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太宗李世民(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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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3)

“不老实。先头我看见你把耳朵贴到了窗棂上。”

“即使听见了,又有何妨?我和德妃姐姐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巴不得你们母子好,我也可以跟着扬眉吐气,风光风光。”

“说得好听,”元昌瞪了张婕妤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的心,德妃姐姐应该明了,只想促成你的大事,决无歹意。”

“好,你可以走啦。”

张婕好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元昌抽出佩剑,一个纵步跨上前,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堂内顿时血溅五步,恐怖异常。张婕妤倒在血泊中,动弹了几下,一命呜呼。

“哎,何必杀死她,她又不碍事。”尹德妃吓得口舌打结。

“不能留下活口,以免密谋外泄。”元昌把剑锋在鞋底上抹了两下,插进了鞘里。

“人命关天,该不会招来麻烦吧?”

“埋了就行了,反正大安宫无人过问。”

元昌命亲随掩埋张婕妤后,走出了大安宫。

承乾在东宫正殿——显德殿——召见右仆射高士廉和左仆射房玄龄等大臣以后,退回内殿,跟一直在等候他的元昌搂在一起,互诉了一番离别之苦。宫女奉上香茗,元昌端起茶杯吹了吹,呷了两小口,故意慢条斯理地问道:

“听说青雀延揽了一帮士人,在编撰《括地志》。殿下可知晓?”

“他是要以此哗众取宠,进而取得父皇的好感,把我比下去,顺理成章地取代我的太子之位。哼,蛇蝎心肠,用心何其毒也!”

一阵狂野的冲动攫住了承乾,他双手挥舞着,眼里喷出火光,灼灼地环顾四周,恍若要找出魏王泰来,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元昌见三言两语便挑起了太子的怒火,很欣幸自己手段的高明,心里像有只小鸟儿在唱歌一般快乐。他装做打抱不平的样子,发表感慨道:

“人们都以为体胖的人心宽,而他却刚好相反,又阴险,又毒辣。”

“狼心狗肺的家伙,兄弟中就数他最坏,脚板生疮,头上流浓,坏透了顶。”

“殿下,”元昌的身子向承乾靠了靠,“我元昌永远紧跟你,当你的打狗棍,谁也休想动你一根毫毛。”

“叔王真是好人。”承乾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你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别叫叔王,我比你只大那么两岁,叫元昌顺口些,亲切些。”

“尊卑长幼还得要嘛。”

“你我彼此彼此,共裤联裆,不要讲客气。”

“行,行,我就叫你做元昌,你就叫我做承乾。互相都取消称呼,更亲近些。”

“唔,你的兵马训练得怎么样了,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去梁州上任后,没有人敢跟我对垒,玩得不开心,停止了。”

“这既是游戏,又练了兵,要坚持下去。”

“马上恢复,说干就干,走。”

承乾把左右侍从和禁卫召集到宜春院前面的广场上,分作两班,身披用毛毡缝制的甲胄,手拿竹枪竹刀。他和元昌各领其中一班,各自摆下战阵,大声嘶喊,冲锋厮杀,像交战一样枪刺刀砍,流血受伤,用来取乐。承乾和元昌分开站在各自的阵营中指挥战斗,下达命令:

“杀呀,杀呀!”

“冲过去,夺取他们的阵地!”

“挺住,挺住,给我挺住!”

一名卫士被竹刀砍伤了手臂,流出血来了,拖着竹枪靠到树干上,撕下一片内衣包扎伤口。承乾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扇了他两个耳光:

“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殿下息怒,”禁卫双膝跪倒下去,“小的手被砍瘸了,拿不住长矛了。”

听到“瘸”字,承乾以为是讽刺他,火冒三丈,眼睛瞪得滚圆:“来人,按老规矩行事!”

两名太监手持皮鞭走了出来,卫士张开双手抱住树干,咬着牙,让太监一鞭一鞭抽打,连哼也不敢哼一声。接着,又有一名侍从被吊到了树上,打得屎尿都屙到了裤衩里,脑袋耷拉下来,咽了气。

太子妃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道:“不准打人!不准打人!再打,我会去禀告母妃。”

“母妃管得着吗?”承乾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她们要是再来,我要气得她们出不了门。”

“你不怕母妃,我就奏告父皇。”

“父皇在洛阳,明白么,眼下长安城老子数第一。”

“莫逞兴。你会后悔的。”

“谁教你来插嘴插舌?”承乾像被火烫了一般蹦跳起来,“给我滚开,滚,滚!”

太子妃犟着不肯走,承乾伸手一指一挥:“跟我把她拖下去!她自己不走,就拖着她走!”

