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修道女主爱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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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指教

孙泽尔歪着身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也不看底下的战况,只用骆泓轩能听到的声音道:“楼姑娘的剑法不知是谁教的,挺有灵气的。”

骆泓轩瞥了一眼底下那个拿着剑只能防不能攻的身影,淡漠地将杯中酒饮下。

孙泽尔不在意他的默然,继续道:“这姑娘看久了,挺招人喜欢的,要是我们穆宗派的人,那真是好极了。”

骆泓轩像是全然屏蔽了他的声音,不做反应。

孙泽尔也不恼,更加兴味十足地看着底下,道:“不知道这样的姑娘,会落到哪户人家?”

骆泓轩睨了他一眼:“孙掌门对她倒是挺上心的。”

孙泽尔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模样道:“那是,有一个词叫爱屋及乌,看见她免不了就会想到你。一想到你就会想起落雁坡,你大概还没忘掉那个被鬼物围住的小姑娘,她叫许怀青。”

孙泽尔面上露出一点笑,这笑转瞬被更大的阴影拢住:“她从小怕鬼怕痛最怕死,最后落到这种局面,她大概没有想过。偏偏她又是为了护住我们才惨死的。”

孙泽尔伸手去抓那杯子,才将那手上细微的抖动掩住,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手上不觉加了力,那杯中酒冒着泡似乎沸腾了,他问骆泓轩,自己是不是该内疚。

骆泓轩看着下方,许怀青拿着吟水剑勉力撑着,且撑不了多久便要输了,她真的很狼狈,无论在哪总是让他看见她狼狈的一面。

孙泽尔顺着她视线也看向许怀青,道:“上次我问你,怎样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我记得你回答说把他最在乎的东西毁去便是。”

骆泓轩看向他双目微凝,孙泽尔甚是满意地笑了:“当时我就觉得你的主意好极了,只是我一开始估算错了,你最在乎的不是仇恨,而是一个人。”

孙泽尔言罢,看向场中的那袭黑衣:“那种痛我经历了,就很想你也体会体会。”

骆泓轩眉心一跳,笃定道:“你不会的。”

孙泽尔冷笑:“很多事我不会做,但为了她的仇,我可以没有底线,可以没有善恶,没有天下大局。”

骆泓轩唇角蠕动,正要出口,场上许怀青突然脚步一软,撞到林绣的剑上。他觉得心上一跳,目光微微垂下。

许怀青踉跄了半步,林绣的剑堪堪从正面而来,她后脚一软腰一折,那剑就贴着她的喉咙切过。她先是感到一丝冰冷,接着感觉颈间被割了一个口子,有温暖的液体溢出来。

她将剑一放,伸手去触了一下,温润的触觉,伴随着腥味,大约是血。她的脖子被划了,要死了吗?

许怀青僵在原地片刻,感觉血流止住了,才深吸了一口气。她晃过神就盯着地板,刚才什么东西打中她了,她在地上看不见,就睁着双眼怒视前方。骆泓轩不可能暗算她,那个方向只剩孙泽尔,她气到语无伦次,而那个始作俑者正举着酒杯掩住笑意,她真想当下就拿着吟水剑去劈他,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小人行径居然暗算人,而且暗算的人还是她,他真真长进了,而她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个相克的。她想吼我是许怀青,穆宗派掌门人白木青最小的弟子许怀青,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现下的身份不允许她说,不能说眼睛终归还是委屈得发了红,若是老头在该要心疼了,孙泽尔知道该要跪地忏悔了,林师姐知道伤的是她该要愧疚了。

孙泽尔原本浅笑吟吟的看着底下的人,那人果然又怕又气,却什么都没有说,说了其实他也不怕的,只是没说反而气得红了眼,整个人泫然欲泣。他瞬时就觉得不好了,哪哪都觉得不好,心底只可笑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不该伤她不该惹她生气。这样想着就笑不出来了,连目光都不敢再看向她了。

林绣将吟水剑拾起,郑重地行礼:“林绣武艺生疏,误伤姑娘了。”

听她这番模样,许怀青的怒火就这样梗在胸口处,憋着出不来了:“不关你的事。”

许怀青说完这句就气呼呼地回座了,她一落座就狠狠地骂了一句:“疯子。”

孙泽尔不甘示弱:“我就是疯子。若是疯得彻底,刚刚就不是只留一个口子。”

