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虞玮韬后悔赶去林岫公寓。或许只要没亲眼看到,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这样电话意外接通着,这样门户虚掩着,分明疑点重重,可是推门进去,一眼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个人,他没办法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安之头痛欲裂的醒来,推搡着眼前光裸的胸膛,道一声:“渴。”
没有任何回应。虞玮韬的睡眠很轻,向来都比她早醒,就算他还睡着,她这样推他,他肯定也就一下子醒了,然后将水递给她。安之挣扎着爬起身,想看看他是否真睡得这么熟,却惊见侧躺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林岫!
安之大骇之下往后一退,直跌下床。她挣扎着坐起,将凌乱散了一地的衣服统统围拢在自己跟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她脑中空白一片,只知不能惊动了林岫,待得稍稍穿戴整齐,逃命一般离开林岫公寓。
安之心神不宁的回到公寓,全没了主意。洗澡时又在镜子里看到脖子上有两处类似吻痕的红印,更是方寸大乱。她反复冲刷着身体,强迫自己冷静,才稍稍有勇气回想昨晚的一切。
昨晚她原是答应虞玮韬七点在月湖盛园清源茶馆见面的,因为失踪足有一个礼拜的林岫出现,她便先去找了林岫。后来她与林岫一起吃饭、喝酒,再后来清逸也来了,三个人干了两杯酒,接下来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答应过虞玮韬再晚也会过去的,结果爽约,也不知他在茶馆等到几点。安之想起应该先给他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不在包里,不知是丢了,还是落在林岫公寓里。
她用固话拨打虞玮韬手机,他关机着。他从来不关机的,一大早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听,不知是有事,还是生气了?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昨晚上她跟林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印象全无?一早醒来她和林岫又怎么同睡在一张床上,还彼此****相对?
安之的手抚上脖子,难道她真的与林岫在酒后做了不该做的事?究竟是谁送她去林岫公寓的,如果是林岫,他肯定会先送她回她公寓才是。
时间还早,安之套了件无袖高领,急急赶往虞玮韬公寓。上次她等在他家门口等得睡着之后,他就把钥匙再次给了她。
按门铃无人应答,安之开门进去,偌大的公寓空无一人。再看时间,临近上班,安之再次拨打虞玮韬手机未果之后,只能匆匆赶去公司。
意外的是,虞玮韬一整个上午都没来公司,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安之心乱如麻,愧疚夹着疑惑夹着惶恐,哪有胃口吃饭。美朵见她一上午心神不宁、脸色不佳,饭也几乎没动一口,故意一脸神秘的道:“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了什么?”
“什么?”她拨着饭粒,其实并不好奇。
“我昨天和朋友逛街的时候,经过月湖盛园那个清源茶馆,看到那里围了好多人,你猜是怎么着?”
“怎么着?”
美朵故意卖了个关子,却看安之意兴阑珊的模样,也只好悻悻道:“昨天有人包了整个茶馆,茶馆的院子、围墙上铺满了鲜花,院子中间有好大一颗用玫瑰花堆起来的心、是立体式的呢,听说还装来了一箱萤火虫,都是用来求婚的。”美朵说着说着又鸡血了,两眼里都是兴奋的光芒,她捧着脸颊,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女人,“真是好浪漫好浪漫啊,我要是那个被求婚的女人,大概当场会幸福得死掉。”
安之有听没听,起先并不觉得什么。半顷之后,脑中忽然一个激灵,顿觉心像被一把沾了蜜的利刃生生切成了两半,说不清究竟是甜,还是痛。她扔了筷子抓住美朵的手,急问:“你确定是月湖盛园那个清源茶馆?”
“是啊。”
安之扔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美朵,直奔办公室。
“昨天我们只有一位客人,确实姓虞。”
清源服务员的回答让安之手一抖,话筒“啪一声”摔在桌上。她一下子瘫坐在位置上,手心里全都是汗,只觉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空荡荡的跳着、带着巨大的回响,脑中一片空白。
美朵气喘吁吁的跟来,就看到安之一脸煞白的坐在椅子上。她一边替她将电话放回,一边关切地问:“安之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她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高领,莫不是感冒了吧?
安之木然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安之一下午魂不守舍。她问了杨秘书,甚至联系了小刘,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有人知道虞玮韬这一天是做什么去了,她甚至都找不到他。
下班后她直奔虞玮韬公寓,先是在客厅等了会,心烦意乱又心浮气躁之下,索性来到东阳台小花园吹风。
乌木竹风铃在风中轻轻晃动,发生“叮叮咚咚”泉水一般的清澈声音,落在安之耳里,却听得她一阵阵烦躁出汗。她将自己陷进那张她曾最喜欢的躺椅里,一手抓紧衣领子,想起刚才下班时美朵的话。
“安之,三伏天穿高领,是不是昨晚七夕,我们的虞总太过用功了?”美朵观察了一下午,发觉安之并没有感冒的迹象,那这么热的天还穿高领,肯定是有更深层次的暧昧原因在了。临下班时她一下子挨近安之,伸出一手搂住她腰,安之当时只顾着低头拍掉她不老实的手,岂料她另一手却是瞄准她衣领下手。她虽第一时间跳身挣脱,但挣扎间,美朵肯定看到了她衣领下那两个浅红吻印了。
“各种羡慕嫉妒恨啊。你们也太刺激人了,一个伤号、一个索性请假,怪不得你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济,原来是昨晚太过操劳了。”她看安之脸色更白,忙讨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到时候虞总跟你求婚,浪漫程度要是没有昨晚清源茶馆那规格,你就千万别答应哈。”
她早已答应他求婚,虽然没有玫瑰、没有戒指、没有单膝跪地,但她心中是再慎重不过。她把一切都交给虞玮韬,以为下一步会是拜见双方家长,真的没想到他煞费苦心,会先补她一个这么浪漫的求婚仪式。
她竟然把这么浪漫这么美好的求婚仪式错过了、搞砸了!
