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阿拉善往事:阿拉善盟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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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旗长亲自在抗灾保畜第一线上

卜和 回忆 白晓 翻译

阿拉善右旗属沙漠戈壁,干旱超干旱,偏僻边境游牧地区。年平均降雨量还不及100毫米。沙大风多,十灾九旱,经常地出现旱灾为其特点。历来完全依赖天然草原而又是荒漠地区的草原畜牧业更有其脆弱性。脆弱的草原畜牧业,如一遇大的旱灾,更加经不起疫病交加、风雪侵袭等,一旱多灾,如同慢性病加急性病一样,危害更加严重。由于自然灾害的频繁,牲畜发展极不稳定。这对于社会主义畜牧业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是有着极为不利的制约因素。

1965年是阿拉善右旗遭受特大旱灾之年,自1961年阿拉善右旗建旗以来仅有4年中就发生了两次大旱灾,一次比一次严重。1965年的旱灾比起1962年的旱灾更为严重。其特点是,受灾面积广,受灾牲畜多,持续时间长,是从头一年的秋季开始受旱,冬季未降雪,1965年的春、夏、秋三季也一直没有下过适时普雨和较好的透雨。干热风连日不断、降雨少、蒸发大。据旗气象站记录,全年总降雨量为28.9毫米,较历年同期减少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以上。况且这20多毫米雨是分16次降的。平均每次降雨仅是1.7毫米,而每次降雨都给人以雨过地皮湿的感觉。即使在有些地方长了一些青草,但在8月22日那一次全旗范围内刮了长达一天的8级大风,像是疯狂的野兽一口吞食大地之势,凶猛极了,刮断了镰刀把子粗的树枝,而牧草被大风沙打得一片白,甚至连根刮走。旱灾加风灾,致使全旗遭受了一旱多灾的严重局面。

于8月22日刮大风的当天,旗委、旗人委接到各公社受灾电报报告后,立即指派我,又抽调旗委宣传部干部宝音达赖(现阿拉善右旗老干部局局长)、旗“四清”借干部30名,组成北部抗灾保畜工作组。宝音达赖同志既是旗借干部的政治指导员,也是生活辅导员,是他领队。

旱灾加风灾就是命令。阿拉善右旗30多人的骑驼抗灾保畜工作组于8月23日从旗所在地——雅布赖盐池出发,浩浩荡荡的骆驼队奔向那瀚海深处的边境公社。借干都是刚刚初、高中毕业,他们中有一半以上是在城市或农村长大的,骑驼还是第一次,缺乏经验而又骑在骆驼上不注意,一旦从驼上掉下帽子、头巾或是从路旁忽然跳出兔子之类,若有一驼受惊,30多峰骆驼全惊,年轻的小借干不是三个五个就是十个八个的从驼背上摔下来。人摔到地上,骆驼惊跑好远,有的在互相搀扶,有的追抓骆驼,虽没出现骨折损伤也是好险!为要保证安全,把不会骑驼的分成三两个,由会骑驼的搀扶他们乘驼,手拉其驼分开行动才避免了驼惊摔人跌打损伤。年轻人热情高,胆子大,行军几天骑驼就练好了,开始适应了沙漠戈壁生活环境。道路弯弯曲曲,脚印有浅有深,画出颗颗丹心。急,为牧民所急。当想到灾区牧民多么盼望着党的温暖时,就不顾头顶烈日,野外宿营,起早贪黑,腿疼腰酸。年轻同志喊:“坚持就是胜利!”大家看到了骆驼足涉沙山的艰难脚步,下驼走一阵,上驼骑一阵,穿过一座座沙山,迈一步前进一步。当到井上下营,有搭帐房的,有放骆驼的,有拾柴的,有抬水做饭的,没有一个闲的,人人动手,个个体验生活,加深了为人民服务的感情。如遇到大风及飞沙走石,在帐房里做不成面食,而又得动手下米兑水,把锅盖严,给大家做一次焖米饭吃。由于旱灾加风灾,草场一片赤地,尤其是在戈壁、平滩、丘陵地区生长的耐旱性最强的珍珠、红砂之类灌木牧草也如同握拳,无枝光秃,禾本科牧草连影子也看不见。在滩里采食的骆驼很多有糜烂嘴唇的。因为草荒,把我们的乘驼放开后,急着吃草不低头昂首直走,一阵阵时间就走得很远很远,也啃食不到多少草。所以,放驼的活儿最重。我们不停得走,路经雅布赖、阿拉腾敖包等4个公社,连续走了整整一周时间,才到达了北疆边陲乌力吉、笋布尔两个戈壁公社。我们走一路看一路,所看6个公社受灾都很严重。其中阿、乌、笋3个公社受灾尤为严重。

