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修道女主爱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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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死讯

她在城楼上叹息许久,再看天边已经翻白了。

她紧了紧手上的挽风,踏上城角,无论如何得回去看看那户人家。

她到达街角就发现衙门的捕快已经将那户人家围了起来,没想到飞霞镇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她这样想着就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转头看见一身水绿色衣裳,遂疾走上前:“师姐,你也在。”

“我一路追踪你过来的,没想到遇上这场厮杀。”她说着轻掩口鼻,似乎受不住那场面。

“师姐你看见了?”

“嗯,衙役也是我引过来的。”

“师姐你看到什么了?”

林绣的眉尖蹙得更深了:“回去再说!”

怀青原想那晚去寻找失踪的师兄们可能会好些,遇上走尸和冥人后,她又想亏得三师叔们没来。

可是直到她回到客栈才发现错了,她宁可来义庄的是三师叔。

她们回客栈时,客栈静悄悄的,那些新宗派的弟子们都聚在三师叔的门口,脸上皆是凄惶之色。受那种氛围的使然,她们竟不敢上前去询问。

她想莫不是师兄们找不到了,找不到总有想办法再找,还有客栈通往后院的门怎么开了,这一开风都灌进来了,灌进来的还有一丝血腥味。

她寻着那门的位置找了过去,那门很亮,大概是后院的光渗进来。今日的天气应该好得很,那日光定是刺眼的。

她伏在门框上看了一眼,果然刺眼得很,连带着泪水都浮出来了。

师姐跟在后头,叫了一声:“明德。”

这一声惊醒了怀青,也惊醒了霍明德和温衍。

明德神色哀痛,温衍跪在院中同样神色悲恸。

她跟着师姐走到院中,那院中白布覆身的三具尸体,不必猜定是师兄们了。

她颤着手隔着白布去触碰那尸身,立时有张扭曲的面孔在她脑中闪现,他死时的痛苦和绝望传到她身上。她揪紧衣服倒在身后的师姐身上。

“伯齐师兄。”她喊了一声,再环顾四周没有感应到生魂的踪影,竟是被活活献祭了。

她抠住指骨,硬生生地将由心底泛起的那股悚然之感压下去。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从没有经历过相熟之人以这种惨烈的形式离开。

她怕死,也害怕死亡降临在自己的身边。

她对生有多热切,对死就有多恐惧。她想过万一哪天为了道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想办法以另一种形式留在这世上,哪怕成为自己做害怕的鬼怪。可是,师兄们竟是连魂魄都未能保存住。

这世界有很多未知,还有很多她还没遇见的危险。她真的能一直跟着师兄师姐们贫嘴打闹,偶尔打怪吗?

明德道:“伯齐师兄是在河道底下发现的,发现时他手脚被缚沉在水底,手腕处被割了一个口子,身上下了禁制,只能等着血尽而亡。”

“水祭。”林绣师姐一下点了出来。

“是,等我们发现他时,他刚断气不久。”明德说道此处牙根紧咬眼中皆是不忍之色。

怀青脸色更加悲怆:“那晏舒和陈明师兄呢?”

“晏舒被吊在林子中,陈明胸前中剑倒在草堆里。”说到此处,明德师兄闭了眼,颤着声音说道:“都是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刻毙命。”

“他们是故意的,他们竟如此···”林绣说着失声哭了出来。

原本一直埋头的温衍突然怒道:“我定要为师兄们报仇。”

怀青闻言心中一震抬眼看他,曾经温和怯懦的小师兄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在那一刻再看不见旧时的模样。

她脑中闪过骆泓轩的样子,那个人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三师叔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

明德说,从来都是嬉笑怒骂皆显于形的三师叔,在伯齐师兄从水中捞起的那刻隐去所有的情绪。他只是惨白着脸,继续疯狂地搜寻其他人的下落。直到三具尸体都找到后,三师叔竟是踉跄着差点倒下。

客栈中如今能够主事的只有霍明德,他只让几个弟子白日里出去探听消息,一到夜晚就不敢让任何一人在外逗留。

怀青觉得可叹,他们这些道中人,原本该趁着夜色除去邪祟保一方平安,如今却是自身难保。

明德有些恍惚地说,也许这一切一开始便是冲着他们来的。

怀青问是所有的宗派之人,还是新宗派。明德没有明说,只道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传信给各派掌门了。

怀青以为连三师叔都请不动的人,明德师兄怎么可能凭几张传送符就请得来。

各派掌门确实没有来,但传了信说在穆宗派等他们回去。

怀青说道:“穆宗派。”

