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风雨沧海之沧桑
85075000000004

第4章 我有一箧书 属草殊未成

日军占承德后,随即分兵攻击长城各口。宋哲元临危受命,带着他的二十九军,负责防守冷口迤西至马兰关一线的长城各关口。宋哲元来时就有种预感,这是一场恶战。他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写下了“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的誓言。宋哲元分析敌情,把军里能干又不怕死的士兵聚集起来,组成了一个敢死队。旅长赵登禹当即表示:“坚决执行命令!”他用三天时间,召集了500名敢死队员。

临行前,真有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雄壮气概。宋哲元将军检阅士兵,一个叫涂万山的老兵突然跪在了宋哲元的面前,哭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人们都以为他一定怕死了。宋哲元也很纳闷儿,这可是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兵呀!从来没见过他怕过死呀?“你要是怕死,说出来,我宋某人绝不勉强你,可你是中国军人,更是我们西北的汉子,膝盖只能跪父母!”宋哲元大声说。“我媳妇,我媳妇她快要生了呀,宋司令!”涂万山带着哭腔,激动地说。仔细一问才知道,涂万山有个即将临盆的媳妇,孩子要是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多可怜啊。宋哲元动了恻隐之心,对涂万山说:“你要是不想去,我换个人替你。”涂万山一听急了,赶紧说:“不是不是,能为国战斗死而无憾,我只求死后军长能善待我的家人。”宋哲元感动不已,紧紧握住他的手,已经泣不成声:“兄弟,就凭你这句话,假如你为国捐躯,我会把你的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不仅如此,还会照顾你的家人!”

后来,他们都兑现了承诺,涂万山在战斗中奋勇向前、不怕牺牲,砍死了7个鬼子之后壮烈牺牲。而宋哲元也未食言,他将涂万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接到身边,跟着他姓宋。为了纪念涂万山的英名,在小儿子宋成8岁时,为他恢复了本姓,改成涂成,这都是后话了。宋哲元的妻子常淑青,是北京满族,老家林吉省东松市林原县,和涂万山是同乡。后来,常淑青干脆将他们安置到林原去,在那里给他们安家置业;还把堂妹其其格,许配给了老大涂腾。常淑青的意思,是想在东北养老,没成想最终还是去了台海。

此役,官兵们抱国耻奇痛,500名大刀队员于晚间潜登日军所占山头,出其不意地将山头日军砍毙。大刀队壮士们一个都没能回来,但他们却将敌营搅了个天翻地覆,杀了近千人。这场战役在中国历史上虽不是最有名的,但却是战斗过程最为惨烈的一场。

宋哲元在喜峰口打出了气势,方振武也没闲着。1932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方振武剃去长长的胡须,身带10万元巨款支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繁华的上港。不久,全国各大报纸均登出了“抗日救国军总指挥方振武通电全国”的消息,还配了一张发表演说的照片。举国震惊,拍手称赞!当然,最震惊的人还是总统,他大骂特工:“中央一名大员,‘失踪’了这么多天,你们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简直是一群猪!”他急令何应钦火速派兵堵截。为了避开国军的堵截,方振武率领救国军沿长城古道,翻山越岭,继续北上。为了鼓舞士气,表达自己的抗日决心。行军路上,方振武咬破食指,用自己的鲜血在一条白布上写了“有我无敌,有敌无我”8个大字,用竹竿挑起来,走在队伍前面。顿时,全军振奋,高呼口号:“跟着方振武打日本!“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真是声震天宇,气壮山河。

到了张垣,冯玉祥任命方振武为抗日同盟军北路前敌总司令,***为北路前敌总指挥。***率部先行,方振武率部随后跟进,目标指向多伦。6月20日,方振武、***率同盟军主力,北上迎击日军。他们经过三小时的战斗,打败了日伪军,收复康保,残敌向宝昌逃窜。此战,方振武率队冲杀时被日军击中手臂,被打掉根手指头。***见他毫无惧色,佩服地说:“方将军,您真是条硬汉!”为他包扎,方振武忍着疼痛说:“这点儿伤算什么?不过是让蚊子咬了一口。”随后方振武、***指挥主力部队在宝昌解家营等地与日伪军激战,歼敌3000余名。日伪军被杀得落花流水,最终带着残敌逃到多伦。

方振武和***经过研究,率先对城外的日伪军发起猛烈进攻。同盟军人人奋勇,杀得鬼子丢盔弃甲,逃入城内。方振武率部杀敌时,再次负伤,大腿被鬼子击中,但他仍然坚持指挥作战,不下火线。次日拂晓,方振武以2个团牵制城外日军,又以3个团猛攻多伦城。日军首尾不能兼顾,被杀得节节败退。潜伏在城内的曹龙笙也适时发起攻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日伪军无险可守、腹背受敌,纷纷溃散。经过3个小时的巷战,多伦收复。捷报传出,全国舆论为之一震,举国振奋。

然而,如此重大的胜利,换回的却是金陵政府的围攻,同盟军被瓦解,冯玉祥将军被迫通电宣告下野。但是,***却表示:“绝不倒旗,坚持战斗。”方振武也宣布:“我们要抗日,宁为玉碎,毋为瓦全,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但冯玉祥还是按照自己的决定,迎宋哲元回来。冯玉祥原来的想法是,自己下台后,还住在张垣,以待时机。哪知他们给宋哲元的条件,首先就是要把冯赶出察哈尔,于是,宋到任后的第三天,冯即不得不黯然离开张垣,重新回到泰山。当时,张垣流传着这样两句话:“抗日同盟一百天,轰轰烈烈化灰烟。”足见察哈尔省军民对这个结局的失望和对他们摧残抗日将士的愤懑。