中共阿拉善右旗北部工委驻在乌力吉公社所在地——巴彦毛道。我们到达乌力吉就在工委召开了北部巴彦淖尔公、阿拉腾敖包、塔木素布鲁格、笋布尔、乌力吉等5个公社领导干部会议、共同反复讨论研究了北部5个公社旱灾情况和抗灾保畜措施。由于旱灾加风灾,严重的发生了草荒,牲畜瘦弱,牲畜冬春营地安排有困难。要全面开展抗灾保畜斗争,广泛动员牧民群众,及早动手,做好安全过冬过春的物资准备工作,保证牲畜吃饱、喝足、卧暖、防病,千方百计防止出现一旱多灾的严重局面。在抗灾保畜、牲畜过冬过春的准备工作中,要紧急动员,集中力量,先抓草,狠抓草,做好蓄草备料工作是关键。还有,对于牲畜有保有处理的问题;高度警惕,千方百计,坚决杜绝灾病交加危险!

打草备料,在旱灾年解决牲畜补饲是一个紧要而迫切的任务。打草,指望主要在沙漠深处有一些芦苇和沙珠糜子草,虽是长势不太好,又是零零散散,运输困难,但还是有一些可割的芦苇和可拾的沙珠糜子草,一天一个壮劳动力四处奔波还可以能够打二三百斤湿草。这沙漠带使巴丹吉林大沙漠向东南延伸到腾格里沙漠和乌兰布和沙漠的连接带,即在阿拉腾敖包和孟根布鲁格公社中间的沙哈木沙漠;在笋布尔和塔木素布鲁格公社中间的宗乃阿如额勒斯(宗乃北沙)沙漠。在乌力吉和巴彦诺尔公公社中间的巴拜嘎休等沙漠。从西向东,总长有三四百华里。会议商定:紧急动员牧民,组织干部到这三个沙漠深处开展打草。由旗抗旱工作组和北部工委、各公社干部分赴各地,经过广泛深入地宣传动员,以公社为单位组织打草队,一共组织动员牧民600余人,干部包括旗抗旱工作组干部和借干共50多人。从9月初开始,分社分片进沙打草。旗抗旱工作组、借干从乌力吉公社巴彦毛道出发,又走三天的路率先开进无人烟的边境地区宗乃北沙设营打草,北部工委胡雄伯、乌力吉公社副社长格力格同志和笋布尔公社恩格尔乌苏大队支书道尔吉同志领队的乌力吉、笋布尔两个公社牧民打草队,共70余人也相继开进了大沙。干部牧民共100多人住在一个水井上。离边境线不远的宗乃阿如额勒斯已经成为既是打草场地,又是锻炼人的基地。大家在白天四处奔波,开镰打草,临下工时候,背草的人像是拉草的车在行驶,从四面八方由远而近,一咬牙一狠心,艰难的爬一坡坡沙山而来,个个满身是汗。打草多者一次背不动,就第二次去互相帮助,分捆背来上堆,把一天的战绩过秤登记后到了晚间才回到营地。在肃静的沙漠腹地,各队分灶烧水做饭,个个帐房里都点有灯,火光灯光发出明亮,干部牧民亲密无间,在几个帐房中间来往交梭,说说笑笑,有做饭的,有喝茶的,也有记账的,互相答问当天谁是打草打的多。年轻同志对于打草多者很是羡慕。在整个宿营地上热闹非凡,唤醒了沉睡中的茫茫沙海。为了抗灾保畜斗争多做贡献,有的年轻同志不甘心落在后面,他们在头一天就预先看好了有草的沙窝,在第二天早晨天一亮就争先到那里打草,以争取多打草,当上打草先锋。大家整天奔跑在大沙漠之中,尽情地挥洒着汗水。他们遇到炎热天气,头顶烈日,在沙漠里争先恐后的打草,热得汗水直流,不断地滴在明沙上一点又一点。在中午时刻休息,在直照的烈日底下没有藏身之地,只好把两三个草捆竖起塔型,把头钻进取凉睡一阵,背去的一壶水往往就在午餐期间喝得一干二净,一到下午四五点钟就口渴舌干,只好寻吃或者口含野生沙漠植物——白茨的小酸果来解渴;遇到冷天气也依然睡在明沙大炕上,一个挨一个靠得紧紧的相互取暖过夜;遇到大风天气,夜黑沙欢,打的草还没有来得及捆,就被风吹走和吹散满地。顶风背草爬沙山,就把人和草一起刮倒在地。互相伸出同志之间友谊手来热情地拉一把,由于风速太猛,即使互相亲切鼓励着,仍显得寸步难行。回到帐房,大风呼啸,飞沙走石,内外无别,使人睁不开眼睛,呼吸呛鼻,走路夺帽。最愁的是烧水做饭,火星纷飞,沙土上案,飞进锅里。当睡觉时刻,一打开行李,被褥飘扬如同彩旗飘扬。受到党的培养教育的人民儿女,抗灾、备草为人民,千辛万苦无所惧!有的同志不慎割手砍脚受了伤,左劝右说,还不肯放镰刀,坚持轻伤不下火线。受伤的同志中打草实在有困难的就放骆驼;腿脚有伤就看帐房帮做饭。这种热心为人民,以苦为乐的高尚品德使人很受感动,激励拼搏,为党增光,为国出力,为民效劳。