明德说:“是。”

“老头同意了。”

明德摇了摇头:“许是穆宗派离各门派较近。”

怀青点头,也许还因为穆宗派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只是为什么她心底总有一种想法冒出来,那些门派只是想找个地方庇佑。

三师叔是第二天夜里出来的,出来之后,他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温衍嘱托他无论如何要将信送到。

那信写些什么写给谁,怀青无从得知,她看到三师叔的两鬓上的白发更多了。

他们赶回穆宗派时,府中已多了许多人,身着各派制服的人往来巡视,若是碰上便抱拳示意。这样的光景,看得怀青有些晃神。穆宗派鼎盛之时,是否也这般气势。

想是他们到来的消息有人已传到府中。不一会,头顶白色玉冠的玉清师叔先迎了出来,她一见三师叔便深深一拜。

三师叔脸色颓败,末了拂了袖子:“也罢,当时你若是去了也无益。”说完,便径直走了。

怀青想那乐华公主真这么可怕吗?若是当时三师叔所请之人都去了,也无济于事吗?

其他掌门都聚集在中厅当中,怀青瞥见几个熟面孔,唯独不见老头的人影,于是偷偷退下跟着师兄师姐去见老头。

外面翻了天,老头依旧入定般窝在自己小小的团蒲之上。

听了他们的声音才道:“来了。”

明德郑重地行了礼,大概是要将发生的事对老头细细禀报一番。

谁想还未开口,老头便阻止了他。

怀青问:“大师兄和三师兄呢?”

“还在闭关,你们若想去,一并去闭关挺好。”

怀青震惊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师傅不仅没让他们出关,甚至想让他们也一并去闭关。

怀青还想再问。

老头只说:“此事与你们无关。”

不多一会,他们就被轰了出来。

吃过晚饭,老头被请去与各个掌门在中厅议事。小辈们不得靠近,怀青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商讨的结果应该是不尽人意。

会后,三师叔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执意带着几个弟子们回府。众人拦不住时,三师叔又想通了,不仅没回府还让弟子们穿上丧服,在前厅置了灵堂。

一时间,穆宗派的各个角落里都布置了白色布条,插上了引魂幡。那些红色朱砂绘制的引魂幡在飘动的白绫之间非常显眼,但是又能起什么作用,魂魄已碎,能招回来的不过一阵阵空寂的风。

夜里,许怀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至从去了飞霞镇,她许久未能安寝,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她叹了口气,索性起了床将窗子推开。冬至刚过,那月也越加清冷,院中的树都被淋得枝干毕现。那些挺过深秋的叶子,在冬季的寒风里终于熬不住,落了一地。

怀青的心里说不出的堵塞,干脆又回到床上,将被子一蒙打算连同脑袋中浮现的隐忧一同盖掉。

过了一会,她的手脚还是冻的,有风从被褥中渗进来。她钻出被子一看,方才竟是忘了将窗户掩上。

她没由来的恼怒,就这样看着大开的窗户,连起身去关的心思也无。

窗外的那棵梅树原本有伶仃几片叶子,现如今只剩几节枯枝。现在的季节,它的同类们大概在积聚着花骨朵,打算傲视风雪。而它因为她不合季节的移植,大概就交代在这了。

它的命运,人的命运,从来都是强者决定弱者。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怀青的心中时,她的伤感再难遏止,每个觉悟的背后总是少不了惨痛的经历。

当怀青任由自己胡思乱想时,外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叶子被碾碎的脆响。她起初以为是风,后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门外才止。

她又细细听了一番,那声音却没了。她生了疑,探头往门看去,那门糊了油纸哪里看得清什么?

她缩了回去,料想是自己听错了。过了许多,门那头都未有一丝动静,她更加笃定是自己听错。哪有人大晚上会冒着冷风在她的门口僵立。

这样想着,她便安心继续发呆,直到夜更深一些,那月亮更斜,斜到能将影子拉长,投到窗口的那棵梅树上。

怀青瞄到梅树枝上的黑影,悚然一惊,她的门口可没有种什么东西,以至于影子都投到这边。

她头皮发麻,想不出什么人会窝在她门口如此之久。她蹑手蹑脚地提着剑,等靠近窗往外一跃,打算趁那人不备,先发制敌。

可惜她的剑还未拔出,就叮的一声,被对方的剑勾走,落入对方之手。

怀青心想真是耻辱,她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连个佩剑都握不住。

她抬头,想看来人是何方神圣。

这一瞥,人顿时就精神了,眼前的人不就是正在山上闭关的孙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