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陆判逼着废狐得道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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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看不真切

方丈:“你走吧,我们不收,姑娘的意并非是一心求佛,你另有所求。”

“逆意啊,既是你招来的人也当由你去送。”

逆意师兄的脸上有些为难,那并不是不沾红尘的样子,我始终觉得他的名字和他自己也是很有关联的,他这一生都在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那个姑娘转身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脚上系着根鲜红的绳子。

世事都要懊悔,不如就干脆疯一次。我指的是不顾后果的那种。

瓢泼的大雨在春天来临,给草木纷纷上了一层新的颜色,我比较自由,因为我不是和尚,想来拂意说的才是对的,他说姑娘你就和来度假似的。

其实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山上不知名的草木太多,我穿着和尚的衣服,手里握着念珠,淋着雨走。我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盘在头顶,鞋袜浸湿,时不时的冷风打在我的身上我有点想人间那家包子店里的馄饨汤,也不是想馄饨汤了,我只是想吃点热乎的东西。

冷冷的天气里就会更加渴望温暖。

山里的空谷还可以看到有几户人家,我淋着雨走着,偶然间还可以碰到上山拜佛的路人,雨越下越大,就连山路的石阶都像流河似的,雨声特别的大,我脸上的雨顺着脸就趟了了下来,静静的山里随着路人的消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鸟叫声还蛮清脆的,远处的景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我看不真切,我糊涂了。天空也不是灰色的,很白很白,因为鞋袜浸湿衣服也湿了,我只能感觉到特别的冷。

这天没有太阳,早晨到现在一副样子,只看天是不知道时辰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淋一场雨,因为不够清醒。

曾经近在眼前的东西,如今成了我渴望不可及的奢求,做半神的难度可比封神简单多了。曾经我离神的距离是半只脚的关系,此刻离神的距离可是千千万万分之一了。

你只看了别人的奇怪,可你未曾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我蹲在原地抽泣,寒风吹动了我鬓角的碎发,我抬头看到了逆意师兄,他声音很好听,像是有山间清泉石上流的意境:“你怎么不打伞?”

我抬头:“不是说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么?”

他哈哈大笑:“这种说法本意并不指和尚打伞。”

我奇怪,因为他膝下的衣服染上了水渍,连同胳膊也是,我问:“你怎么撑着伞衣服都会湿呢?”

他说:“雨太大撑伞没得用了呗。”

我说:“那你给我撑伞有什么区别?”

他错愕:“至少不必更惨啊。”

我问:“已经被捅了几刀的人,再补几刀也没差吧,已经注定要死了。”

他把伞给我,然后双手合十:“善哉善哉,你一个小姑娘不要成天总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我撑着伞冻的直哆嗦,他也是一样。

我站起来准备走,发现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本想找人扶我一把,可是看着那和尚我就放弃了,于是双手撑地,想把自己拖起来,发现还是不行。于是就用双手使劲的捶打自己的腿,然后试探着站起来,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

天渐渐呈现灰色,想来应该是天色渐晚了。

我问他:“逆意师兄是不是和今早的姑娘有啥关系?”

他坦言:“她是我妹妹,家里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我们家境苦难,只能留一个,妹妹要被卖给妓院,我不愿就来了这寺里削发为僧,也算是给家里减一点负担。”

这个瘦弱的男子,眉头紧锁,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今天却和他聊了很多。

我问:“你的名号谁取的?”

他说:“是方丈。”

我说:“方丈是不是知道你的事?”

他笑:“没有什么可以逃过方丈那双看尽事事的眼睛。”

也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命运的捉弄,她妹妹终究还是难逃此劫,我不敢打破他自以为是的牺牲,因为那是他的信仰,我不想就此摧毁,然后让他痛苦。

也许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必然。

我问:“逆意师兄啊,你为啥总是选择妥协呢,为什么不和拂意师兄一样,事事拂意多好啊。”然后走近他给他撑伞挡雨:“这世俗的眼光我们都堪不破,我们也不过是需要挡雨的僧人而已。”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又离我几丈远,不再接近。“世俗不世俗的不重要,我只是想好好呆在这庙里。”

我点头。

最难的事情是我这个日子刚好来了葵水,脚里鞋子进的水,每走一步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脚指头里不断的穿插着水,给我泡脚。

肚子疼的厉害,脚和鞋袜黏在了一起,脚趾头顶在了鞋子上,不怎么好走路。

一到雨天我就想到那个冻死的恭长青,那种不好的情绪就漫上心头,我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了命运的捉弄,和难以抗天的无力感。

我找到偏僻的一角自言自语,把所有情绪都发泄了出来,说来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其实后知后觉的痛才痛。

你说什么事可以被接受,谁又不是特别的难为情?