1965年10月1日,天气格外晴朗、太阳出来暖人心。在沙漠深处一起奔波打草的干部、牧民,日日夜夜野餐露宿,把困难踩在脚下,以优异的打草成绩迎来建国16周年国庆节日!大家起的早,到井口上把脸洗得干干净净,个个喜气洋洋。格力格同志一清早以喜悦的心情,把原挂在帐房上的五星红旗插到了大家一根根拾,一抱抱捆,一捆捆堆起来的高大草堆顶上,气势雄伟地迎风飘扬!在祖国的北疆边陲,沙漠深处呈现出了节日气氛!在蓝蓝天空,红彤彤的阳光高照沙海戈壁。在上午时刻,干部、牧民100多人很有秩序的围坐在插有国旗的高大草堆跟前,收听半导体收音机,共度国庆节!半导体收音机,它送来了首都北京的声音,使我们大家听到了中央领导的国庆讲话,把党中央和国家领导人的心与边境、沙漠中的干部、牧民的心连在了一起,群情激扬,共同欢呼着“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各民族大团结万岁!”“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大家心情喜悦,很受鼓舞。听完收音机就很自然在沙地上耍开了摔跤,比比力气和技巧。平凡的那达慕体现了翻身牧民的一片热心。在1952年阿拉善旗那达慕大会上荣获一等奖的摔跤能手格力格同志坐在旁边以甜蜜的笑容,用一阵阵的掌声来为他们鼓劲,他兴奋得有时自己进场亲手作指导。

为了及时了解到各片干部、牧民打草进度和生活中存在的问题,我和北部工委干部一起抽时间乘驼从西向东,又从东向西巡回一趟。在这期间白天走路,晚上开会,要看四大片,用一周时间,走近千里路。

