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是朋友?”佟白羽继续问道。
“曾经订婚过。”
“在你坠楼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就在上个月。”
“我看过报道,为什么又取消了?”
听到佟白羽的这个问题,习宝媚然一笑,心里却翻了个白眼,你妹啊,都看到了还问,“既然佟队长看过报道,想必也是知道的。因为他不忠。”
“你提供的视频是原始视频吗?”佟白羽被习宝笑得有些不自在,马上转移了话题。
“是。”习宝喝了口水。
“请把证物摄录机交给我们。”
“这个恐怕……”习宝放下杯子,一脸为难的样子。
“摄录机是重要物证,必须交给警方。”佟白羽心内忽然兴奋起来,他觉得此处可能是个突破。
“好吧。”习宝叹了口气,转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佟白羽,“这样……恐怕不行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佟白羽接过袋子,看着一兜子摄录机残骸,一脸阴霾。
“昨天我把视频存出来后,觉着有些胸闷,就让护士扶我在房间里走走。我看楼下挺热闹,便打开摄录机拍摄。结果,一不小心,它就掉了下去,幸好没砸到人……”习宝一副怯懦的样子,心里却在大大赞美着狂剑的那双铁拳头。
佟白羽抚额,想要发作却觉得这个地点不是那么适宜,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把袋子交给了后方女警。
“既然如此,请习女士将存放视频的笔记本电脑交给我们。”直到此时,佟白羽才真正打量起习宝来。这个女子,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有着一套缜密的思维。他总觉得,此事并非视频展现的那么简单。之前,他太轻敌了。
“好。”习宝微笑着把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佟白羽。只不过,此笔记本已非彼笔记本。这是一台今天早晨才入货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只有那段剪好的视频。
“想做数据还原?做梦去吧!”习宝在心中得意洋洋地嗤道。
佟白羽将笔记本电脑递给身后的女警,继续着问询。
“韩欢为什么杀你?”
“为他母亲报仇。”习宝神色黯然。
“你又想起来了?”佟白羽的语气中多了几丝玩味。
“是的。看到视频后我就想起来了。”习宝佯装不知,目光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你知道的,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很神奇。”
“你和他母亲有什么仇?”
“16岁的时候我和一位老师相爱。他向妻子提出离婚时,他的妻子跳楼自杀,老师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身亡。”说道此处,习宝似有不忍,垂头,“那个妻子就是韩欢的母亲。”
“那你们还成为朋友,甚至订婚?”佟白羽心神一凛,是韩欢太阴险,还是习宝太无知?
“我也是他要杀我那晚才知道的他的身份,他在他母亲死后改了母姓。”不知是因为回忆往事还是真的累了,习宝的脸色愈发苍白,“对不起,我累了。”
一向以冷静著称的佟白羽哑然,这是怎样的孽缘?
“那好,你先休息。有需要时我们再来找你。”他给了身后女警一个眼色,两人一同起身,“另外,案子侦查期间尽量不要出A市。手机要24小时开机,保持联络。”
“好的。不送。”习宝躺下身去。
佟白羽等人走后,项云天和狂剑陆续回到病房。听完习宝的叙述,项云天陷入深思,“这个佟白羽似乎不简单。”
“那个杀手,还有张莽的事情……到时韩欢被抓,会不会牵连到大哥?”狂剑说出自己的担心,他倒是不怕自己暴露,但绝不能连累到大哥。
项云天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习宝,这只小狐狸,打的什么算盘呢?
“不会。韩欢还没傻到主动交代警方并不掌握的罪行,来加重自己的刑罚。”习宝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那佟白羽不简单又如何?他是警察,事事都得讲证据,他能找到什么证据?张莽给他托梦吗?”
“你呀!”项云天点点习宝的鼻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道月牙。他的小狐狸啊,就是胆大心细。
“那万一警方穷追不舍呢?”狂剑难得地较起真儿来。
“傻弟弟,没有这个万一。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韩欢这一进去,不知有多少个官员会睡不着觉了。就是警方有心深挖,也挖不动。”习宝说着抿嘴一笑,她太了解这些官场之中的奥妙了。
狂剑听完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脑袋,“对呀,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说着,他回身把购物袋里的东西都倒在沙发上,开始进行整理。这一倒之下,狂剑突然想起他从超市回来时遭遇的那一幕。
他回到医院后,前脚刚走出电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便挤了进来。只一个擦肩,狂剑便从来人身上感到浓烈的血腥之气。
狂剑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十六楼目前只住着大嫂他们,此人来这里有何目的?走错楼层?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走错!”
