头黑线,这两口子太极推得挺来劲儿啊,肿么没人征求俺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不过,他还是站起来走到项云天的身边,“大哥,还是让我去吧。”
“对,习宝这里有我呢,郑先生放心吧。”叶梓静也站了起来,聪明的她又怎会不知,杀手原本的目标是郑世昌呢?
项云天没有说话,单手插兜,扫了眼前三人一眼。就这样一眼,三人同时灭火,没了言语。那样凌厉的一眼,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hold住?
三人还愣神的时候,项云天已经出了房间走进电梯。他有自己的盘算:首先,杀手一击不成已经暴露了刺杀行动,不会这么快发起第二轮进攻;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现在的要害不是股权也不是他自己,而是习宝。万一对方趁虚而入,对习宝下手,他不认为她和叶梓静有什么反抗能力。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恢复了五成功力,对付一般杀手没有一点问题。
项云天进入电梯后,藏在拐角的韩欢走了出来。他有些惊讶,郑世昌居然没有成为惊弓之鸟,还敢一个人出去,这个认知令他很不甘。
“算你狠!“韩欢低低地诅咒一声,又退了回去,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习宝的病房门。
病房内。
叶梓静坐到习宝的床边,敲了敲习宝的脑袋,“我说宝啊,我这年假可都耗你身上了。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上班了,会想我不?”
“瞧你说的,不想你,我想谁啊?”习宝给了叶梓静几个白眼。
“你想的人啊,可多喽。”说着,叶梓静就要数手指。
“得得得,怕了你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早点睡。明天利利索索上班去!”习宝拉住叶梓静的手,用力握了握。她们之间从来毋须多说。
“好,你也好好休息,别整天光顾着黏糊。”叶梓静拿起坤包还不忘揶揄习宝。
“哈,你想黏糊还没有呢!”习宝反击。
“呦呦呦,姑奶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叶梓静撇嘴,“大把的男人!”
“那好,别光说不练,下次你给我黏糊回来一个!”习宝提高声音激她,自己已经找到了幸福,希望这个死党也能早日找到幸福。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都没问题。到时你千万别眼馋,哭着喊着要分一个就行!”叶梓静关门前丢下这样一句话。
一边的狂剑登时无语,这女人也太豪迈了,简直视男人如玩物,不由打了个冷战。习宝见状不由好笑,“你别听她虚张声势了,我还不了解她!梓静其实很保守,长这么大就谈过一次恋爱,看把你吓的!”
狂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说话,心想:有这么虚张声势的吗?把自己个儿弄得好像多放浪形骸似的。
“说真的,狂剑,你觉得梓静咋样?”习宝的一双大眼忽然一转,“又有长相又有身家,入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要不,你试试?”
额,刚擦完的汗又冒了出来,狂剑愣眉愣眼地看着习宝,“大嫂,我,我……”
“我,我,我什么呀?”习宝急道,“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我还没考虑过,先不想成亲。”狂剑诺诺地回答。
“哎呀,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古人不是说了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习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你考虑好了,花咕嘟都没了!”
狂剑耷拉下脑袋再不言语。还好,项大宝解救了他。
“哦,大宝醒了啊。”狂剑立马精神抖擞,“来,叔叔抱。”
习宝看了直翻白眼,这还是男人吗?对孩子的兴趣超过对女人的兴趣!其实,她又哪里知道,在狂剑心中,对他大哥的兴趣胜过对任何孩子和女人的兴趣!
项大宝在狂剑怀里只安静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哦,大宝不喜欢叔叔坐着吗?好,叔叔这就站起来,我们看看窗外的夜景。”狂剑快速站起跃至窗边,他两手扶在项大宝的腋下,让项大宝脸朝外站在窗台上。
看着项大宝欢快地上下窜着,躺在病床上的习宝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她感觉身体都快躺酸了,再躺下去就要出痱子了,好想站起来走走。于是,她支起上身,“狂剑,我想下床走两圈。”
狂剑回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大嫂,你的伤还没好,恐怕不适合……”
“你大嫂我还没那么娇气,再说,咱霸天阁的药可不是吃素的,伤口这么快就愈合了,没事。”习宝说着就开始掀被子,“不就是走两步嘛,又不做啥剧烈运动。没事儿,走!”
“大嫂!”狂剑一紧张,夹着项大宝跃到病床边,“你,你……慢点!”
不过,狂剑的好心好意,被华丽丽地鄙视了。
“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这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习宝一边嗔怪狂剑,一边扶向他的肩膀,发现够不到,就改成挎着他粗壮的胳膊。
项云天不在,习宝就是老大,狂剑只好默默流泪,默默忍受。只见,他一只胳膊夹着项大宝,一只胳膊呈直角状,任由习宝勾着。不过,没走几下习宝又起幺蛾子,“狂剑,不如到走廊透透气去吧,屋里有点闷。”
“大嫂,屋里比较安全,还是别出去了。”狂剑真怕出什么事情,到时他怎么和大哥交代?
“诶,有你这位高手在,哪里都是安全的!”说话间,习宝已经打开门。项大宝一脸好奇,也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
狂剑还能说什么?只好由着这两个“活宝”了。怕有什么突发状况,狂剑暗自提起真气。
什么情况?习宝不好好躺着出来做什么?韩欢从拐角探出头来。他刚想开口,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号码,他牙关紧咬,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闪进附近的卫生间,并将门反锁。
“我正要找你,事情怎么没做干净?”韩欢低低地吼道。
“姓韩的,我亲弟弟都送命了,你还在这儿跟我说做的干净不干净?”
习宝刚路过隔壁病房,就被里面传出来的吼声吸引。姓韩的?她恰好也认识了一个姓韩的。其实,病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并不大,能感觉到是咬着牙说的。但在寂静的夜里,寂静的走廊里,就难免醒目。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狂剑,狂剑会意,心底却颇为无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天下女人皆八卦啊!
两人轻轻往目标门口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