这次打草工作,搬迁几次营地,到10月中旬才结束。在这40多个日日夜夜里,睡在沙地上,苦战在沙窝里,你追我赶,用九牛二虎之力,全线共打800多万斤湿草,折合干草300万斤。按每峰骆驼驮250斤计,总共有1200个驮子草。在旱年,打草不容易,驮草更是不容易。来回路程很远,一趟得用六七天的时间。由于旱灾,骆驼都很瘦弱,驮运能力大大降低,肚子又吃不饱,爬一条条沙山,沉重的一步步,更是费大气力。

时值10月中旬已经是入了冬。旗借干在8月炎热天气出来,到现在还没有换上衣着。从沙漠深处回到北部工委后,先安排借干由宝音达赖同志领队,顺原路返回到旗。可是,骑乘不好解决,只好叫他们坐汽车、火车,路经阿拉善左旗所在地巴彦浩特、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银川市、甘肃省省府兰州市和武威等地又要走六七天路才返回到旗里。

我的任务要连续作战,同北部工委干部一起深入到北部5个公社,进一步了解灾情,与基层干部、牧民群众共商抗灾保畜的各项措施的落实,检查督促,深入宣传保护母畜、种公畜,果断处理老、弱、病、残畜;积极动员,集中力量,做好牲畜过冬过春的各项准备工作。到11月中旬,我顺原路,路经南部几个公社,一边走路一边了解灾情,返回到了旗所在地——额肯呼都格。是年9至10月间阿拉善右旗旗直机关、家属全部从雅布赖盐池搬迁到新建的旗址——额肯呼都格。我爱人领上小女孩,在机关和邻居们的帮助下,也随同旗级机关、家属一起搬迁到了额肯呼都格新建旗址。旗人委给我分配了里外两间套房(共有40平方米),比起我在雅布赖住的房子大半间,全新的房屋,砖瓦地、灰顶棚、白灰墙。由于整个旗级机关、团体、学校以及全体干部职工家属都赶在入冬前一起集中搬了家,既搬家,又要过冬准备,大家真忙,忙得手忙脚乱,忙个不停。满滩是建房工地,都是平地起家,一片崭新房屋。工程建筑虽处于结尾,但仍在忙于室内喷刷,安装门窗,安玻璃,拉电线,清除室内泥土烂砖;机关干部职工也忙于清理整顿新办公室,忙于拉煤烧炉烤房,也忙于处理在搬迁过程中积压的上报下达文件;干部职工家属也在他们家中忙于新房室内外的清理整顿,拉煤烧炉烘烤房屋,也忙于挖菜窖储冬菜。这一个时期家家都忙,人人都忙,甚至小学生也都很忙,不论机关、学校,干部、家属普遍都忙。我家属她一个人白天在机关忙于清理整顿办公室和处理日常工作。利用午休和晚间业余时间,忙于新房的清理,烤干房屋。当我回家时,新房室内刚喷刷白灰,房子很潮湿,外屋的泥土、半砖和院子里的石堆、石灰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清理和平整。所有这些活儿无疑是分内之事,顺便我和大家一样一下迈入了忙于机关工作,忙于家中新房清理整顿的劳动。全体机关、学校、家庭忙碌了一个时期。再忙吧,看来一下忙不完。还有待动手清理街道,填平石灰坑和取土大坑。

机关干部、家属在雅布赖几个春秋,办公室少,住房缺的情况下,过着在办公室拥挤,在家更是挤,住在一个危房窑洞里,而有的两个家庭十来口人在一个蒙古包里,中间挂上一张棉毯子来当隔墙对付度日生活,终于搬迁到了新旗址,住进了新办公室、新住房。实现了人们盼望已久的搬到新旗址、住进新房的愿望。这确实是一个值得令人喜悦的事,人们虽然是起早贪黑,日夜奔忙,可是对于搬进新房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喜悦的心情,它产生着无比高涨的积极性,以感激的心情,想为牧民所想,急为牧民所急,愉快而积极地响应党组织提出的“要紧急动员起来,集中力量投入到广大牧区的抗灾保畜斗争第一线,千方百计,把灾害的损失减少到最限度”的号召,尽一切力量在抓进度,在赶时间。

