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乃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就在习宝的脸色刚有好转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小鸟一般飞奔而来,双手自然而然地从项云天的背后搂上他的脖子,娇声道:“郑叔叔,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一雯很想你哦。”
腿根儿内侧的疼,比前两次来得更猛烈一些,项云天满头黑线。他一边强颜欢笑,一边转过身来,不露痕迹地拿开钱一雯的手,“一雯,叔叔这几天比较忙,就没有打扰你。”
因为角度问题,习宝的手从项云天的腿根拿开,改从他衬衫下摆处伸入,直捣右臂之下的侧肋,继续捏。
“要不是爸爸和我提起,我还蒙在鼓里呢!”钱一雯依旧不知死活地说着。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兴高采烈的钱一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从项云天背后射来的寒光。如果眼神能杀人,钱一雯那小身板子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郑总,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你别告诉我,这位又是老朋友的女儿。”习宝凉凉的声音自项云天背后响起,听得他头皮发麻。
钱一雯有些纳闷,这位姐姐嘴里含着糖块吗?怎么有点咬着什么东西说话的感觉呢?她那迟钝的神经,又怎会观察到,项云天此刻正享受着的皮肉之苦呢。
项云天不动声色地抬起左手,隔着衬衫捏了捏习宝的手,同时,身体向左侧挪了挪,穿上皮鞋下床。
“额,宝儿,她叫钱一雯,是这间医院董事长钱铎的女儿。我和钱铎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别多想,乖。”项云天说话的时候,是那般温柔,带着说不出的宠溺。最后一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习宝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只不过,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心也会跟着多虑。他的宝儿,只是需要抚慰,需要依靠,需要他暖暖的爱意。
果真,习宝撇下嘴没再说什么。
“嗨,习姐姐,我们又见面了。”钱一雯歪着脑袋向习宝打招呼,心里却打起鼓来,“这位是什么体质,怎么又住院啊?郑叔叔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啊?艾玛,他,他俩,刚刚还离那么近!
习宝听到钱一雯的话才正眼打量起她来。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这女孩正是一年前自己住院时替郑世昌向她要电话号码的人,顿时皮笑肉不笑起来,“幸会,幸会,还要我手机号不?”
“嘿嘿,嘿嘿。”钱一雯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马上收回眼神,对着项云天说,“郑叔叔,我爸爸说晚上请您吃饭。说好久没聚了,要和您喝一杯。”
“叔叔可能没时间。”项云天看了眼习宝道。
“叔叔,不会很久的,再说就在18楼,再坐两层电梯就到了。”钱一雯抓起项云天的胳膊开始摇,眼看就要挂在上边了。
“好好,你先回去。”项云天轻巧地拂开钱一雯的手臂,“一会儿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钱一雯得到答复,开心一笑,脸上瞬间挂起了两朵红云。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姑娘双眸含情,滋滋啦啦地对着项云天频频放电。
狂剑和叶梓静一直没说话,此时面面相觑,双双耸肩,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眼前的情况是什么情况。哦,那静观其变吧。
钱一雯拉开病房门的瞬间,一个黑影闪了过去。难道有人偷窥?不能啊?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她一脸狐疑走了出去,发现走廊里空空荡荡,连只苍蝇都没有。嗯,一定是幻觉,看见郑叔叔太激动而产生了幻觉。
当钱一雯走进电梯后,站在拐角处的一个男人松了口气。此人正是韩欢。他靠在墙上,过电影般回放钱一雯进病房之前和之后他所听到看到的一幕一幕。
习宝的气色还不错,看来不必太担心。忽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不觉心惊肉跳起来。他攥紧了拳头,恨恨地想,此事决不能出现纰漏,他不允许!
韩欢没有立即离开,他想等郑世昌离开后见习宝一次。如果他没猜错,郑世昌去吃饭的时候应该带着那个丑男人。
钱一雯走后。
“宝儿……”项云天欲言又止。钱铎的宴请,他必须去,在习宝的事上他的确欠钱铎不少人情。
“知道了,知道了,晚上多吃些。”习宝难得乖巧地说道,“不过,酒就不要喝了。”
项云天听了甚欣慰,刚想咧开嘴笑一个,却被她接下来搞怪的声音打击得哭笑不得——“万一乱性就不好了,哈哈,咳咳……”
项云天收住笑意,刚想开口训斥,就见习宝又吊儿郎当地开口了,“你们说,俺家天天就一冰块脸,咋那么招风呢?”这话,当然是对着沙发上一直未有什么动静的两位观众说的。
“噗……”叶梓静看着俊脸略黑的项云天实在忍不住,笑场了。心想:“冰块脸”,你丫的形容太贴切了。
“那你又为什么爱人家啊?”叶梓静还是忍不住回道,她没敢说“冰块脸”。古往今来,特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她怕被旁边那位傻子给拍死。
“我?”习宝指了指自己,又努努嘴,“谁爱他了?俺这样还不是怕别人家的萝莉被严寒冻坏,冰冷吓坏,才舍生取义的嘛!”
再看项云天,一张俊脸已经黑得跟煤炭不相上下了。沙发上的两人不敢出声,只好把笑声调成振动的,堆在靠枕上一顿花枝乱颤。肇事者则迅速扯起被单,把脸深深地埋进去。
项云天直直地站在地中央,险些迎着空调流眼泪,他招谁惹谁了?就这般被赤裸裸地调戏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李御年安顿好郑心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凌峥打电话,“凌峥,你猜测没错,郑世昌的确在内地。”挂断电话,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天豪酒店,某总统套房。房间的顶灯没有打开,只有地灯泛着昏黄的光。屋里面很安静,安静到让你感觉不到人气。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你才发现,沙发上是有人的。
“好,知道了。”挂断电话,凌峥的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还好,李御年,你还没有背叛我。
凌峥点燃一根雪茄,若有所思地吐着烟圈。良久,他开口道:“毒龙,你那边查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