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保我,我需要吗?”
叶清安双目通红,硬是想从他些许破裂的神情中看出些许异样来。
“我说过我看到你有熟悉感,我想让你好好的。如今木已成舟,你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何必再把自己搭进去?”
他扶着清安的肩,胸口还有些起伏,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杀他们?”
“拓里宏喜欢昨日那位女子,便为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那些守卫根本没有看到司徒瑾煊的脸!”
“魏安你怎么就不懂?那些守卫看没看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拓里宏想献殷情,找个由头罢了。”
他有些失控地摇了摇她的肩,似乎想让她清醒些。
“你为什么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她并不清醒,只觉头脑发热,想着什么便都问了出来。
“只是低贱的守卫罢了,命如草芥,值得你为他们如此动怒吗?”
“放开。”叶清安的唇一张一合,看向他的神情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不。”他知道她根本没消气,不愿意放开她。手时轻时重地揉着她的肩,清冷的眸里难得地流露着贪恋与不舍。
“你不怕惹得一身的流言,我怕!”她挣脱了下,没有拗过他,恨恨地说道。
“魏安,你是不是曾经认识我?”
他的一句话,让叶清安心酸地放弃了挣扎。
她突然的乖巧,让他的眸子里闪过转瞬即逝的喜悦。
“不认识,我不过一小官,怎能识得五世子的心腹?”她仰着头,眸子里的淡漠与嘲讽刺痛了面对的人。
他颓然地松开了手,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原以为,我们之前或许是很好的朋友...”
“没有这个荣幸。”
她往后连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卑职还有事,请使者保重。”
叶清安转过了身,只顾着往前迈步走,脑子里回荡的着许多声音。
有阿四的那句“是戴面具的使者活生生将守卫们杀死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满地都是血。”
有季念安的那句“他们不过是低贱的守卫,命如草芥,有何足惜?”
还有盛宇的那句“他已经成了拓里宏手里淬满血的利刃,小殿下,不要犯傻了。”
冲涌上心头的绝望和痛苦,让她头晕目眩,只觉得天地颠倒。
好像已经走了许久,经过的婢女宫人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她,更不会管她的异样。
她倚着墙,感受着气血上涌的冲击,顺着墙滑下去,手勉力支撑在地面上,本沉闷的胸口一下子顺畅了,腥味冲了上来,吐出一口血。
她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刚刚捂嘴的手,鲜血淋漓,点点地滴着血。
“魏安?魏安!”
好像有了幻听,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向自己快步走来。
她支撑不住,陷入一片昏暗的世界中。
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那个少年向她张开了手,她便义无反顾地向他跑去,等她快触碰到他时,脚下的草坪全都消失了,成了悬崖。
她掉了下去,眼前的图景动得飞快,没人救她。
“啊。”
叶清安惊得坐起了身,大口喘着气。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尖嗓门“魏大人醒了”。
映入眼前的,是富丽堂皇的装潢,栏柱上刻的张扬奢华的龙纹,让她警铃大作。
她想从躺椅上站起身,却双脚无力,直往地上栽去。
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双臂,让她安坐回那躺椅上:“魏大人还是先不要乱动。”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身上的锦白官服让她了然,一个太医。
不对,如果他给自己把脉什么的,岂不是看出她是个女的了?
叶清安头上满是冷汗,直直地看着安静地站在一旁的人。
在她想威胁他时,便听到要命的一声“陛下驾到”。
刘晟皓跨进了门,对着努力想站起的她道:“身体撑不住,便免礼。”
“谢陛下。”
刘晟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对脸色雪白的她说道:
“你可真有本事,还没人敢拿脏手蹭在朕身上。”
叶清安想起了在昏迷之际,她向那走来的身影伸出了手,没想到真的抓到了,还是用那满是血的手。
她勾起嘴角,贱贱地笑了。
“杨南其,他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告老还乡?”
皇上毫不留情的话听得她睁大了双眼,太现实了吧?
“臣...”
杨南其刚开口,便被她死死地瞪着。
如果眼神能飞刀子,估计他已经死无全尸了。
杨南其并不受影响,淡然地开口道:“臣以为,魏大人应是旧疾发作哦,一时之间气血攻心,今日才会晕倒,大人日后注意情绪平稳,便无大碍。”
他没有说!
眼前这个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的人,更加让人看不清了。
“你还有旧疾?看着年纪轻轻,还真是该有的都有了。”
刘晟皓并不关心她具体的伤势情况,只是笑着调侃些不重要的细节。
“以前家贫,常受乡人欺负,徒惹得一声病。还得感谢叶姑娘...”
果然,刘晟皓变了脸色,眯着眼道:“魏安,老虎的尾巴踩不得。”
叶清安耸耸肩,很是“抱歉”地说道:“臣忘了。”
“朕今日不计较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气血攻心?让你负责使者生活起居,就能把你气到吐血,你会不会太没用了些?”
刘晟皓皮笑肉不笑,手里的玉戒指已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一般代表着他正在思虑着什么。虽然这个动作他做得很好看,显得异常深沉,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把他和现世里喜欢转核桃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她其实想不明白,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净喜欢些老人家的习惯?
“臣有罪,辜负陛下的殷切期待,没有教好使者礼法,竟令他们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刘晟皓伸手拦住了想起身下跪的她,自个起身,背对着她走了几步,回头道:
“朕对你倒没什么殷切期待,只不过当日一时兴起,才指你去负责这烫手山芋。”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吐点血,刘晟皓妥妥地就是安着气死她的心。
望着叶清安哀怨的神情,他又启唇道:“这两头老虎,你能压那么久,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旁人也不愿接手,你就继续忍着,等送走他们,朕有重赏。”
叶清安的苦瓜脸一下子舒展,两眼放光:“什么重赏?”
“唔...朕给你指婚,为你觅个良配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