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三国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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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了生存

兵败如山倒。祁准知道这支红巾余部终于即将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了。现在的他,除了紧紧拉住甘柔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这点人马快速逃到树林中外,别无选择。好在无论是刘备德的援军还是孔戎的兵马,军纪还好,只要是投降的,便不再砍杀;而对于那些溃散的红巾残部,两家的官兵也只是远远追了会就收兵了,并没有斩尽杀绝,所以溃散的红巾残部也还有些。像祁准在的这片树林,就进来了不少溃散后跟随他们逃进来的红巾兵卒。只不过因为大乱,能逃进来的大多是身强力壮或会些武艺的青壮。而其中的那些老幼妇孺,不是被抛弃就是被践踏,总之战争中受伤最深的永远是女人和孩子,以及所有弱小的人们。

待到喊杀声几不可闻,祈准才一屁股坐倒在地,急促的喘息起来。看着四下里散乱趴着、躺着的众人,虽然因为不要命的逃亡淘去了最后仅有的妇孺,剩下的都是有些气力的青壮,但这些没有目的、没有想法、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跑到这里的红巾残部,人人脸上都是一如既往的麻木,仿佛你把刀架上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眨下眼,简直是生无可念啊。生命有时就是如此听天由命。在毫无人性的乱世,哪怕最卑微的企求也得不到一丁点施舍。

祈准虽然不忍,但还是不得不勉强站起身来,因为,他不得不把这些人引向一条不知是死是生的道路,否则他们就永远活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北海虽然得救了,但徐州却正面临着曹德的屠杀。而前来向孔戎求救、搬援兵的徐州别驾从事糜竺正因红巾军围困而被滞留北海城中。如今围城之势已解,北海官兵南下救徐州即将成为定局。

这些日子以来,祈准就一直在思索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他们这群人该怎么活。

他知道红巾军的生存空间太狭小了,必须洗白换个活法才有活命的机会,才会有发展的可能。经过这次北海围困,他知道红巾军是完全得罪孔戎了,也许只有徐州牧陶歉,这个传说中的仁义长者才会选择收留自己。而自己的这个赌注中最关键的一环就落在了糜竺身上。所以,祈准即使是在树林中逃亡,也是选择了往徐州方向的官道上。现在,他必须行动起来,设法在半道上把糜竺给劫了。

对,就是劫持糜竺,不是向糜竺纳头就拜、企求收留。因为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里,祈准终于认识到“一日为匪贼、终生难抬头”的身为小人物们的许许多多无奈,也终于意识到士族豪门与贱民百姓之间不可磨灭的鸿沟。要不然,平民出身的刘玄怎么逢人就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而曹德、孙谋、袁初、袁路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就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的祖宗?还不是因为刘玄身无长物,只能靠祖辈的名声给自己加分。也许底层百姓出身的关云、张翼也是因为没门路,加上刘玄有皇室身份,加上刘玄又极善笼络人心,才一心一意的追随的吧。

旁边突然响起武牙的哀号声:“完了,这下全完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本来当个不愁吃不愁穿的护院,却被裹胁进了红巾,如今连红巾军也溃败了,我这一身武艺怎么……”听了他这话,周围的红巾残部也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行了,还未到上断头台的时候呢?”祈准见众人士气低落,恐怕到时候自己的计划还没实行,这人心都散了,心中一紧,生怕夜长梦多,也不管现在自己还是众人如何疲惫不堪、如何彷徨恐惧,他还是咬咬牙霍然站起身来,拨出手中的破刀对着众人厉声喝道,“大渠帅死了,红巾败了,官兵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要砍我们的脑袋去领赏钱;我们虽然逃出了官兵重围,但我们现在没有粮食,也许过不了今晚就会饿死;这片树木虽然可以让我们逃走,但这里面有虎、有狼、有野兽,进山是死、退后也是死,我们还有活路吗?”

祈准放眼望去,原本就表情呆滞、眼神哀伤的红巾残部听到这话,眼中惊恐之色更加浓烈,对于怎么活下去更加茫然了。

“现在,我们没有活路了。但是,我不想死,我想活!”祈准突然转变的话风一下子激起了红巾残部求生的欲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

“我还想天天大鱼大肉,吃得满嘴流油;我还想娶个三妻四妾,每晚睡都睡不够;我还想出人投地,光宗耀祖。”听着祈准清晰的说出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红巾残部们呆滞的眼神中渐渐闪出了狂热的贪欲,当祈准说到“出人投地、光宗耀祖”之时,农耕文明传承的文化信念和小农意识一下子激起了红巾残部的斗志。

“就在刚才,甘成打听到,有一只车队,载着成捆的粮食正往这边来。我问你们,你们想要粮食吗?”听到祈准说出这话,一旁的甘成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却被旁边的卜叙拉着衣角制止了。

“想!”红巾残部们陆陆续续有人跟着答道。

“现在,我要带着你们去把他抢过来。你们愿意吗?”祈准厉声喝问。

“愿意。”听到有吃的可以抢来,已经尝试过几次“打土豪、抢钱粮”习性的这群红巾残部纷纷回应。其中卜叙、武牙、古三三人跟着众人也先后大叫起来。

“但是,要想抢到吃的,你们就得听我的,你们愿意吗?”