1965年12月初的一夜,新旗址额肯呼都格地区大风呼啸,白雪纷飞,大风雪突袭着。忙于机关新办公和新住房内外清理平整和过冬准备的干部和家属们,看到大风雪来势凶猛,都极为忧心,生怕出现旱灾加风雪灾害,迟迟不能入睡。但是,劳累过度的干部、家属们虽然有时忧心忡忡,我也不例外,有时也侥幸的想着阿拉善右旗这个地方是十灾九旱,雪不一定下大成灾。我想着急着,睡睡醒醒。当第二天早早起床出去一看,各家各户门前都积约有1尺厚的雪!远望四周,南边的艾力布盖山,西边的阿拉腾特布什山(桃花山),北边的巴丹吉林大沙和东边的巴彦温都尔山遍地是茫茫白雪!心想,在干旱超干旱,牧草稀疏低矮的荒漠地区,在12月的严寒季节里下半尺以上的雪就会成灾。看来这回我旗肯定是遭受了黑灾加白灾!到机关刚开始通火炉,旗人委办公室的收发人员送来了南部公社、北部公社接连报来的遭受风雪灾害的报告电文。经过一一收阅,果然是全旗遭受了风雪灾害!由于时间紧迫,立即召集了在家几个副旗长呼群、道布吉尔和办公室主任闵振基等同志匆匆碰了个头,把各公社报来的遭受风雪灾害的电报一一念了之后,一起研究认为这次阿拉腾朝克公社下雪最大,而冬营地集中在大山沟里,受灾严重。决定立即下到阿拉腾朝克公社,现场慰问受灾牧民,了解灾情,组织动员牧民清雪扫圈,抢救被雪埋下的牲畜,采取灌服胡麻油、加热保暖、保膘保胎等措施。

为了火速赶到灾区现场,我领上生长在阿拉腾特布什山上的旗畜牧局干部苏达巴同志,又叫旗委任玉玺老司机开上旗里唯一的一辆嘎斯六九型车,装了抗灾保畜用的胡麻油一桶(100公斤),连回到家说一声去那里的话都没有顾得上说,直接从办公室出发,驶向阿拉腾朝克公社。到阿拉腾朝克公社只是骆驼运输走出的自然公路,有90公里。车走到无水草场——巴彦高勒滩遍地积雪覆盖七八寸厚。人在急,而车跑不起来。中午时刻才走到阿拉腾特布什山北麓。人有情,风雪却无情。刮风积雪,在我们前进道路上设置了层层障碍。在山附近雪下得更大,在平地上积雪覆盖近尺厚。看不清楚低凹和山根沟壑地区,在很多地方辨不清楚路在哪里,在白茫茫的厚雪地里只是看着大方向走。有的地段,走着走着在不知不觉中车头忽然钻进了深雪沟里,即使再加大马力车轮原地滑行,不前不后。我们3个人,1个人开车,2个人推车。说着“把车推出低谷平坦光明大道”,喊着“一、二,一、二”,但是,汽车在风雪填平的深雪沟里碾平坎坷,闯出低谷,的确是非常惊险,难上加难,不是碰上大块石就是原地滑行,车却寸步不前。年轻干部苏达巴同志在摘帽擦汗中说:“火车不是吹的,汽车不是推的,在这深雪坑里别说我们两人推车,再有几个人也推不动的,来我们清雪给车修路吧。”咱们在车上只带有一把铁锨,把二三尺深的厚雪,用铁锨一铣铣清雪,沟多宽清多长,清除一沟走出一沟,有时碰到洪水冲出的土崖就很难找到出路,清一段走一段,什么时候找到了慢坡地段或路才把车开出深沟,那真是个幸运!乘车到阿拉腾朝克公社本只用2个小时,但由于雪大又积雪填平了干河沟壑,从早晨8点多开始走,下午3点多了还在推车清雪开道。这一路开车的司机和车上的两个人,马不停蹄紧张地在开车修路,清雪推车,汗水流得浸透了衣服,又饿又累,个个都筋疲力尽,抬头一看太阳已经西斜,怨太阳走得太快了,唯盼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公社。一沟沟清雪开道,经过多地段的艰难之路,在下午4点多钟到达了阿拉腾朝克公社所在地吉格都庙上,一路走了8个多小时。在这期间3个人开车推车清雪开道,打了6个小时的雪战。

