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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火鼠裘

右大臣阿部御主人,家境富裕,家族繁荣,他给这年来自中国的贸易船上一个名叫王庆的人,写了一封信,托他买一件火鼠裘。他在侍从中挑选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名叫小野房守的,让他把信送给王庆。小野房守带着信和货款来到博多,搭上中国贸易船,来到住在中国的王庆那里,呈上一封信和一笔货款。王庆阅信后,作书答复如下:

“火鼠裘,我国并无此物,虽然我曾听说过此名,至今却未曾见过。如果世间确有此物,则必会带到我国来。阁下嘱托,乃是一桩难之又难的交易。不过,倘若天竺偶尔有此物舶来我国,鄙人倒可向我国一些商家长者打探,或许可借助他们之相助而获得,如果世间绝无此物,则所付货款,自当交来人如数奉还。专此奉复。”

这期间,王庆一如信中所提,四处探询。不觉间已过三年,王庆的船又来到日本博多。阿部御主人听说“小野房守已回到日本,即将返回京城”,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快马加鞭前去迎接。小野房守骑上马,从竹紫起程赶路,只花了七天就赶到京城。他带来一封信,信中写道:

“火鼠裘,我曾派人四处寻觅。据说此物在现世、或在古代,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但闻昔日有天竺圣僧持来中国,保存于遥远的西山寺中。我向朝廷申请,借助朝廷的力量,好不容易才买到手。我派人前去购买时,地方官员说:此款不够。当即由王庆来补足,终于才买到。垫付黄金五十两,请即赐还,托中国贸易船送来。如果不愿付出此款,则请将火鼠裘送还为荷。”

阿部御主人阅信后,说道:“不必担心,区区款项自当奉还。王庆为我设法弄到此裘,我太高兴了。”说着向中国贸易船的人,叩拜致谢。

装着火鼠裘的盒子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瑰丽的珠宝珐琅。火鼠裘是深蓝色的,裘毛的尖端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辉。一看就会觉得它是一件无与伦比的瑰宝。它岂止火烧不坏,其华丽是举世无双的。

阿部御主人看见这火鼠裘,不禁叹道:“果然不错,难怪辉夜姬喜欢此物啊!”又说:“真是可庆可贺呀。”说着就把火鼠裘放入盒子里,盒子装饰以花枝。他自己则精心地打扮一番,心想:“今夜将作为女婿在辉夜姬家泊宿了”,于是便附上一首歌,连同火鼠裘一起送去,歌曰:

恋情似火烧心坎,

常年热泪今始干。

阿部御主人带着火鼠裘来到辉夜姬家门前。伐竹翁走了出来,接过火鼠裘,然后拿进去给辉夜姬看。辉夜姬看了火鼠裘,说:

“这火鼠裘多么漂亮啊!不过,是不是真的火鼠裘,尚未可知呢。”

伐竹翁答道:“不管怎么说,首先得把大臣阿部御主人请进来。这是世间罕见的火鼠裘,你应该相信它是真的。总是过分地怀疑别人,是不行的呀。”

说着就出去请阿部御主人进来。伐竹翁心想:“既然把人家请了进来,这回肯定能成婚了。”连老妪心中也这么想。伐竹翁是为了辉夜姬的独身没有嫁人而哀叹,所以总希望找到一个好男子,让她成亲。这也是老妪的期盼。无奈这个姑娘总是不肯,伐竹翁也不能勉强她。

辉夜姬对伐竹翁说:“请把这件火鼠裘放在火中烧吧,如果烧不坏,那才是真的火鼠裘,那我就遵命嫁给他。您说它是‘世间无有之物,您确信它是真的’,那么就把它烧烧看是否真的。”

伐竹翁说:“言之有理。”于是,他将辉夜姬的话转告了大臣阿部御主人。大臣说:“这件火鼠裘,在中国境内也没有,我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才寻找到的,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又说:“你们既然这样说,那就赶紧拿来烧烧看吧。”

大臣说着就将这件火鼠裘放进火里烧,顿时劈啪作响,一忽儿全部化为灰烬。

辉夜姬说:“请看!足见这是一件假的火鼠裘。”

大臣阿部御主人看到这情景,脸色刷青,就像草叶的颜色一般。辉夜姬欣喜地说:“我太高兴了”,遂作了一首答歌,放在空了的裘盒子里,退还给阿部御主人。歌曰:

火烧此裘成灰烬,

何需费心携赝品。

这样,大臣希望落空,黯然神伤地回到家里去了。世间的人们纷纷传闻,有的问:“听说阿部大臣携带火鼠裘来,就同辉夜姬成亲,住在这宅邸里了。”有一人回答说:“哪里呀,那件火鼠裘放在火里一烧,劈哩啪啦地化成了灰烬。因此,辉夜姬就没有与他成亲。”此事都传开了,从此人们把这种徒劳而无效的事,就叫做“阿部无效”。