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夕颜打开房门,原来是秦海来访。
秦海却看了看傅夕颜身边的春儿,道:“奴才可否同颜奉仪私聊几句?”
傅夕颜拿捏不准秦海找自己所为何事,便顺着他的话,将春儿屏退下去。
秦海亲眼见着那春儿将房门紧闭后,才对着傅夕颜道:“颜奉仪,奴才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腰间的那块玉佩,为何人所赠?”
傅夕颜听得秦海提起此物,心中不由得一喜,难道说,秦海见过自己的父亲不成?
“秦公公,夕颜这玉佩,乃家母临终前让夕颜好好保管的,说是同夕颜有莫大的关系。莫非秦公公识得这玉佩的主人不成?”傅夕颜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奴才的确认得这玉佩主人。”
秦海的话,更是让傅夕颜心情大好,“那秦公公可知玉佩主人在何处?”
秦海却突然撇过头去,“那玉佩的主人,早已死在宫中。”
傅夕颜的喜悦被他这句话消失的毫无踪影,难道说,爹已经死了么?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成空……
入宫本就是为了寻找爹,然而,却换来这么一个消息……
傅夕颜觉得有些无力,有种想哭泣的冲动,但是却没有任何眼泪滴落。
须臾后,傅夕颜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秦海会知道玉佩的主人已死?秦海若二十年前见过这玉佩主人的话,势必是见过爹,而不是见过娘亲。然而,秦海入宫不过十多年,并不到二十年,秦海又怎会知晓玉佩主人的生死?
“秦公公,夕颜多嘴问一句,秦公公所见的玉佩主人,是位男子吧?”
秦海不疑有他,点头道:“正是,奴才以前同这玉佩主人关系交好,故而一眼便认出了这玉佩。”
“是吗?秦公公入宫才不足二十年,而这玉佩的主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毫无踪影,秦公公为何要说出如此谎言,欺瞒夕颜?”傅夕颜语气中掺杂了些许的怒色,只盼望着那秦海能够实情以告。
“奴才,奴才……”秦海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秦公公,夕颜只盼望着您能够实情相告,此事对于夕颜来说,至关重要!”傅夕颜突然跪在秦海面前,低声恳求道。
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如若秦海真的知道,自己就算恳求他一番,那又算什么?她必须质问一声,为何当年不娶娘亲进门,为何要抛弃娘亲,使得娘亲郁郁而终!她还想问问,这么多年来,他对娘亲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
秦海被傅夕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慌,他急忙扶起傅夕颜,道:“颜奉仪,不可如此……”
“秦公公若不将实情相告,夕颜定长跪不起!”傅夕颜用着坚定无比的语气说道。
秦海最终拗不过傅夕颜,阖上双目,如同想起往事一般,语气有些沉重,道:“我,便是玉佩的主人!”
傅夕颜听到这话,脑袋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无法思考。原来兜兜转转,秦海便是这玉佩的主人,自己的生父不成?然而,他又怎会来到宫中,甚至成为皇上的亲信太监?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生父,竟然是阉人……
秦海见傅夕颜一脸惊讶,料想傅夕颜定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苦笑几声,道:“夕颜,你也想不到吧……你的生父,会是我。”
傅夕颜此刻实在无法唤着他为爹,只能询问道:“为何当年你会抛下娘亲,来到皇宫之中,甚至还做了,……”
傅夕颜无法将“阉人”二字吐出,秦海却是接过她的话,自嘲道:“甚至还做了阉人,是么?”
“你当初为何要抛下娘?难道你不知道,当时娘已经怀有身孕了么?”傅夕颜语气充满了责问,秦海则低下头去。
良久,才喟叹道:“你以为我当初不想陪在你娘身边么?若不是你外公将我送来宫中,我又怎会与你娘分开将近二十年?!”
秦海的话,却是让傅夕颜瞠目结舌,原来爹入宫一事,是外公所为?外公又怎会如此残忍地分开爹与娘亲?
傅夕颜有些不信地看向秦海,秦海此刻已经抬起头来,见着她如此神色,并未有多大惊讶,反倒是早已在他意料中一般,道:“当年,我不过是贫寒农户出身,你外公又怎会让你娘跟着我受苦?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你外公会将我送入宫廷之中。你外公的确是成功了,最起码,他让我没脸面去见你娘亲,也没脸面……见你。”
秦海语到末尾,有些哽咽。傅夕颜设想到生父抛弃自己与娘的许多理由,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却是外公一手造成。
外公从小就不喜爱自己,一直觉得是自己不讨外公的欢喜罢了,原来竟是这么个原因……
傅夕颜有些无力,秦海突然笑了起来,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夕颜,如今能看到你成长的模样,我已经知足了。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娘和你。如今,我已经无法补偿你娘了,至于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将这个东西好好保存,便不用担心在这皇宫之中立足。”
秦海偷偷从衣襟里掏出一卷白纸,递入傅夕颜手中。
傅夕颜展开一看,那内容却是让她心惊不已。
“爹,这是先皇的遗诏?”傅夕颜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海,终于将“爹”唤了出来。
秦海脸上充满了欣慰,道:“这是我偷偷去礼部,私下拓印下来的。一切都不要多问,只要将这东西好好保存,日后定能保你安全。”
傅夕颜不明白秦海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碍于秦海那诚恳的眼神,只能将白纸收下。
秦海看着傅夕颜的动作,满意地笑容,那笑容却包含了太多情感,掺杂其中。
“我先回去了,如今宫中必定事多繁杂,我若在这待久了,只怕也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