这一路虽然是很艰险,但任玉玺老司机开车精心、修车技术过硬,安全到达了目的地。把抗灾保畜的胡麻油卸给了公社。在我们喝茶中间,公社秘书宝音达赖同志向我们汇报说:“附近山区降雪1尺多深,山沟积雪覆盖1米左右。公社书记那木德格等几位同志早晨,都分别进山看畜群去了。我们阿拉腾朝克公社位于桃花山区,牧民冬营地主要在山沟里,居住在山沟中,平时避风暖和,但风雪一袭击,积雪满沟,埋畜困人。这次风雪很大,在我们这里算是少见的。据就近牧民了解到,有的蒙古包和畜圈就被埋在雪里,有的老弱病残户的人推不开门,被困在屋里出不来。人到畜圈里看不见牲畜,在雪地上只见到牲畜呼吸的雪洞眼,一个羊一个雪洞,像是蜂窝一样。另外,这次雪是从昨天晚间开始一边下一边刮。我们刚才听到,昨天那仁布鲁格大队在阿拉腾特布什山上正在开年终分配讨论会议,大家听到大风呼啸,看到大雪纷飞,风雪来势凶猛,担心家中老幼和牲畜安全就提前散会,大家往家走。由于风大雪大,走路的人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睛,道路崎岖,山山沟沟,本队年轻女社员嘎拉斯乐玛从十丈多高的山崖掉下来大腿骨折,受了重伤,她拖着摔伤的大腿在大雪纷飞的山沟里爬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被附近一家人发现,才从死里逃生获救!那一家人为了把她送到有医地方求医接骨,要想抬出来可是人手不够,只好把她驮在马背上,人牵着走,她的伤腿,马子一走一甩,疼得满身是汗。实在是坚持不住,无奈半路放到住在大山中间的一个牧民家中。这家主人拉格布为小队长,他为集体牲畜遭灾,心急,上午走出转他本队畜群帮助清雪扫圈还没有回家来,摔伤的人在剧烈疼痛中只是呻吟苦叫,附近又无医无药也无人,就无力治疗!”

我们听到公社秘书的汇报,阿朝公社人、畜遭受风雪灾害,心如同用针扎一样,恨不得一步登山。想想是救人要紧。喝完茶立即步行跟上土生土长的苏达巴同志,爬雪山进到山里。沿路现场慰问受灾牧民,了解灾情。7点多的时候,我们赶到了拉格布之家。从几十米远处就能听得见伤者的呻吟声。我们急着进蒙古包一看,那位受伤的高大女青年嘎拉斯乐玛,在蒙古包的地上哼哼躺着,脸色发白,满脸是汗。她见到来人要想起身,在用力抬头,都在一个山上长大的苏达巴急忙走上去说:“不要起,不要起。”使她的头轻轻枕上。她热泪直流,以喜悦的心情,用两眼不断地注视着我们,用两耳听着旗里来组织抗灾救灾情况。此时,主人拉格布(中共党员),加火烧水,说着牧民受灾情况,也说着嘎拉斯乐玛的痛苦,忙得脸色通红,很快熬好了茶。他给我们一一敬茶后就说:“经过一天的清雪扫圈,该清的圈已经清完,牲畜一天未能出牧也给放放草。对牲畜继续加强和改善饲养管理,灌油保温,保膘保胎等等措施,我们大家一定会想方设法保畜抗灾。现在我们就是对这个摔伤骨折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她还是没出嫁的闺女,一旦成了残废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来了她好幸运,又得救了!”我接着说:“嘎拉斯乐玛为集体而摔伤。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来自人民,服务于人民,牧民遭灾有难,干部有责。只要把摔伤的人,大家抬下山送到医院接骨恢复正常,免遭残废,哪怕有千辛万苦,我们定能办得到。”我们正在说着,苏达巴同志自己下手做饭,锅开了大家围着明火一圈,把楸面做熟了,边吃边商量,你一句我一句,饭也吃好了,工作也已商定了,大家把病人立即抬下山。看时间已经是快到10点。

