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董薏然,习宝就气不打一处来。隔了一辈子,她的那张脸还是那样令人厌恶。
“彼此彼此了,这上流的身价啊,算是被一些败类给败光了。从小没教养,的确不能一般见识。”习宝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
李御年一直冷眼旁观,只不过瞬间的工夫他已经见识到那个叫习宝的女人几个不同的面目了。无论是冷笑还是嬉笑,她都带着某种凛冽,董薏然母女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而郑世昌呢?有这样一个女人,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你,你,你个狐狸精!”说着,郑心儿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照着习宝就泼了出去。
习宝本来能躲开,但却一动没动,任由那半杯水劈头盖脸。她在赌,赌项云天的反应。老情人相见,会是怎样的光景?
习宝的嘴角翘起,和着淋漓的水渍,有一种诡异的美。
没错,病房门口,即三人的背后,项云天正俏无声息地站着。
郑心儿则完全不知底里,得逞后一脸的得意之色。董薏然更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嘴里也没闲着,“习小姐,这小孩子不懂事,出手重了些,没事吧?”
项云天眸色深沉,面凉如水,刚要开口却听见郑心儿一声惊叫,接着整个人向后摔过来。因为势头太快,冲劲太猛,李御年也被刮到一边。
项云天右手劈出,接住飞过来的郑心儿。郑心儿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项云天不由皱起眉头,抬眼看去,狂剑正倒夹着项大宝(屁屁朝前,脑袋朝后)挡在习宝的床前,怒气喷张。
原来,狂剑正给项大宝擦屁屁时,听见习宝的病房有响动,便立刻夹着项大宝跃了出来,却看见习宝被泼的一幕。不由大怒,他狂剑的大嫂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不由分说,一掌劈了出去。
郑心儿又哪里受过这样的重创,缓了好一会儿才哭出声音,“爹地,爹地,他,他们欺负心儿。”
“你是谁?打女人你嫌不嫌丢人。”李御年从地上爬起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仗着练过几招,挥拳就要冲上去。
“住手!”项云天断喝。
李御年闻言一怔,放下手来,再怎么冲动也要给郑世昌面子,毕竟自己在和人家女儿交往。其却不知,他放下手来算是明智之举,捡了一条小命。
“爹爹,咳咳……”郑心儿不依了,爹地向来疼自己,没理由阻止李御年为她出气啊。
董薏然却依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个丑男人和习宝又是什么关系?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哟,这是哪来的英雄啊,救美救的很及时嘛。”董薏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项云天。
习宝也看着项云天,好在项云天没有看董薏然。他将怀里的郑心儿交给李御年,沉着脸-道:“都胡闹些什么,你带她去检查一下。”说完又扫了狂剑一眼,“她是郑心儿,我女儿。”
“大哥,对不起。”狂剑浑身一抖,垂下头,夹着项大宝退后。这个时候,项大宝却哭了起来,本就不舒服的他,看到了妈咪那副狼狈的样子,也不顾屁股还露在外面,举起小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莫,莫莫。”
习宝不觉悲从中来,天天第一时间顾及的居然不是她。泪水和着白开水滴答而下,她伸出手,抽出狂剑腋下的项大宝,哑声道:“大宝乖,知道心疼妈妈。”
妈妈?董薏然心头警铃大振,这郑世昌都和她有孩子了?那之前的订婚算是怎么回事。她那颗垂老的心,极度纠结起来。神色再也端庄不起来,恨意涌上脸面,颤声道:“郑世昌,你把我当什么了?”
项云天还是没有看她,径直走向习宝母子。他轻轻坐到习宝床畔,一手捧起她的脸,一手为她擦着脸上的水渍,柔声道:“傻瓜,怎么不躲?”
“若不是你招猫逗狗,我又何须躲?”习宝横了他一眼,垂下眼睑。
项云天手一顿,颇为无语,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宝儿啊,里外都是刺,浑身都是理。
“郑世昌,你说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董薏然已经由哀怨转为咆哮。
项云天终于站了起来,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她。对这个女人,他的情感,在上辈子就已用尽。他毫无温度地开口:“董薏然,你,只是我的过去,一个错误的过去。她,习宝,却是我的现在与将来。我们要休息了,董女士,你,请便。”
“那之前为何又和我订婚?”她终是不甘心,哽咽出口。
“那时候,我别无选择。否则,看都不会看你一眼!”项云天眼角轻挑,薄唇浅笑。不过,都是嘲笑。
董薏然踉跄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夫妻一场,他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临出门前,董薏然回望一眼,眼神里的怨恨铺天盖地。
习宝怀里的项大宝,哭着哭着已经睡着了。未待项云天发声,狂剑便很有眼色地抱着项大宝回隔壁房间休息去了,大灯泡子他们叔侄可是当够了。
“宝儿,别气了好不好?”坐在床边的项云天又向前挪了挪,“是我不好,我……”
习宝却冷哼一声,把被子一扯,别过头去,“不好的事情你还少做了?快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吧,别出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包赔不起!”
“你呀,总是得理不饶人。”项云天忽然觉得头皮发麻,躺过去揽住习宝。
“我怎么了我?”习宝忽地转过身,一把推开项云天,瞪大眼睛质问,“我被泼了一脸,我还不对了是不是?”
项云天一时语塞,面露萌态。此刻,说啥都是错,莫不如装傻。习宝看他这幅模样,险些失笑,却还是忍住了。她支着胳膊坐起来,垂下头瞪着项云天,“咋的,熄火了?知道自己理亏了?”说话间,习宝那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拂在项云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