内侍和宫女把太子妃劝开后,承乾气得顿足捶胸,嘴唇发白:“骚货,白虎星,坏了老子的兴头。不玩啦。”众人如释重负般地一哄而散,像躲灾逃避瘟疫似的远远地避开了。

年底,李世民从洛阳返回了长安。过了年,头次坐朝,魏王李泰便迫不及待地进呈《括地志》一书:

“承蒙父皇垂爱,特准儿臣开设文学馆,招徕学士俊才,数载寒暑,众志成城,编撰了该书,呈献父皇,敬请斧正。”

“好书,好书。”李世民接书在手,像测定分量一样掂了掂,“我大唐幅员辽阔,有待充分开发利用,正需要有莫大参考价值的权威性著述。”

《括地志》又名《坤元录》,五百五十卷。它实际上就是唐初各州府的地理志,也是一本历史地理名著。由司马苏勖提议,李泰召集当时著名学者萧德言、颜胤、蒋亚卿和许偃等人编纂而成,风行一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受到李世民的嘉许,李泰开心得不得了,扭动着水桶般的腰身,挺凸着圆鼓鼓的肚皮,趁势奏请道:

“儿臣想扩大文学馆的规模,广延贤达,乞请父皇增拨一些薪俸费用。”

“正当的开支,朕不会吝啬,可以再增加一些津贴,由你掌握使用。”

“谢谢父皇恩典。”

李泰做出叩谢的样子,然而身躯肥硕,跪拜显得相当困难。李世民慈爱地笑了笑,宽厚地说:

“免啦,免啦。看你胖成个熊样子,腰腹洪大,趋拜颇难,行走也不便。朕特许你乘小舆至朝所,不必拘礼。”

宠异超常,朝臣们都深感诧异。

李泰放开手脚,大开馆舍,广泛延纳天下宏儒硕士和时俊贤才。魏王府人才济济,门庭若市,每月的用费甚至超过了太子宫。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谏议大夫褚遂良上殿奏道:

“圣人制订礼仪,用以尊嫡卑庶,太子的供给,可以跟君王相同。庶子不管如何受宠爱,也不能超过嫡子,为的是遏止夺嫡的邪念,斩断祸乱的根源。如果该亲近的人反而疏远,应当尊贵的人反而卑贱,那么是非便会颠倒过来。魏王作为藩王,应该用礼义进行约束,勉励他谦虚谨慎,勤俭节约,就是所谓在圣人的训导下,严格要求,成为品德高尚、操守方正的人。”

李世民表示采纳,让魏王的俸禄和魏王府的拨款恢复原状,然而又允许他迁到武德殿居住。特进魏征得到消息,连忙赶到大内,上殿谏阻道:

“陛下喜欢魏王,要常常考虑他的安宁,最好抑制其骄傲奢侈,别把他放到一个使人猜忌的位置上。那样对他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因此损害他。”

“青雀搬进大内,”李世民辩解说,“离朕近些,随时都可以管教,规范他的行为。再者,武德殿宽敞,能够容纳更多的人才切磋学问,著书立说。”

“武德殿与东宫仅一墙之隔,海陵王元吉曾经住过,虽然时间和情形不同于过去,怕只怕魏王本人也不会安心。”

李世民口头上接受,心里却一直深爱着泰儿,处处袒护。有人密奏许多大臣轻视魏王,李世民很难过,又很气愤。早朝下来,他把三品以上的官员召到两仪殿,曲里拐弯地说:“隋文帝在位时,一品以下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受过亲王们的殴打或者侮辱。朕不准皇子们胡作非为,你们就翘尾巴,连魏王也不放在眼里。要是朕不管教他,他岂不是照样可以打骂羞辱你们?”

大臣们吓得打起寒战,冷汗淋漓。房玄龄跪下谢罪道:“臣等知错必改,请陛下宽恕。”

众人都跟着跪了下来,表示认错改错。魏征却坐着不起身,慷慨陈词道:

“皇上别误会,朝臣中并没有人看轻魏王。从礼制上说,臣下与皇子们属于同等地位。《春秋》中记载,君王派出的使节,地位虽低,但在排班时,位列封国的国君之上。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国家的重臣,陛下也十分尊重礼让,魏王怎么可以殴打凌辱?杨坚放纵儿子,让他们做出那些横蛮无理的事情来,最终导致国破家亡,切切不可效法。”

“还有,”马周把话接过来,“三品以上官员遇到亲王时,都要下车侍立道旁,不合礼节。”

李世民皱起眉头怔了半天,没好气地说:“你们都以为自己很高贵,看不起我的儿子。是不是?”

魏征又顶了上来:“三品以上的官员均是九卿、八座,给亲王们下轿行礼,实在不恰当。”

“人生寿命长短,本来难以预测。万一太子不幸早亡,必然会有亲王当上你们的主子。我看还是尊重些为好。”李世民拖长了声音,语含警胁。

李世民已经萌发了废弃承乾改立李泰的意图,脱口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话。魏征始终把握住儒家的正统伦理观念,振振有词地反驳说:

“自周代以来,都是子孙相承,不以兄弟继位,为的是杜绝庶子觊觎皇位。英明的国君,必须遵循古制。”

从中朝退下来,左仆射房玄龄和右仆射高士廉走在一起,瞧见了忙忙碌碌的少府少监窦德素,召唤拢来问道:“北门近来在营建些什么?”

“我是执行皇上的旨意。”窦德素藏头露尾地回答说,“要问请直接问皇上。”

房玄龄和高士廉碰了个软钉子,面面相觑。少顷,房玄龄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看样子今上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不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