陆判做人的时候的那个老师,他也强调那个老师也有孩子,但是却让他失去了机会。但他总归不一样,他是陆判,可是这个世界大多以普通人居多,没人是陆判。

我真的难以做到心态平和,于是开始破口大骂,像个泼妇和精神病,我的声音被掩盖在无人的山里雨里,和远处的景似的,看不真切。

我骂:“有病,我要同归于尽,我活不了,那也得有陪葬的。”

骂完了,我舒服了么?

我的心情和我的脚一样,被泡在浸湿的鞋袜里,还有不断的雨水给我加码,然后越来越崩,我也曾猛烈的爱过这个世界。

我就算是半神那也是曾经,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想快乐起来。

突然我的身后出现那熟悉的紫衣——陆判,他就在我的咫尺,我尴尬,因为知道他一定知道我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他说:“你再骂的大声一点,只要你舒服了,那也行。”

我无话可说。

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我的想法如此变态,如此恶毒,我并不会那么做,因为但凡有可能,我都得留着自己这条命去摸爬滚打,不然白瞎那些给我机会的人的善良。

胡英对我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让我进进出出狐族多次,从不问原因,以及封神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

他的紫衣下也是沁上了水,还有袖子上也是。他的头发随风飘荡着,凑近我,我竟闻到了一阵香气。

淡淡的那种,很好闻,似有若无。

我问:“陆大人,你难道擦了香粉么?”

他掩嘴笑:“非也非也,我又不是姑娘家,就是身上的衣服被自己府里的仙娥用香薰着而已啊。”

我们隔雨相望,这雨就像是围墙。近不了多少,也不会怎么远。

我问:“你是不是对我有隔阂呢?”

他一脸疑问:“没有的,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怪?”

其实不是他生了隔阂,而是我生了嫌隙。

我说:“那就好。”

他唤了我一声:“阿荼,别多想,会过去的,会好的。”

我仰着头唯余叹息,那声‘阿荼’使我呼吸滞了片刻,这个名字他不叫我很多年,那声‘阿荼’好像和以前一样,好像也不怎么一样。

他说:“你怎么来这庙里,你这是要出家?”

我摇头:“我是来找答案的。”

“找到没?”他问。

“我一直有答案,但不敢给自己回答。”风大了起来,我又更加攥紧了手里的伞“我为什么痛苦?因为我还无法面临粉身碎骨的代价,我不如石灰。”我笑的轻松。

“你渴望走自己想走的路,但你惧怕失败。”他说。

我点头:“因为此刻封神于我而言是千千万万分之一的几率。”

“别人说什么都要被责备,关于未来,就交给你自己抉择吧。”他一下子轻松跳上几个石阶,然后笑着扭头:“阿荼,请你记住你是阿荼,你有天分。”

我看着他姣好的容颜衬着伞就像个温润公子,如果我不认识之前的他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很温柔,但是太清楚他之前的日子了,我常常觉得也许温柔才是他自己的真面孔,那些愤怒是不公早就的,没人护总得靠自己。

我常觉得陆判变了,其实是陆判回归了。

他抚了抚我的脸:“阿荼,可以咒骂过去,但除了我以外,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看你笑话的居多,其余的就是不在乎的,真正关心你的蛮少的。”

他了解我就像是我一般,我某些时候也如他一般。

雨渐下渐大,没有停的意思,天色也渐渐变晚,没有等等的意思。雨帘哗啦啦在它碰到的地方都溅出水花留下声响,黑下来的天此刻也只可以听到雨声了。

我依稀可以看到花草树木的样子,他们也静静的承受着雨水的摧残,挺拔的身子都塌了下来。

我也无精打采的。

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说:“我难过,你若问我缘由,我永远只有一个,因为其他的我都蛮放得开,除了信仰。”

他从怀里取出帕子给我擦水渍:“我也有信仰,但总得活着,活着但总得快乐。”然后露出八颗牙齿“回去洗个热水澡,不要着凉了。”

我重重的陈述:“我是妖!怎么会轻易生病。”

他也重重的回答:“你不是,妖物进不了庙堂,至少我和佛祖是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