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宝,睡了吗?”惠家明的声音隐着几丝疲惫。
“还没,在浴缸里呢。”习宝一手拿电话,一手拨弄着玫瑰花瓣,声带蛊惑。
“真是幸福的小鬼呀。”惠家明的语气嗔怪中略带无奈,“只是苦了我这老人家,三更半夜还在看你的计划书。”
“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嘛。”习宝反应极快,一双大眼里满是狡黠。
“哈哈,是为你这个小鬼头服务吧。”不知为何,惠家明发觉在这个小女子面前,他甚是开怀与放松,“好了,明天来我办公室谈。”
放下手机,习宝眯起眼假寐。计划可行与否,她不关心。她需要思量的是,怎样抓住惠家明的心。
第二次出现在惠家明办公室的时候,习宝依旧是不带半点铅华的装扮。
“习宝,计划书做得不错,很好。”惠家明的开场白很官腔,但习宝知道,重点还在后边,接下来便会转折。
“只不过,有些地方过于完美,就脱离实际了,比如……”惠家明的语调缓慢温和,建议可谓一语中地。
习宝听着心中赞赏不已,惠家明真不愧哈佛大学的高材生。而她和惠家明相比,纵是装得再老道,也不过纸上谈兵的赵括,他却是几十年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并非虚名。
“习宝,再改一改,如何?”惠家明的眼里满是温柔。
“我要你帮我改!”习宝被他那宠溺的眼神怂恿,一跃窜到他的椅子旁,嘟起嘴巴说。她的心,却突然被针扎了一般,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同样的话,十二年前,她对钟一说过。
估计这般没大没小地与惠家明说话的,只有习宝一个。惠家明怔住,但很快回过神来,也做起与他身份不相宜却又那么自然的事来。
他突然伸出手,用食指刮了一下习宝的鼻尖,轻声说:“还是个孩子。”
这个场景,多么地相似。习宝忽然流下泪来。
“怎么哭了?”惠家明慌忙站起来,两手按在习宝的肩上,关切地问。
“孩子要抱抱。”习宝双臂缠上他的腰,委屈地说。
惠家明的身体明显僵住,但心跳剧烈,发出“咚咚“的声响。
“傻孩子,这是办公室。”他轻轻推开习宝,缓缓坐回椅子上。惠家明不知道,习宝垂着的脸已泪雨滂沱。十二年前,钟一时常对她说:“习宝,要好好读书,我等你长大。”
从惠家明那里回来后,习宝三天没上班。杨飞达去了英国,其他人自然没谁敢问这位姑奶奶的去向。病病恹恹的三天,她想的、念的都是钟一。
“钟一”这个名字,在习宝心底已被封存了十二年。如今,突然被翻开,却依然清晰如故。
爱情,谁也说不清楚,谁也料不到,它会在哪个瞬间生根发芽,然后百毒不侵。正如十二年前,那个少女疯了一般爱上钟一。
“钟一,我的钟一,我已长大,你又人在哪里?”
凌晨。
习宝的手机响了。
“睡了吗?”惠家明低沉的嗓音传来。
“书记大人造访,小女子哪敢睡呢。”习宝懒散地应着。
“我在改你的计划书,可怜我这个老人家,通宵达旦呢。可有犒赏?”惠家明的声音又换上了性感的哑。
“当然有。不过,得劳烦书记大人亲自前来领取。”
十五分钟之后,习宝在惠家明的身下盛开,喘息……他一寸一寸地吻着习宝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滑下去……习宝的身体不安分地扭着,叫嚣着,颤栗着。脑海里,念着的,却都是钟一,想着十六岁那年,她的第一次。
钟一是习宝的老师,儒雅,温和,才华横溢。上课从无教案,天马行空,却妙语连珠。
在十五岁的那个夏天,习宝开始幻想钟一。
幻想在某个休闲时光碰见他,走段路,喝杯茶;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遇见他,牵牵手,散散步。甚至,开始幻想他宽阔的胸膛和性感的嘴唇。
密密麻麻、重峦叠嶂的思念让习宝不停地梦见钟一。
一年之后的某个中午,在钟一的宿舍,他正是这样一寸一寸地吻着习宝。最后关头,钟一没有进入,只是紧紧地抱着习宝,勒得她几乎窒息。他说:“习宝,我会等你长大,我要给你很多很多爱。”
撕裂的痛楚里,习宝完成了时隔十二年的蜕变。
“习宝,我的习宝,我会对你好。”巅峰时刻,惠家明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疲惫地睡着了。
“习宝,我的习宝。”沉睡的习宝忽然听到钟一低沉的呼唤。此时,习宝正一个人在无边的旷野上徘徊,追着那个声音寻找钟一。可是,任她跑到瘫软,也没能看到钟一。
习宝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梦魇。悲恸的是,她怎样努力都看不到钟一。她渐渐喘不上气来,仿佛胸口被压着一块巨石,无论怎样挣扎都于事无补。她却宁可窒息也舍不得睁开眼睛,迫不得已睁开的时候,天已大亮。
惠家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习宝的额头上叠放着略带潮湿的毛巾。枕边放着一张纸条,字迹遒俊:习宝,好好休息,晚上来看你。
习宝嘴里干渴,拿出温度计量体温,发现自己在低烧,吃了几片药又昏昏睡去。
“钟一,我的钟一,你在哪里?”习宝想找到他,却再也回不到那片旷野。
“钟一,我已读完博士,你在哪里?”
东奔西走大半年,项目终于通过了层层审批。
期间,惠家明时不时来找习宝。有时候,夜色里,习宝会和惠家明开着红色悍马到了无人烟的郊外约会。一次,回去的路上,惠家明红光满面地挽起袖口,一屁股做到方向盘前,孩子一般嚷道:“我来开!”
一路上,惠家明把车开得飞快,兴奋的劲头俨然一个小伙子。习宝知道,因诸多限制,惠家明有许多事不能为。而这样一个没有前呼后拥的夜晚,不失为一个撒野的好时机。
“习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喜欢开悍马,表面妖娆,骨子不羁……”惠家明时常迷惘地看着习宝,仿佛看着一块神秘的蓝宝石,惊喜,迷惑,爱不释手。
韩欢知道习宝和惠家明的关系,却还像以前那样每天发着短信,每晚在楼下等着习宝熄灯。几次,他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