许怀青凭空感到一阵冷意,不禁往旁边靠了靠,她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宴会没一会就结束,在那样的氛围下大概没有人能吃得自在。散场时,许怀青大大方方地跟在骆泓轩身后,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没必要遮掩了。

骆泓轩走得有些急,许怀青跟着把步子跨大,一进了院子,她就将他的袖子一把拖住。

他身子定住,眯起双眼扫过她的颈间,然后恢复往常入定的状态。许怀青绕着他转了一圈,肯定道:“你不对劲。你知道孙泽尔为什么突然宴请我们对不对,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骆泓轩觉得胸中酒意翻涌,对着许怀青心没办法再那么冷。

许怀青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然后拍着扇子,道:“他肯定是冲着你。”

他看着她,眼中折射出一点水光:“可能吧!”

许怀青拧起双眉,眼中有了计较:“我猜他是怀疑你的功力不是真的被封了,所以通过我想逼你出手。”

骆泓轩脸色显露出一丝笑意。

许怀青以为自己猜中,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盯着骆泓轩问:“若你的功力没有被封,你会为了我出手吗?”

骆泓轩神色变得肃穆,会怎样?他亲眼看着孙泽尔将指尖凝成的水珠弹出去,他知道孙泽尔不可能轻易杀了她,既然知道她对他的意义,孙泽尔一定不会放过折磨他的机会,以孙泽尔的能力更不可能不小心误杀她。

他早早猜到了结局,只是看见剑划过颈间的一刹那,他所有的理智褪去,连呼吸都被夺走。孙泽尔说,他可以为了她没有底线,没有善恶,没有天下大局。可这些,他原本就没有,甚至他自己的存在也不在乎,只是有了她,方才有了底线,有了眷念,有些顾虑。她有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她没有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替她去争取。

“你在听吗?”许怀青见他神色实在可怕,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以后避开他。”只这么一句,他便匆匆进了门。

今晚孙泽尔古怪,他也这般古怪。

许怀青跟着他到了门跟前,看着屋檐下斑驳的树影,郑重道:“其实刚才的问题,我是知道答案的,你我命运相连你自然会救,即使没有这层关联,你不救也没什么,个人的命运总不能一直寄在别人身上。且恨是恨,恩是恩,有仇该报有恩也要报。这几年我苦心修习不过是怕拖累你,我贪念红尘却也怕拖欠。若是有一天你失败了,我若同你赴死,你也不必内疚,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不过是一种因果。”

骆泓轩盯着门口那一抹身影,她的话他怎么不知,在人情上她从来都是撇的干干净净的,生怕欠了别人。他表面上淡漠,可她实实在在对任何人都是疏离的。即使还不了,心底也会记着,这样活着该多累,可即使这样,她依旧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爱。

许怀青见里面没有动静,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那我走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捏了一个诀。

骆泓轩注意到,门缝中出现一个光斑,他伸出手去,光斑在他手中散开,聚成三个字:楼中玉。他合上手想去抓住,那光就淡了。

骆泓轩说以后要尽量避着孙泽尔。许怀青深知这句话的重要性,于是连内宅都不敢去了,只敢在弟子们生活的外院中找乐子。

好在看守她的弟子已经撤了,她去哪?也没人挡着。

她在弟子们身旁溜达,可惜谁见了她,都要退避三舍,全当她是个瘟神。许怀青啧啧觉得无趣,但无趣归无趣,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譬如今日,她就窝在枝桠上看弟子们拿着桃木剑练习剑招,她本着曾是穆宗派旧人的想法,总免不了要教他们一教。

看他们拿着木剑都会晃的样子,她忍不住道: “动作太慢、腰下的不深,那个说的就是你,还有你剑是往前戳,不是往后撬。”

那些人不服气地睨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练。

许怀青能从那些目光中感受到他们的不屑,她有些尴尬地继续道:“我说的话,你们大可试一试,说不定就练得顺手了呢?”

没人在意她的话,只是手中的木剑舞得更快了,更快也就更乱了。

剑招错了,只会错得更离谱,许怀青叹气:“要不,你们等封子建来了再练。”

见她提起大师兄,有些人不禁嘀咕:“邪教也敢指点名门弟子,也不怕闹笑话。”

那人怕她听见声音还算小,只是以许怀青的耳力哪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