虽然祈准刚才说得很好,但他原来毕竟不是大头目,认识他的人也少,正所谓人微言轻,所以虽然有不少红巾残部习惯性或随大流的回答“愿意。”可还也有一部分人沉默以对,他们还想着自己的“自由”。

“我米敬愿意听你的。”一个拿着长刀、穿着有些讲究的瘦壮汉子站出来说道。

“只要有吃的,俺班虎愿意跟着你。”一个虎背熊腰、提着大斧的粗壮汉子也站了出来。

“锵!”卜叙双手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摔在一块大石头上,拼尽全力使出的巨力瞬间让这把不堪重负的木柄枪砸成两截。然后卜叙在众多惊讶错愕的红巾残众中厉声喝道:“从此以后,祈准就是大伙的首领了,你们谁不愿意?”

看到大多数人都表示愿意,还有极少部分目露怨恨后,武牙不失时机的上前,挥出大刀喝道:“谁要是不愿意,老子一刀宰了他。”见他那森严的目光、恐怖的神情,即使是极少数不愿意的红巾残部也不得不跟着众人答应了。

祈准放眼望去,茂密的树木中,从北海城外跟着逃进来的红巾残部散乱的遍布在这片空地上,大约还有一千四五百人。虽然大多衣衫破烂、无神跌坐着,但是这些可都是经过刚才乃至前几次官兵围剿后,能够凭着个人武艺、小聪明等各种本事拼命突出重围大浪淘沙后的勇士啊。更让祈准欣喜的是,他们其中居然还有一百来个拿着长枪的青壮,甚至还有几十个刀盾兵和弓箭手。很明显,因为祈准他们逃离的足够迅速、官兵又较少,所以能跟着他们一起逃出来的红巾残部较多且还不太狼狈。

虽然祈准在原本那个时空里,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除了工资少点、吃穿差点、工作累点、生活苦点之外,没有别的不足。工作之余的生活也很有规律,基本都是公司、家、超市,三点一线,然后躺在床上看小说,比如现在大家都看的小说《阁楼沐栉花》《作家龙鋹传》等催眠,但对于古代的小说接触较少,除了《如水搂梦》外就值得庆幸的是看了过《三国演义》。爱好方面嘛:虽然吃得苦但懒散惯了,不爱打球、不爱健身、不爱锻炼,所以武艺平平;战争片也爱看,但军事方面的书籍却甚少涉猎,所以想通过历史经典战例成为军神,这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别说这时代没有电脑、火器、化工等生产条件,就是有自己对于这方面也是十窍通了九窍,剩下就是一窍不通了,所以改造兵器,通过组织火器军大杀冷兵器军阀这招,行不通;文学书籍倒是爱看,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就是再会背诗拽文,秀才遇到兵,一样只是歇菜的份;历史书籍枯燥乏味,年代数字多无牛毛,不愿记、记不住,所以可以借鉴的优秀组织、生产制度,可以利用的历史典型事件制造机会,对他来说等于没有。

当然了,祈准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倒也还有些正当的嗜好,除了文学书籍能够让他旁征博引,过一把文学宗师的瘾外,他还爱看玄幻小说,比如来这之前,他正在研究《许宣的女人们》这部讲了一个书生和一个蛇妖、一个公主、一个蟹和尚之间恩怨情仇的小说,书中描写的都是拥有各种超天才能力的豪门总裁、各种甜宠狗粮的浪漫爱情故事,虽然这些情节都相当的引人入胜,可是到了连活着都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他的这些能力又能起什么用?舍况且他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系统、空间啊之类的猪角必备技能,若是有的话,还打个屁的仗,愁个锤子的未来啊。

看一本《如水搂梦》这样的古装爱情小说,就能够保命?重生一次就会有各种技能,有这福利还混个球啊!所以说,人啊,要有远见,没事的时候少看些小说,多学些本事,这,才是正道。

在战马厮鸣的岁月,刀光剑影的时代,要想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人,要想能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没有点真本事、没有点机遇,还真的只能又是一介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中安静而急速的行进着。

这时候,正午的阳光照得人正热,祈准却无暇顾及。他知道,在乱世中,没钱不可怕、没粮不用愁,但是没有一群绝对服从自己的心腹,那他就什么也不是。历史上,有钱有势、有粮食有地盘,但最后却身首异处、客死他乡的诸侯军阀多不胜数。也许你今天还威风凛凛、权势滔天,但吃过一顿丰盛而热闹的晚餐或是经过一个漫长而平静的黑夜,就很可能连明天的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也不会再知道了。

所以在乱世中,当贼不用怕,只要不被抓就死不了;当匪不用怕,只要不被剿便不会灭亡;当枭雄不用怕,只要你有实力,就是乞丐当皇帝、小吏坐天子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祈准要做的,就是选对一批属于并且忠于自己的文臣武将,锤炼一支敢冲杀、能胜利,有军纪、听指挥的嫡系部属。

树木中没有鸟声,只有微风轻轻吹响的树木摇曳声。

“红巾壮士们,现在听我口令……”祈准挺直身子,严肃开口道。沉闷的空气中散发着无尽的荒凉;炽热的天气,充斥着疲惫的狂躁烦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