方振武与***联合起来,他们高举“抗日”大旗,战斗在华京城原,横扫冀北日寇。而国军却从四面八方扑向抗日讨国军,日军也开来了第八师团,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但日军兵临前沿,却停止了攻击。原来,日军这时开始打起了策反方振武的鬼主意:方振武早年曾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后来跟随孙中山先生推翻清政府,创建民国,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所以日军想笼络他,让他当汉奸。因此,日军按兵不动,派一名大佐来游说方振武。日军大佐见了方振武,一副占领军的骄横样子,方振武用眼扫扫他,用手拍拍自己的军衔,喝问:“我是上将,你是大佐,为何见了我竟如此无礼!”那个大佐被方振武当头一棒,这才清醒,连忙回答“哈依!”急忙举手行礼。方振武这才指指椅子,说:“坐下谈吧。”日军大佐被方振武的威严所震慑,恭恭敬敬地说:“我们十分钦佩方将军的胆略与才干,愿与方将军携手合作,只要贵军继续攻打京城,你们需要什么,我们保证大力援助。”

方振武哈哈大笑,突然一捶桌子,大骂一声:“放你妈的狗臭屁!”这句话是他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的一句气话,说得是中国话。日军大佐当然不明白,但他也会察言观色,从动作表情上可以看出方振武生气了,所以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方振武。方振武心中暗笑,又用日语说:“我们打国军,是因为他们不抗日,我们是先打他们,然后再收拾你们。你们侵占中国一天,我方振武就要打你们一天,全中国老百姓就要打你们一天!”日军大佐一听,再不敢多说,站起来立正,深深地给方振武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他们的部队一直攻到密云、怀柔一带,和国军发生激烈战斗。同盟军死伤惨重,后来,抗日军在日军和国军的双重挤压之下,终于寡不敌众、弹尽粮绝。方振武和***被缴了武器,一支坚强的抗日队伍,就这样在他们的夹击之下瓦解了。金陵方面接到方振武、***被俘的报告后,立即电示何应钦:“吉放方办。”他恨透了方振武,决心要把这个总与自己唱反调的人除掉,以儆效尤。何应钦接到电示,当即给牛栏山的商震打电话,命令他速将方振武押解到京城。商震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他心里不由得左右为难,正在犹豫,琼达嘉措前来造访,他是方振武的好朋友,得知方吉二人事败,前来营救。

琼达嘉措开门见山:“你把方振武押到京城,那不是送他上断头台吗?方振武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不过是想带头抗日,就应该砍头吗?”一句话说到了商震心坎里,他说:“我商震绝不能做对不起人的事!”他沉思片刻,又对琼达嘉措说:“要不送,有违抗军令之嫌呀,这可是总统点名的要犯!”商震与琼达嘉措左思右想,整整思考了一夜,最后终于想出了一条万全之策。当时,方振武还穿着上将军服,琼达嘉措对方振武说:“方将军,你何必还穿着军服呢?”暗示情况不好,要他早作打算。方振武会意说:“好吧,你给我借身便服吧。”于是,琼达嘉措给他找了一身便装换上了。吃过饭,商震派了5部卡车,把方、吉和他们的随从人员装载南行。这5辆卡车于下午5时左右从牛栏山商的司令部开出。方振武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坐第二辆。车子开出不久,正要驶上一个坡,方在车中看见前面有一排军队持枪奔来,喝问:“方振武在哪里?”方振武向后一指说:“方振武在后面车上。”这5个人为抢功,都到后面去了。方振武乘机下车,正好附近有不少老百姓围上来看热闹,方就混了进去。方的卫士看到方振武已下车,正想跳车,后面的部队已经赶到,喝令:“谁都不许下车!”如此,除方振武外,再没一个人跑掉。这时,天色慢慢黑下来,方振武迅速从人丛中溜出,循着孙河急急而逃。那些队伍搜到第二辆车,***站出来说:“我是***。”搜查的人说:“你站开。”他们把5辆车子一一搜遍,找不到方振武,闹个不休,直到天黑,才放车。

方振武侥幸逃脱后,从偏僻小道向南潜行,晚上8时,到达通州东北的张各庄。这庄子有一二百户人家,那时都已熄灯,只有一家还有灯火。方连忙上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人。方振武直截了当地说:“我叫方振武,以前在密云、顺义和你们通州一带,都驻扎过军队,从未扰民。现在,因为坚持打日本鬼子,要抓我,要被他们抓去,我就没命了,望老人家救救我。”老人一听,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说:“我也姓方,祖籍安平龙吟,这一村的人都姓张,我是独户。你到我这儿,算得救了。”“老人家,我也是安平龙吟的呀!”方振武高兴地对老人说。顾不得多言,老人拿出一点干粮给方振武吃,把他藏在柴草堆下面的地窖里。刚盖好,只见远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原来何应钦已派了一旅人在附近各村庄逐家逐户地搜查。他们在张各庄搜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搜出,才离庄到别处去搜。部队撤走,方振武出来,两人一聊,老人名叫方振兴,居然还是同村同宗,很近的亲戚,真是天大的缘分。第二天清晨,方老喊来三儿子方略,他虽只有十五、六岁,却特别能干,已经在城里布铺当上了伙计,这几日恰好回村。爷俩装了一车菜,让方振武化装成农民的样子,一起坐车循小路绕过通州,方略一直把方振武送到津门。方振武那时身无分文,他把自己带的一只金手表取下来送给方略。方略坚决不受,说:“叔,我爹说你是抗日的,又是实在亲戚,我理应帮你。”说罢就告辞了。后来方振武到了香江,托人带200元,酬谢方略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