转念之间,狂剑左手轻轻一动,灌注了一成内力,那沉甸甸的购物袋便直直朝着身后飞了出去。他紧跟着回头,看见那人已在电梯中站定。他那鹰眼鹰钩鼻,尤其横贯左脸的那道疤痕,骇了狂剑一跳。嗬,这长相,跟他姜生有一拼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那人不慌不忙地向右侧一闪,左手伸出两指稳稳夹住购物袋,一甩,又朝狂剑掷了过去,“哥们儿,你的东西!”
狂剑故意慢了一步,袋子尴尬地落在地上。他一手抱着项大宝,一手笨拙地捡起购物袋,“谢谢,谢谢。”
那人轻蔑一笑,按了电梯键,郑世昌的保镖也不过如此。
电梯门关上。狂剑望着电梯门呆立良久,此人有功夫在身,是练家子。
想到这里,狂剑迟疑着开口,“大哥,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项云天看向狂剑,习宝也一脸好奇。
“我刚才回来时,在我们这层碰到一个男人正离开,他身上有功夫,我能感到他的杀气。”
“不会是佟队长他们吧?”习宝想了想说道。
“那个警察吗?不像,那人的气息像杀手。鹰钩鼻子,左脸上有一道疤。”狂剑比比划划地描述着。
“哦?那不是佟队长他们,那几个人我都看过,没有长相这么恐怖的。”习宝马上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天天,你怎么看?”
“依我看,可能是凌峥的人。”项云天沉吟片刻再度开口,“之前七姐给我打电话时说过,凌峥这次回来,身边除了李御年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他。宝儿,估计他们已经查到你了。看来,我们要想想对策了。好戏,快开始了。”
“切,又是凌峥!”习宝不以为意道,“他有三头六臂吗?”
“说起这个凌峥,也算得上是你我的故人哦。”项云天看了看习宝,忽然一笑。那暖暖笑意中竟夹杂着几丝狡黠,
“我?你?”习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项云天,翻了个白眼道,“净瞎掰,我可不认识这号人。”
“估计不久我们就会见面,到时你就知道了。”项云天揽过习宝,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切,不说拉倒!”习宝闭上眼睛,她确实有些累了,“好像谁稀罕似的!”
三人一时无语,各自思考。
一天之后,成功收购一家美国上市公司,风尘仆仆赶回A市的韩欢,脸上却找不到半点喜悦。他一心想要除掉的张莽至今杳无音讯,全市的医院被翻遍了也没发现。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下飞机,却没料到,迎接他的场面更为沉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埋伏多时的警察戴上银光闪闪的手铐,“韩欢,你涉嫌一宗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这是逮捕令!”
“各位想必误会了吧?我们总裁怎么会杀人呢?”一个助理摸样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打哈哈。
韩欢一惊,莫非张莽自首了?不过,他马上恢复从容派头。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和张莽联系的手机卡也不是他的名字,而且前一天就毁掉了。
“我要联系我的律师。”韩欢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在说“请给我一杯咖啡”。
“到警局再说。”办案人员毫无表情。
“你编号多少?我前几天才和你们局长一起吃过饭。”韩欢没挪步,反而一副想聊两句的样子。
“到警局再说。”办案人员还是不为所动。
韩欢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忽地被两名办案人员架起来塞进警车,那样子多少有些狼狈。
一边守候的记者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举起相机一顿猛拍,接着纷纷拿出电话向总编汇报这一爆炸性新闻:他们市的青年才俊,两会代表,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总裁,涉嫌谋杀被逮捕了!
与此同时,关于韩欢的那段杀人视频亦被传上各大门户网站,甚至域外商业网站。
这段视频犹如一块巨石,搅起惊涛骇浪,清扬集团股价一跌再跌直至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