抬担架的人,有牧民拉格布等2人,干部苏达巴咱们2人,一共就这4个人。要抬人没有担架,分散居住的牧民家也没有什么东西,三找二找把蒙古包的半个门扇卸下来做了担架板,把两个骆驼鞍架的四根架杆抽出来做了担架木和抬杆,再找到两条骆驼宗毛绳做了抬绳,把蒙古包里的垫毡铺在担架上,用布包紧伤处,把伤员放卧在担架上。4个人试抬之后,给嘎拉斯乐玛打招呼说,担架短了一点,不要过多地伸展,路上有了事就喊一声。我们给她加盖上皮大衣一抬就出动下山。刚一抬觉得4人抬一人不太沉。一走出门就踏上了深雪覆盖、沟壑交错、脚踩深雪、一步一滑的崎岖山路。在深雪中肩担伤员调短抬绳把担架调高才能行走。先是两位个头小的在前头抬,上披还很合适,当下坡时压力集中于小个儿身上觉得很沉,就吃不住了,还得把两位个头大的调到前头抬,在黑夜深雪山路上,肩抬伤员一晃一晃,一跌一跌地走着。甚至在有的地方迈一步,踩进雪里一二尺深,既担心担架碰撞山石,又担心脚踩空恐掉进山崖深沟,迈进一步真是个艰难的一步,走出的足迹深印阿拉腾特布什山,一晃一跌地到深夜,路还没走到一半。白天清雪扫圈,黑夜在深雪里挑担架,一身劳累,迈步吃力个个满身是汗。步步踩进深雪,从裤腿挤进冰雪,一直冰冻到裤裆,出汗衣服湿了,挤进雪的裤子也湿而冻了。在雪地上休息吸一根烟的功夫冷气透衣,人冻得坐不住,摸摸肩膀都肿得像是垫了一层海绵一样。苏达巴同志说:“俗话说路远两耳沉,刚抬时是轻而易举,可是现在越走越沉。”拉格布给我递一根烟说:“毛主席共产党的干部对待牧民远胜于亲人。在过去的话老百姓抬王爷、公主;现在是一旗之长抬摔伤牧民求医。我们劳动人民的确是翻身得解放了!”摔伤的嘎拉斯乐玛在坚持忍受着,疼得厉害不由呻吟。病人的呻吟声好像就是命令,大家急起急抬就走。在交错崎岖的山路中,遇到羊肠小道那真是惊险!平时有4个人抬,在羊肠小道上只好有2个人抬,一前一后,一不小心就担架击撞山石增加伤员疼痛,一不小心就踩雪滑脚,滑倒就可能掉下几丈深沟,凭着一腔热情肩抬伤员步步保安全。走出羊肠小道后,牧民拉格布激动得喊:“这会算是放心了,大家都安全!”白天雪有些化,到了晚上天气冷极了,在雪地拼搏中,一看天色开始亮了,到了5点时刻,路也平了,再走一程丘陵地段就到达公社。