虞玮韬开门看到玄关处的女式凉鞋,心里抽痛了下。
那是他精心替一个人逃选的凉鞋,这一辈子,他只替这个人挑过鞋子,可是这个人……脚下迟疑,他在玄关一番犹豫,最后换了鞋子进门。
没在客厅看到安之,他微松了口气。他知道她一定又是去了小花园,这么热的天,连空调也不开,忍不住的就让他有些担心。
她果然窝在那张最爱的躺椅上,半侧半蜷着身子,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还是因为天热,她锁着眉睡着,鼻尖额头密密一层细汗。他就这么看着她,明知应该叫醒她,又不想叫醒她。
昨晚的一切,那样不堪。即便理智告诉他,安之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又让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他不可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做不到!
“清扬!”安之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蓦地撞上一双凛然的眼。她浑身一寒,想起刚才梦中清扬浑身是血的跟她告别,她虽然没来得及见清扬最后一面,可就是清楚的知道那一定是他当时出车祸时的模样。她心里隐隐预感着,好像生命中某个重要的人又要离她远去,让她害怕极了。
“你回来了?”她被那眼神冻了一下,慌忙跳下椅子,背着手,有些局促的站在那。
他“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高高的衣领上,好像又变回那个斯文温和的虞玮韬,而刚才的凛然只是她的错觉。
安之低着头看不到他眼睛,只是像个做错事罚站在老师跟前的孩子,略略不安地解释:“昨晚上我不小心喝醉了,所以……”
“所以忘了我们的约会,哪怕在喝醉前,也没想过要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安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究竟在哪里?”他一下子打断她的话,落在她衣领的视线却渐渐炙烫起来。清扬、林岫,哪一个在她心里都比他重要的多。如果她将他放在第一位,或许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哪怕她先打个电话说过不来了,那么即便事情还是这样发生了,至少他不会知道。
自欺欺人也好、不知不觉也罢,虽然这一切都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此时此刻他真觉得那样好过他现在这般痛苦着抓狂着崩溃着。
“我……”这一回,她哑口无言。
如果没有美朵的那番话,她或许还可以无理取闹的怨他怪他昨晚上不肯过来,如果他过来了,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知道他那样执着的不肯过来,那样坚持再晚也要让她过去的真相,她根本无话可说。
她低着头沉默的样子将他所有的伪装撕个粉碎。原来她竟是连解释、敷衍、欺骗都不愿意了,从昨晚开始弥漫在他心里的翻腾情绪瞬间爆发,狂风暴雨一般袭向安之。他毫无温柔可言,一把将她推回躺椅,安之踉跄着扶住扶手想爬起身,他却早已欺身来到她跟前,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一左一右拉着高举过他双肩。
“不要!”安之尖叫。他直奔主题,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直接掀起她衣服就想脱下。她一下子想到脖子上的那两个吻印,吓得七魂少了三魄,死死攥住衣摆不放手。
安之越是推阻,虞玮韬越是坚持。他双腿抵着她,半压住她身子不让她躲避,一手抓住她两手手腕,另一手便趁机将她衣服一脱而就。这么热的天,她还穿着高领,他不是猜不到个中原由,可是他非得跟自己过不去似的,一定要亲眼验证,等真看到了,又觉得连指尖都泛着生生的疼痛。
巨大的恐惧与绝望让安之突生一股蛮力,她使劲推他,他整个人犹沉浸在遍体的疼痛中,趔趄之下险险被她推倒在地。待他稳住身形,就见安之抱着衣服、跳下椅子直朝客厅仓惶而逃。她眼里的晶莹湿意霎时浇熄了他的失智,等他幡然急追过去,安之却已早一步套了衣服甩门跑了出去,连扔在沙发上的包包都顾不及拿。
话说安之哭着打的回公寓,到家才发现钱包钥匙连着包都落在虞玮韬公寓里,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所幸司机看她红肿着眼不知所措的说没钱的样子着实可怜,叹了口气也就免了她单。
明知没有钥匙,上去了也是关在门外,安之还是拖着步子爬楼梯。灯乍明又乍暗,放大的身影投射在楼道墙上,不禁让她想起上次他喝了酒后跟在她身后的惊险一幕。那时候他刚与祝双宜双双出差回来,开始对她不冷不热起来,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搞的,喝了酒居然跑到她家来,还这么阴暗的跟在她身后,吓得她半死,她当时还以为夜遇匪类了。
安之靠着扶手停下身,片刻之后又缓缓蹲下身坐在台阶上,将脸埋在膝盖里。他今天这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或者已经知道了什么?男人最忌讳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那么接下来她又会面临什么,安之害怕得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