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安进宫了。
她还是记得她要像保姆一样照看使者团,不敢怠慢。
进了宫,叶清安照常开始陷入深沉的回忆,昨天的路怎么走来着...
她本着多逛逛总是有益的良好心态,在皇宫里如无头苍蝇般乱走。
“魏大人。”
熟悉的喊声让她心安,回头后,果真是阿四。
“你怎么时常有空?”
路上不是没有看到太监婢女,只是她们畏畏缩缩生怕惹事的模样,让叶清安都不忍心给他们找事。
“魏大人真是说笑了,是阿四与大人有缘,常能遇见大人。”
阿四低着头,掩盖不了脸上的笑意。
叶清安表示自己脸皮已经非常厚了,阿四的意思怕是,她总是乱走,不然阿四也不会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
“我想去西芙院。”
她报以一笑,阿四真当是她在皇宫里的指路迷津。
“好,大人且随我来。”
阿四憨憨地笑着,领着她绕了另一条小路。
路越走越窄,人也越加稀疏,显然不是正常的大道。
她没说什么,只是紧跟着身旁的人。
“大人不怕?”
“阿四会害我?”她反问道,一派坦然之色。
她向来相信人心换人心。
“不会,永远不会。这里是捷径,会快很多,也清凉一些,少受夏日暴晒之苦。”
阿四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很希望不辜负她的信任。
“为何瞅着今日的宫人格外畏缩?”
以往见到太监也好,宫女也罢,虽也是一副乖巧谨慎的模样,但全不是今日看到她时,恨不得全都贴墙走的害怕。
越想越古怪,见四下无人,问出心中的疑惑。
阿四显然一滞,缓缓才开口道:
“此事与大人无关,大人不要难过,更无需不安。”
叶清安一挑眉,“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看阿四的样子,并不是有意说给她听的,应是关心则乱,这个傻小子,如果真与她无关,又怎会多说这一句呢?
“好,我知晓了,所以出什么事了?”叶清安顿足,转身正视着他。
“昨夜里,死了几个守卫。”
他有些不忍地开口道。
“什么?可有抓到凶手?皇宫不是戒备森严吗?”
“不是不是,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阿四,有什么话就一并说了,我一点点挤出来没有意思!”叶清安急了,不安的情绪充斥着她,连语气都急了许多。
“那几名守卫是被里族来的使者抓去打死的,他们都说是因为昨日禁地里发生的事,才害死了他们。我们都不知禁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当时在场的不够就是两名使者...以及大人...”
阿四一口气说完,话音刚落便后悔了。
“死的是哪的侍卫?”叶清安出奇的冷静,让阿四措不及防,更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平静。
“其实是太后宫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守卫的死,是我害的?”
“也不是,只是大家可能觉得与大人有一些些关系...大人,阿四相信您,您莫气。”
阿四扇着手,一副努力劝她消气的模样。
叶清安真当是怒极反笑,直直地推门入西芙院,找那两人。
拓里宏正在躺椅上一晃又一晃,身旁的婢女们小心地服侍着,有人给他扇风,有人捧着冰镇西瓜,一口口喂到他面前。
而季念安正在树下练剑,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回旋有力。
真是一副惬意的夏日消暑画。
被她突然闯入门的动静惊扰,拓里宏睁开了眼,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道:
“魏安来了?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惹出一身汗?”
季念安还在练剑,却一直朝她这看,明显一心二用。
“你们都先下去。”
她闭眼深呼吸,走到那躺椅前,冷声道。
凛冽的声线听着令人心生寒意。
随侍的婢女们都怔在原地不敢动,想走又不敢走,只好看着拓里宏。
“下去吧,本世子想听听,魏大人有什么体己话,要与本世子私下说。”
拓里宏勾着一抹冷笑,挥手让身旁的人都退下,自个捧着瓜,慢慢品起来。
“魏安,万事先掂量自己的身份。”
在叶清安开口前,倒是季念安收了剑,淡淡地说道,初听像威胁,细想则是提醒。
拓里宏坐起了身,那双眼赤裸裸地盯着她,眸子里满是挑衅。
“卑职想知道...那几名守卫做错了什么?”
叶清安说着说着,便觉心酸,想起昨日那守卫头领临走时那抹感激的神色。
“哦,出言不逊,顶撞本世子,这个理由,够吗?不够的话,本世子再给你编一个。”
他漫不经心地躺回躺椅上,食指放在唇上反复摩挲,似是尝到了什么甜味。
“世子,澧朝向来尚礼宽厚,并不热衷于重罚,为何...您定要了那几人的命?”
叶清安的手收紧又松开,平静地问道。
“你管本世子为何?只要想,他们就得死。难不成澧朝的皇帝老儿还能为了几个守卫对本世子如何吗?”
拓里宏似是被激怒,一下子站起身来。
“那是人命!”
激动地双眼通红的叶清安被人拽住了手臂。
季念安向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别说了,适可而止。”
“我说错了吗?他们是活生生的命啊!”叶清安回头看着季念安,直勾勾地望着他。
季念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转过头对拓里宏道:“世子,我把他带出去。”
拓里宏摆摆手,坐回椅子上。
她是被季念安硬扯出来的,他的力气很大,根本挣脱不了。
“嘶。”季念安收回了手,看着手上清晰的牙痕,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怒骂道,“魏安你是狗吗?”
“你糊涂了吗?你回来!”
季念安快步追上,堵住了她疾行的前路。
“是你糊涂!你怎么能看着人命这样被践踏?听着他人的求饶声,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叶清安很是失态地向他吼道。
如若说她冲进西芙院时,因为守卫之事气急,而暂时忘了季念安可能是拓里霆这一茬,所以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现在她想起了,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为虎作伥,便更觉心痛和难以接受。
“荒唐,旁人的生死我无法照拂!你若再冲动下去,我如何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