这一路,摸黑夜,顶寒风,提心吊胆,跋山过雪,深印足迹,整夜肩抬摔伤牧民行程近20公里,终于安全送到了公社休息片刻,准备把伤员再抬至汽车上路。

当进到公社时,咱们的老任司机按他一停车就先修好车的老习惯,早已把车修整好,他听见咱们马上送摔伤牧民回旗就赶紧发动加热汽车等待出发。我们肩抬摔伤牧民直奔到公社卫生所,叫起大夫请给伤员服了止痛药,又紧紧绷带,便匆匆来到公社。大家在火炉跟前烤火,烤了一阵真像蒸馒头一样冒气,已经冻成冰的鞋和裤都变成湿的,从裤腿里抓出一块块驼粪大冰块来。正在烤炉取暖中,公社秘书熬上热茶端来,牧民拉格布转身急忙捧上一碗碗浓香的热茶说:“暖暖心吧”。接过热乎乎的浓香茶,深深地觉得这是对我们干部的最好的安慰,最高的奖赏!又静静地想着在共产党员的心里只有为牧民,唯独没有困难。骨折的嘎拉斯乐玛急着走。此时此刻,苏达巴同志放下茶碗就说:“现在太阳出来了,咱们该动身了。”这样,我们抗灾保畜的车已经变成了救护车。从昨日早晨到今天早晨24小时,马不停蹄地奔忙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汽车驶向朝阳急行回旗。苏达巴同志突然喊了一声说:“你们看!多危险!”也许是老任司机已经看到了,他把车停了下来,下去一看,昨天车在雪地里奔驶看不清路,不知此处有洪水冲击的土崖,而车轮刚从土崖沿上不到半尺地方通过。因昨天在阳坡上的雪有些融化,露出了土崖上沿,细看土崖足有人高。老任司机说:“真是好险啊!如果车掉进这崖里,在这无水、无人烟的厚雪覆盖的大戈壁滩上,有谁能及时发现及时能得救啊!”

昨天,一路清雪开道,今天有惊无险一路畅通无阻。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快10点就到了旗政府跟前。摔伤的嘎拉斯乐玛也醒过来了,她听见了已经到旗了,用力抬起头说:“多谢你们了!”并问:“我这个腿能治好吗?”到了旗上,老任司机把车直开到了旗医院。我们给摔伤牧民嘎拉斯乐玛办了入院手续。旗医院急忙透视,经过仔细诊断后提出,这伤腿必须用不锈钢片包住才能固定住。要送到甘肃省兰州大医院才能做这种手术,旗医院没有这种设备。在白衣战士正忙于来回奔忙中,旗委、旗政府在家领导同志都前来慰问嘎拉斯乐玛,并当场与旗医院共同商定,由旗人委、旗医院共同负责,立即找车,并派医生把摔伤的嘎拉斯乐玛送往甘肃省兰州市联系入大医院,千方百计保证把她伤腿治好!

刚从阿拉腾朝克公社回到旗上就了解到,在这场风雪灾害中,巴音温都尔公社东努日盖地区(今归萨日台苏木)受灾严重!羊群差不多每个群中死亡二三十,四五十只不等。我听后坐卧不安,在第二天骑上骆驼深入现场去看,基层干部和牧民既劳累,又伤心,甚至有的一个羊群分成了三个。即死亡一批,顾不得扒皮,都围着羊圈堆高如墙;乏弱一批,饥饿受冻,瘦弱得跟不上畜群,卧在羊圈内晒太阳的有几十只,剩下部分尚能出牧采食、到井饮水。

为了解决抗灾保畜的饲草饲料问题,旗、社都及早动员,虽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补喂饲草,组织打草,在荒漠地区靠天然打草只不过畜均能拾到二三十斤。从千里外买草拉草畜均也只不过一二十斤。补喂饲料,买的拉的是东北的玉米、高粱,河南的棉花籽,北京的心里美萝卜等。但不是饲料来源不充足,就是运输力量不保证或者是资金不足,很难从根本上得到解决。灾难中的痛苦教训,真能刺到痛处,在百倍的伤心中,自己深深地感觉到,单纯依赖天然草场放牧经营的草原畜牧业,它虽有着廉价的无比优越性,但是它有着经不起自然灾害侵袭的脆弱性和从历史以来长期处于夏膘、秋肥、冬瘦、春乏的不稳定性,以及用传统方式经营的低效益的落后性。保护生态,抗灾减灾,征服自然是人类面临的共同战略目标。艰巨的任务。草原畜牧业逐步克服传统观念,摆脱单纯靠天养畜,坚持走建设养畜的道路,奔向农牧林结合,以水为命脉,以草为基础,兴草兴牧,不断增强抗御自然灾害能力,把被动抗灾变为主动防灾,有充足的饲草料储备保证牲畜吃饱卧暖,达到持续稳定高效益发展荒漠地区草原畜牧业,是多么令人鼓舞的美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